第六十六章那紅蓋頭是……

看樣子應該是特彆使勁兒，我家老太太的眉心眼瞅著就紅了一大片。

我家老太太卻好像覺不到疼，緩了口氣，忽然就趴在矮冬瓜他的耳邊，小聲的嘀咕著什麼。

矮冬瓜看不懂，小聲問我：“喜妹姐啊，那是你吧？乾啥呢？你到底和我說啥呢？”

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其實我不是冇聽見，我聽見了，但是我聽不懂，老太太好像在說著哪裡的方言，又好像是做夢說出來的夢語似的，一串一串的。

老太太說完了話，在所有人的目下，手按在了矮冬瓜他的口上，然後輕輕往下這麼一按，原本直不楞登好像比鋼板還要的子骨，就這麼趴趴的躺回到了棺材裡。

“那個……楊大姐……”躲得老遠的金半仙，先開了口，“趙家老太太消停了？”

“嗯。”

“那，那楊大仙兒，我媽到底是啥意思啊？”幾個男人仍舊很慌。

“是啊，楊姨，我婆婆到底這是咋了的啊？”劉臉也不好看，“這棺材還要在家裡擺上兩天才能土呢，要是這事兒不清不楚的，那，那我和東東……”

也難怪劉會害怕，在我們農村，死了人尤其是老人，小輩人要守靈三天的，也就是說就放在屋子裡或者院子裡，要小輩人陪著三天三夜，那才孝到，纔可以土為安。

如今這家裡出了這麼多的事，劉的小叔子們都擱外忙活著，這家裡守靈的事兒自然就了和矮冬瓜的職責。

可家老太太跟小孩兒似的，不好好擱那睡覺，懂不懂就醒，能不害怕麼！

“你們也都彆跟著瞎心思，冇大事。”

老太太從棺材裡出了手，轉對著跪在地上的幾個男人道：“剛冇的人都樂意在自己個的棺材邊上溜達，一般是不會嚇唬人的，我估著你們的媽應該是有事放心不下，或者是要辦，所以纔會給你們提個醒，我剛剛已經讓給我托夢了，要是真來找我了，咱們就再說。”

這句話，就好像是給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顆定心丸，也正是這樣，老太太在這家人的眼裡地位一下就飆升了好幾個高度。

“楊大仙晚上還要累，您還是先和鄧婆一起去旁屋歇著吧。”

“是啊，是啊，嫂子啊，你趕去準備饅頭和鹹菜。”

“這屋，就是這屋，被褥都是新洗的，兩位仙兒來看看行不行，不行我再讓我大嫂給您二位換。”

姥姥攬著我不說話，跟著那幾個男人進了屋子。

老太太似已經聽慣了這種奉承的話，悠悠擺手：“彆仙兒啊仙兒的，你們我楊婆婆就好了，你們也彆這麼客氣，有需要我自己就說了，至於住的吃的都隨意。”

“哎！楊婆婆，您說啥就是啥。”

“那楊婆婆，鄧婆，您二位先擱這裡歇著，我們就出去守靈了。”

幾個男人說著就笑著往門外走，關門的瞬間，我瞅見矮冬瓜還站在弄堂裡哭個冇完冇了。

劉正在訓他：“哭啥哭啊！還冇人家一個孩兒管用，趕洗把臉去睡覺，晚上你還要跟著我一起給你守靈呢！”

矮冬瓜諾諾的點了點頭，轉去端盆洗臉了。

隨著那幾個男人把房門關上，屋子裡一下子就消停了起來，姥姥似乎很累，坐在炕沿一直著氣。

我站在原地想不明白那幾個男人的表，小聲說：“那幾個叔叔明明就不想笑，為啥非要笑啊？怪難看的。”

老太太從架子上拿下了一個新巾，投了了之後走了過來，一邊著我的臉，一邊說：“那就客氣，你也可以理解為奉承，人長大了，心眼子就跟著多了，有的時候明明不想笑，但為了某些迫不得己的場合，就著自己笑。”

“那活著還真累。”

“是累，活著都累。”

老太太給我完了臉之後，又開始投巾，然後走到了姥姥的跟前，先是給姥姥臉手，最後端著水盆放在了地上，親自蹲下子，給姥姥下了鞋子，幫姥姥洗腳。

姥姥是真的累了，斜靠在炕上半瞌著眼睛直哼哼。

老太太歎了口氣：“鄧金枝你說你跟我犟啥啊？”

姥姥哼了哼：“我的心思你不懂。”

老太太白了一眼：“不懂？我啥不懂？你不就是怕我打喜妹麼，可你也不想想，喜妹要是不犯錯，我能冇事打玩麼？你非要的也跟過來，折騰的渾都難，你說你圖個啥。”

“圖啥？就圖我喜妹能挨一頓打。”

“你啊你……我都懶得和你犟了。”

我站在一邊聽著，我知道姥姥疼我，其實我也知道老太太疼我，可這種疼我隻會用說出來，真的去做或者是去會，我就不懂了。

這種覺特彆難，就好像你明明眼看著就要走到一個地方了，可無論你怎麼走，你始終都差那麼一小段的路。

老太太說我對七六慾遲鈍，是因為我了慧，就好像出生那天我笑過之後，從那時候開始就再也冇笑過，也冇哭過，哪怕我真的害怕了，慌了，或者是高興的想要蹦高高，我也哭不出來，笑不出來。

其實我並不害怕了慧，我隻是不知道我的慧啥時候能自己個長回來。

草草的吃過了中午飯之後，我和姥姥還有老太太一起躺在炕上睡覺，我從來冇有欺生的習慣，所以我沾著枕頭就舒舒服服的閉上了眼睛。

倒是姥姥，雖然很累卻一直冇覺，一直都是翻來覆去的。

我不知道姥姥是啥時候睡著的，反正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窗戶外麵的天已經徹底的黑了下去。

屋子裡還冇點燈，我睜開眼睛迷瞪了一會，就看清楚了窗外的村子，還真是一個人都冇有，就連狗都聽不見，一陣風吹來，窗外飛沙走石，整個村子都顯得異常死氣沉沉。

姥姥和老太太早就已經醒了，正躺在炕上嘮嗑，察覺到我醒了，也冇搭理我。

“虞曉英，你的意思是，那紅蓋頭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