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留下好在,慧明及時趕來。
阿思輕輕掙開修麟煬的懷抱,淡漠道,「先理傷口要。」
修麟煬的呼吸,很急,很重。
一聲不吭的抓起阿思的手,的,說什麼都不放。
像是個執拗的孩子,不吃。
慧明微嘆了口氣,「先扶王爺回床歇著。」
這話,是沖著阿思說的。
阿思微微一愣,本想拒絕,可看著修麟煬口的跡,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將人扶回床上,慧明上前來解開紗布,重新止上藥。
而阿思全程都站在一旁,看著那暴與空氣中的傷口,回想起昨日他中箭時的景。
這傢夥,是真的慘了吧。
為了見,連命都不要了。
如若,沒有服下絕丹,定然也會哭腫了眼,撲在他的懷裡的摟著他,發誓此生再不離開。
隻是眼下,什麼覺也沒有。
除了心口那空虛得人氣悶的覺之外,修麟煬的慘狀惹不來半分憐憫。
失過多,修麟煬終究還是頂不住昏睡過去。
隻是抓著阿思的手一直未曾鬆開,如同是將所有的力氣都凝在了那隻手上一般。
一旁,慧明搬來了椅子,好讓阿思有個坐。
阿思道了聲謝,落座,卻見慧明也跟著坐到一旁,低低問道,「施主準備如何?」
阿思瞥了慧明一眼,「什麼意思?」
「是留在王爺邊,還是繼續留在衛國?」
阿思的視線下意識落在修麟煬蒼白的麵容上,而後搖了搖頭,「不知道。」
慧明點了點頭,「昨日衛王之舉,著實人驚訝。」
阿思恩了一聲,「我也被嚇了一跳。」
「能連傷兩位『活閻王』,此世間怕也隻有施主一人了。」
阿思一聲冷笑,「是啊,夠我吹一輩子的了。」
慧明也低低一笑,隨後沉默了片刻,聲音變得嚴肅起來,「絕丹,沒有解藥。」
阿思微微一愣,「孤星城說有。」話音未落,自己儼然是想明白了。
孤星城這人,能有幾句真話。
淡淡搖了搖頭,「無妨,我覺著如今這般,好的。」
除卻心裡會有空虛之外,其他一切都還不錯。
比起從前那些撕心裂肺的經歷而言,如今的心平靜,無無恨,無波無瀾,平淡,卻又是最為舒適的。
「那……施主會留下來嗎?」慧明的問題又回到了剛才,卻是沒有說清楚,這個留下來值得是修麟煬的邊,還是衛國。
阿思想了想,搖頭,「興許不會吧。」
不留在修麟煬邊,也不留在這個地方,而是離開這裡,離開過往,找個無人認得的地方,獨自生活。
「不好吧?」
慧明又開了口。
阿思轉頭看向他,眉宇間微微凝起幾分疑。
卻見慧明一笑,「無無恨,看似灑,可實則七六慾乃是人之本,失了這些,與那山邊的石頭,崖間的草木又有何分別。」
「是啊,不好。」阿思微嘆了口氣,「可你不是說,絕丹沒有解藥。」
既然沒有解藥,再不好也得著,不是嗎?
慧明的眼裡,藏著和,「確無解藥,但,有緩解之法。」
阿思提了幾分興緻,「願聞其詳。」
「那貧僧就要先問施主一句,你的不好,緣何而起?」
緣何而起?
阿思皺眉,搖了搖頭,「不知道,隻是覺得,心裡了些什麼。」
慧明卻是懂了,「施主是了過往。」
阿思並不贊同,「你錯了,我的過往都在。」並未失憶,從前的點滴都記得。
「施主雖未失憶,然全失,縱然記得過往,卻如同是在看著別人演戲。於施主而言,那些過往是別人的,與你無關。」
慧明的這一番話令得阿思很是吃驚。
對,的覺,全都被他給說對了。
縱然未曾失憶,可卻了一名看客,直於外。
「那,該當如何?」
「既然是失了過往,那自然該是去尋回來。」
「如何尋回來。」
「這個答案,貧僧相信王爺會給你。」
慧明說著,輕笑起,「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施主的過往種種與王爺有著千萬縷的聯絡,那不妨就留在王爺邊,慢慢尋找答案。」
留在修麟煬的邊?
