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之南乃是楚國,有一道長山脈,橫亙於楚國西側,整山脈蜿蜒數萬裡裡。
其間頗多奇峰峻嶺,深山野廟,有不死奇人於山間修持大道。
而方貴一路打聽過來尋的,便是位於長山脈中段的一片奇峰,此地有一座靈山,高聳雲,仙氣縈繞,勢如太白醉酒,因此被人稱作太白山,而在此山之中,有一方仙門道統座落,因山就名,便作仙號太白宗。
此宗建派不久,但卻名聲頗大,被人稱作楚國五大仙門之一。
對於這太白宗的底蘊與名聲,方貴並不知曉,他隻知道這是一座正兒八經的仙門,可以傳授自己仙法,從那黑老嫗手裡拿來的薦書,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若是有用,自己便藉此拜仙門便是了,若是無用,那也隻好回頭再想想辦法,總是要進去了好好修行纔是!
順著山間小路,方貴一路向著山上走來,沿途摘個酸棗,掏個鳥蛋,從山下小鎮出發,行了足有大半日功夫,便發現了山路盡頭有一方界碑,上書「太白宗」三個大字,再往前去,便可見一方山門高高拱起,山門之後,仙霧縹緲,約可以看到有無盡建築掩映。
「咦,還真些朱瞎子說的那種仙氣……」
一見到那山門,方貴心裡也覺得有些欣喜,月餘跋踄,似乎也值了。
腳下更是多了些力氣,大步向著山門走了過去,但還不等靠近山門,忽聽得前方傳來一聲大喝:「太白地,閑人免進,哪裡來的小花子,不可擅闖仙門,速速下山去吧!」
方貴愕然抬頭起了頭來,便見前方山門兩側,轉出了兩位青袍道人來。
那兩人皆是二十餘歲年紀,背後背著長劍,頭髮梳了道髻,顯得修長拔,上說是道袍,卻又與算卦的朱瞎子說的八卦道袍不像,剪戴合,質地不凡,行走之間,被山風一吹,飄飄,帶了些凡人之間見的英武之氣,實在是讓人一看,便有些心生嚮往。
「啊,哈哈,兩位師兄好……」
方貴可不是不懂事的,知道這是太白宗的守門之人,雖然被罵作了花子,但也不生氣,反而堆起笑臉,急忙向著這兩個人作揖,道:「我是從很遠的地方跑過來,專來拜師的……」
「拜師的?」
兩個守門之人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荒唐。
看看方貴一襤褸,小臉烏黑,著實一副花子模樣,這樣的窮苦之人,做著夢拜仙門好一飛衝天的事,他們可見得多了,平時在山門守的就是這些人,如今自然也就將方貴當了其中一個,左邊那材略些的便揮了揮袖子,叱道:「來做白日夢,快些下山吧!」
「怎麼直接就要攆人?」
方貴呆了一呆,還是捺著子,道:「我是真要拜師,有嶺南胡家薦信呢……」
說著忙掏出了信在手裡揚著。
心裡想著,那嶺南胡婆婆也不知麵子夠不夠大,無論如何,自己總得先將的薦書送進仙門裡再說,但卻沒想到,那兩個守山之人一聽他的話,反而更是啞然失笑,右側材微瘦之人道:「不知你從哪聽來的嶺南胡家,切莫胡吹大氣,免得惹禍上!」
說著,居然連通報也不給,大袖一拂,便將方貴推出去了數丈遠去,一屁坐在地上。
對方倒是沒下狠手,一巧勁推來,也沒傷人的意思。
對於這兩個守門人來說,嶺南胡家的名聲,自然是聽過的,隻是他們見了方貴這個樣子,卻不相信這小花真是嶺南胡家推薦過來的。
畢竟以嶺南胡家的份,所識之人非富即貴,又怎麼可能為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花子作保,隻當是個某個不知從哪聽過嶺南胡家名聲的小花來胡吹大氣,尤其是他手裡那信,皺皺,烏漆麻黑,倒像是從哪裡撿來的,嶺南胡家便是寫薦信,又怎會這般兒戲?
作為守仙門之人,諸般異想天開想拜仙門的,他們可是見得多了。
總不能隨便來個什麼小花,手裡拿張破紙,說是嶺南胡家推舉過來的他們便要進去通報吧,一旦鬧了烏龍,他們二人白白跑一趟不說,回頭也必然就了仙門裡的笑話了!
