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老太太上的將仙
老太太……
隨著那隻捂著我眼睛的手鬆開,我看見老太太上前一步站在了我的邊,臉上的褶子繃得很,一雙總是渾濁的眼睛泛著寒。
我知道,老太太生氣了,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老太太,我……”我特彆想解釋解釋,我真的隻是上廁所路過。
老太太明顯不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一把攥住我的脖領子,將我往後拎,猛地抬起一隻腳踹開了麵前的木門。
炕上的男人已經不了,腦袋無力的垂下炕沿,整張臉灰白灰白的,額頭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就好像跑了二裡地剛回來似的。
那條領帶看見老太太進門的時候,瘋狂的抖了起來,隨後加快了速度的繼續纏繞起了男人的脖子。
我拉了拉老太太的袖子,小聲說:“老太太,叔脖子上的那條領帶,已經快纏到下上了。”
“不用你說,我還看得見。”老太太鬆開拎著我脖領子的手,猛地幾個大步上前,先是一口咬破了自己的食指,隨著鮮的流出,一把死死攥住了那還在纏繞的領帶。
“想在我的麵前糟蹋人命,你還不夠火候!”
領帶似乎很害怕,再次瘋狂的抖了起來,像是被狂風吹的風鈴一般,抖的速度比全村跳繩第一的王二花的速度還快。
我站在一旁,一雙眼珠子跟不上趟,被那領帶晃悠的直迷糊。
就在我止不住頭暈眼花的時候,那領帶忽然不了,聳搭著個三角腦袋癱在了老太太的手心兒裡。
“老太太,它咋不了?是不是被你死了?”我晃悠著漸漸不那麼迷糊的腦袋,走到了老太太的人邊。
老太太騰出另外一隻手,按在了那個男人的脖子上,然後順著脖子一路向下,口,心臟,肚臍……
當按到男人的小腹上時,老太太笑了:“冇那麼容易死,它躲起來了。”
我不相信的睜大眼睛:“不可能,它就是死了,被你死的。”
老太太還在笑,對著男人的小肚子笑:“你以為你躲起來我就拿你冇轍了?”
將按在男人肚子上的手抬了起來,再次抓住在我的脖領上,把我往後一拎:“喜妹你往邊上去去,我要請仙兒了。”
一聽到“請仙兒”,我乖乖的站到了一旁,手捂著和鼻子,大氣不敢出。
客家飯並不是那麼容易吃的,想要吃之前,必須要有將仙兒,也就是說被某個大仙相中了,大仙長期住在,那個被將仙兒的人才能夠過大仙的靈氣,幫彆人看外病,看風水。
老太太說,每個吃客家飯的人被將的仙兒都不一樣,也並不是每個開了眼的人都能夠被將仙兒。
隻有那些見大仙兒,又和大仙兒生辰八字吻合的人,纔會被大仙兒托夢,從而被將仙。
所以,吃客家飯的人就分為了三等,一等是天定的,二等是人為的,三等是半吊子。
一等的就和我家老太太一樣,不但天生眼,而且還能被仙兒選中得以將仙兒,從而幫著人祛病消災,這大仙兒。
二等的是有眼卻冇有被將仙兒的人,那種人因為冇有被仙兒選上,要想得道就必須靠自己的努力,這半仙。
三等的就是賣假藥的,冇有眼,卻又通一些之,靠著半吊子的學問騙財,這騙子。
不過,有很多人不得悟,將仙兒的時候不樂意被仙兒附,或者是害怕的,而這種人往往都會死於非命。
老太太就曾經和我講過,距我們黑風村兒十裡地的聚寶村兒,曾經就有一個趙老四的男人被仙兒選中了,但他害怕,不肯讓仙兒將。
為了不夢到大仙兒,他頭懸梁,錐刺,就是不讓自己睡覺,折騰了一個多星期,有一天他終於不住的睡著了,卻冇夢到仙兒。
趙老四以為仙兒走了,高興的放鞭炮,請了全村人去他家喝酒。
可就在他喝著酒的時候,周圍的村民忽然聞到了一特彆臭的味道,像是什麼腐爛了似的。
趙老四開始冇在意,隻當是誰放了個屁,可是喝著喝著,他就覺得他渾上下哪都開始疼,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他上出來似的,疼的那一個鑽心。
趙老四呲牙咧的下自己的服,本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哪塊磕了了的,冇想到他這麼一服,把周圍的村民全都嚇傻了眼睛。
隻見他上早就冇有一塊好,一堆一堆的爛都化膿了,無數白的蛆蟲順著爛鑽來鑽去的。
趙老四嚇得當場就昏死了過去。
村民們嚇得也是夠嗆,好在以前我家的老太太給他們村兒的人看過外病,這些人纔想起了找我家老太太去給瞧瞧。
可是農村通不發達,除了自行車就是馬車和驢車了,再加上路遠不好走,等我家老太太第二天晚上趕到的時候,趙老四早就了。
老太太說,將仙兒是福氣也是命,既然被仙兒選中,那就隻有擎等著被將的份兒,冇有不要的餘地。
世界萬,仙排第一,凡人不過是個排第三的,哪裡有拒絕的份兒?
“天圓地方,日月神,道法玄妙,法歸吾,八卦太極,眾仙歸位,吾請本堂結緣眾仙,蟒落吾,助吾神通,靈非常,有如合一。”
老太太一邊念著請仙詞,一邊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鐵盒,打開之後出食指輕點裡麵的硃砂,隨後將沾著硃砂的食指,又按在了自己的眉心中央。
“咯咯咯……咯咯咯……”
老太太牙齒開始上下打,一雙眼睛開始慢慢地往上翻白,隨著黑眼仁越來越,白眼仁越來越多,驀地,上下眼皮子一番,待再次睜開時,一雙眼睛已經徹底全變了黑眼仁。
黑漆漆的眼仁在燭下冒著冷厲的寒,像是兩顆冰凍的葡萄粒夾在了眼皮子裡。
我瞇起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見,此刻我家老太太的周圍纏繞著一團白氣,那氣息就像是天空的雲彩彙聚出來的形狀,渾長滿了鱗片,三角的大腦袋有鼻有眼的,一下一下吐著芯子,跟活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