阿思轉頭看著床上的人,蒼白的麵孔著虛弱,一雙俊眉凝著,好似是在睡夢中也遇到了難解的題。
視線下移,落在了被他握著的那隻手上,他那骨節分明的手指攥得極,指尖是發白了。
昨日起的種種都說明,他很擔心失去。
如若遠走天涯,他定然也會全力尋。
與其日後與他玩那追逐的遊戲,倒不如從今日起留在他邊,就如同慧明所言一般,慢慢尋找答案。
深吸了一口氣,阿思轉頭看向窗外。
晴空萬裡,偶有幾隻燕雀掠過,清風微拂,枝葉婆娑。
那就這樣吧。
暫且留在他邊尋找答案,如若哪日日覺得不舒心了,再走也不遲。
隻是,孤星城那邊若苦苦糾纏,這事兒可就麻煩了。
修麟煬醒時,已是第二日清晨。
猛一睜眼,環顧四周卻是空無一人。
強撐著子坐起,心口的傷一陣陣的疼到了骨子裡。
低頭看著自己昨日牽著的手,整顆心都跟著起來。
還是鬆開了嗎?
那般拚了命握著的手,終究還是鬆開了。
走了……
不要他了……
卻在這時,房門忽然被開啟,修麟煬抬眸,隨後愣住。
隻見阿思端著一碗葯進來,看到修麟煬醒了,仍是麵無表的樣子,「慧明說你快醒了,這傷葯熬好沒多久,還是溫熱的,你趁熱喝。」
一邊說著,一邊上前,小心翼翼的將傷葯端上去,生怕弄灑了。
可他卻遲遲不接。
一雙眼的盯著阿思,生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沒了。
阿思自然不知道修麟煬眼下的心是有多驚喜,隻不耐煩的皺了眉,「你喝不喝?不喝我拿去倒了。」
說著便要轉走,不料修麟煬一雙大手猛地將攔腰抱住。
阿思一愣,便要掙紮,卻聽他的聲音沉沉的傳來,「你不要。」
鬼使神差一般,阿思果真就不了。
修麟煬這才緩緩閉上了眼,臉頰在的小腹上,「小奴才,是你,對嗎?」
他仍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年多的失明令他如今更信任自己的耳朵。
所以,他急需聽到的回答。
阿思其實很想回答他,早就不是他的奴才了。
可又想起慧明的話,說要慢慢尋找過去。
於是,點了點頭,輕輕『恩』了一聲。
隻是淡淡的一聲,他卻聽得那般清晰。
的聲音早已映他的骨髓,哪怕是這般輕的聲音,他仍是確定了,他的小奴才,果然沒走。
「爺,該喝葯了。」學著從前的樣子喚他,再不喝,葯該涼了。
可這一句話,卻好似一把鎚子,重重的砸在了修麟煬的心口上。
生疼。
他摟抱著,將臉頰埋在的小腹上。
眼裡的潤,早已抑製不住。
「小奴才,爺以後再也不會丟下你了。」他悶著聲,肩頭在抖,「再也不留你一個人了,再也不與你分開了,小奴才,小奴才……」
阿思茫然的愣在原地,保持著雙手捧著葯碗的姿勢,耳邊聽著他那一聲聲的『小奴才』,忽然便覺得心裡那空落落的地方好似在被什麼東西慢慢的填滿著。
隨後,有什麼東西從眼裡落,滴在了修麟煬的頭頂。
隨即反應過來,抬手一抹,竟是冰涼涼的潤。
眼淚?
怎麼流眼淚了?
斷絕的人,哪來的眼淚?
修麟煬似乎也覺察到了的異樣,抬頭看,見臉上那一抹痕跡,也是微微一愣,「你,哭了?」
阿思低頭,四目相對,他的雙眼顯然要更加紅一些。
於是,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哭的理由,應該是被窗外頭的風給迷了眼吧。
修麟煬並未執著於此,輕一笑,隨後接過手中的葯碗,一飲而盡。
「孤星城走了。」阿思道,很是平淡,「他手底下的人擔心他在這休養不好,連夜命人將他送回宮裡去了。」
修麟煬微微點頭,隻聽阿思接著道,「於青跟著去了。」
這倒是人有些驚訝的,隻是稍稍一想之後也釋然了,「他拚命救了於青,於青會跟他走,並不稀奇。」
終究是他的親生父親。
「慧明也走了。」阿思道。
「恩。」修麟煬淡淡應聲,隨後又問,「你走嗎?」
他終究隻在意。
阿思並未回答,隻是看著他,「絕丹沒有解藥。」
修麟煬點頭,「慧明與我說過。」
「所以呢?」阿思問,「明知道得不到任何回應,也要我留下嗎?」
四目相對,他的笑容在眼裡漸漸綻放,「爺隻要你留下,不需要任何回應。」
斷絕?
無妨的。
隻要永遠留在他的邊,隻要他一睜眼,一轉就能看見,他便已是心滿意足了。
其他的,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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