「居然連遞個信都不肯……」
不過方貴見了對方這態度,卻是一子無明火升騰了起來,心裡一陣惱怒,眼珠子便要轉,想要發火,卻忍下了。
乾脆啥也不說,哼哼一聲,爬了起來,轉就走。
對方給自己擺的譜這麼大,就算還能解釋,那也不解釋了。
「既然求著進不去,那方貴爺我還非就得讓你們二人迎我進去……」
那兩位守門人見他居然走了,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想,相視一眼,無聲大笑了起來。
方貴心裡打定了主意,便不再與這兩個狗眼看人低的多說廢話,而是一溜小跑回到了山腳下的小鎮上,了自己的口袋,隻覺沉甸甸的,這才把一顆心放了下來。
臨行之時,他從那不長眼的富紳上來了三十餘兩銀子,如今經過了一路上的花費,還剩了二百來兩,心裡知道,若想堂堂正正的走進太白宗大門裡麵,就全靠這些銀子了。
方貴在這小鎮上溜了一圈,來到了雇傭馬車行的店麵之前,觀察了半晌,走了進去,擺出了一副大爺模樣,敲著櫃檯道:「本大爺我要租一輸你們這裡最好的馬車!」
櫃檯後麵,瘦瘦一看就十分明的掌櫃急忙走了出來:「哪裡來的小……」
他話還沒說完,方貴便將幾十兩銀子扔在了櫃檯上,道:「有問題嗎?」
那掌櫃的呆了一呆,滿麵堆笑道:「……哪裡來的小老爺,要雇什麼馬車?」
「最好的那種,山上仙人坐的那種!」
方貴十分滿意掌櫃的回答,大略略的說了一句,來前便已留意到,這一座小鎮遠離周圍的村鎮,卻顯得十分富裕,毫無疑問,是和山上的仙門做生意做慣了,平日裡招待的,不是山上的仙人,便是來拜師的人,自是對山上那一套十分瞭解,有了他們,便不算抓瞎。
而那掌櫃的,雖然確實平日裡與山人修行之人打道比較多,但一次扔出來三十多兩銀子雇馬車的,也當真見,樂得合不攏,纔不會管這錢哪裡來的,這個財大氣看起來卻像個小花子也似的小孩又是誰,隻是滿麵堆笑的道:「小老爺還有什麼吩咐?」
方貴琢磨了半晌,又扔了幾十兩銀子出去:「幫本小老爺置辦幾裳可好?」
掌櫃的揮袖收了銀子,笑道:「這都小事!」
方貴又扔了幾十兩銀子:「再雇幾個長的好看的丫鬟可好?」
掌櫃的笑的眼睛隻剩了一條:「不問題!」
方貴仔細的想著自己當時見過的甲公子模樣,又扔了幾十兩:「還要幾個麵的隨從!」
那掌櫃的連連作揖:「您就瞧好吧!」
方貴真金白銀扔了百餘兩出去,還真就放下了心來,大模大樣的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
這仙門下的小鎮,因為依著仙門生存,畏懼仙門力量,倒是比別的地方規矩些,在別的地方,自己一個小孩了財,沒準會惹些麻煩,可這小鎮之上見多了仙門裡的奇人異士,也見多了富貴人家,倒是歪心思了許多,自己白花花銀子扔了出去,倒可以放心。
等了約一個時辰,便見得外麵馬嘶車鳴,到了門口一看,隻見幾匹高頭大馬,華貴馬車,位侍子,魁梧壯漢,都已在門口候著了,那位瘦的掌櫃,更是親自捧了幾套袍笑瞇瞇的走了進來,旁邊更是有個小廝,手裡捧著一個托盤,上麵放了各種飾種種。
方貴一見,便十分滿意。
他倒是不瞭解行,哪怕是富貴人家,尋常置辦這些車馬隨從,也不過幾十兩銀子,他這一次出手,便是上百兩銀子,再加上還隻是一次雇傭,送進山門就算,那當真是出手大方之極了,當然這掌櫃也不是良順之人,不過就算吞沒一半,剩下的也足夠了。
丫鬟其實是小鎮煙柳巷裡的頭牌姑娘,僕從護衛,其實就是車馬行掌櫃自家的堂兄表弟,而車馬行掌櫃則是親自上陣,做了方貴老爺的管家,雖然這一夥子人七拚八湊,但當方貴登上馬車,在一眾僕從護衛,沿著山間道路大搖大擺向前趕來的時候,還真是大變了模樣!
卻說那兩位太白宗守門的弟子,剛剛逐走了一個異想天開想要闖進仙門的小花子,正百無聊賴的在那裡說著話,如今不是太白宗收徒之時,訪客也,他們倒是輕鬆,隻想著當職過後,便自去小鎮之上找地方飲酒瀟灑,但不想,還未到換職時間,便見得下方山道之上,有一車馬車在奴僕簇擁之下篤篤走了上來。
隻見那馬車十分華貴,前方馬頭大馬英武非常,兩側奴僕也袍嶄新,興高彩烈,車簾微晃,可以看得出車廂裡好幾個侍侍奉著一位公子爺,雖然對他們修行中人來說,這些凡俗裡的富貴駕勢算不得什麼,但能夠駕馭得了這番陣仗的,自然也是非富即貴。
即使是平時來太白宗拜訪的一些有頭麵的人家,能夠以這等陣仗上山的也不多見。
兩個人心裡便也都略略重視了些,遠遠迎了上來,朗聲道:「太白門下,來者何人?」
馬車旁邊,一位管家模樣的人便忙忙跳下馬車,迎了上來,道:「本家公子乃是牛頭城方家爺,得貴人之薦特來太白宗拜師來著,有薦書在此,還請仙師遞門中……」
眼見得對方說的客氣,雖然馬車之中那位公子連麵也不,這兩位守門之人也當是對方份尊貴,擺起了譜,卻是不敢怠慢,右側守門之人接過了薦信,道:「還請稍候!」
說著便急急門遞信去了,左側那守山之人則客氣的道:「還請山門之等候吧!」
隨著馬車駛門中,車忽然響起了一聲輕笑,顯得極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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