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想要的從孤星城的眼裡看到了滿滿的憾與悲慟,蕭婉清的死,到底還是令他傷心的。
「我曾與你說過,若你能像護著我一般的護著,未必會是這樣的下場。」輕聲一嘆,惋惜與責備,不加掩飾。
孤星城點了點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卻是忽然問道,「比之修麟煬,朕到底差在何?」
他忽然換了自稱,好似是想用份來勝人一籌。
可問出這樣的問題,潛意識之中,他已是覺得不如修麟煬了。
為何會這樣?
阿思有些不明白,莫非,是蕭婉清一直在將孤星城與修麟煬做比?
不知道蕭婉清與孤星城之間發生過什麼,隻是覺得,應該緩和一下孤星城與修麟煬敵對的關係。
於是,淡淡笑道,「應該,輸在了你是帝王的份吧。」
一國之君,看似萬人之上,主導著一切。
可,又何曾不是被萬人主導呢?
他必須三宮六院,必須平衡朝中各方勢力。
如此,便無法做到對一個人一心一意。
的答案,令孤星城有了些許釋然,雙眼忽然沒了焦距,細細品味著的話,「因為份……」
聽著果然是有幾分道理。
所以,後來那幾年,婉清一直拿他與修麟煬做比,令他都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不如人,卻原來,不過是因為位置不同而已。
他,隻是不由己。
思及此,角的笑染上了些許苦,「你可知,與朕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阿思沒有應聲,隻等著孤星城自己的回答。
隻見他出一食指輕著杯沿,「說,此生最悔的,便是與朕相識。」
話音落下,指下的杯盞裂了兩半。
阿思應該慶幸孤星城眼下是著怒的,否則碎裂的,何止是杯盞。
想想,蕭婉清的脾氣也是剛。
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也要弄得他如此不高興。
像孤星城如此高傲自負之人,便是不,也絕不容許自己的人說出這樣的話。
更何況,孤星城是蕭婉清的。
隻是沒有那麼,罷了。
自桌旁拿了新的杯盞,斟酒,遞給孤星城,「其實,你不該讓做皇後。」正如修麟煬所言,蕭婉清的孃家是蕭家,不是皇家,蕭家的權勢沒有皇家那般大。
若是皇家的人,旁人要欺負,總歸是要顧忌著兩國邦。
可,區區一個蕭家,就連在郯國都未必能宮為後,更何況還是遠嫁衛國?
無依無靠,隻有孤星城。
可孤星城要顧慮的太多,哪兒能全心全意護著一個?
所以,蕭婉清的命運,其實是在選擇跟孤星城走的那一日,就定下了。
說此生最後悔的是與孤星城相識,其中自是有埋怨,卻也是有真心的吧。
孤星城舉杯飲酒。
濃烈的就想吃,辣得人眉心蹙。
「朕隻想證明,朕有多。」
所以,他許後位,給所有最好的,也盡了全力不讓人欺。
事實上,後來的幾年,後宮之中也無人敢找麻煩。
可,還是走了。
帶著滿腔對他的怨恨。
「是證明給誰看?」阿思問他,聲音輕輕的,的,卻好似一記重拳,猛地擊打在孤星城的心上。
證明給誰看?
孤星城皺了眉,出幾分不悅來,「這是何意?」
阿思淡淡一笑,「將捧上後位,給這世上絕無僅有的寵,可這一切當真是想要的嗎?若想要,當初為何又會假死離去呢?」
孤星城似乎理解不了,「後位,乃六宮之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是朕能給最好的東西,若連這都不要,那到底要什麼?」
「要的很簡單,不過就是七個字。」阿思對上孤星城的眸子,鄭重其事的說下那七個字,「一生一世一雙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
孤星城看著阿思,眸間的疑更重了。
卻見阿思笑了開來,「是不是很簡單?要的,不是什麼榮華富貴,更不是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絕不想寵冠六宮,要的,隻是冷的時候能抱著你取暖,熱的時候能與你一塊兒扇扇風,疼的時候能得你安,笑的時候能與你分,旁,不缺噓寒問暖之人,缺的,是你。」
而這一些,孤星城全都不知道。
他以為他給了蕭婉清最好的一切,卻從未想過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不是後位,不是榮寵。
而是他。
全部的他。
可他辦不到啊。
他是皇上,須得雨均沾。
甚至哪個妃子該有子嗣,都是他權衡考量過的。
他的腦子裡,裝滿了朝堂,勢力,江山。
他或許是蕭婉清的。
隻可惜,他將丟在了角落,想起時悄悄,看看,一,想不起時,便不管不顧,不理不睬。
若換做旁人,興許也就認了,安安心心的做皇後,偶爾跟孤星城告個小狀,依孤星城對的喜,至是不會讓委屈的。
可偏偏是蕭婉清,是被修麟煬從小寵到大的蕭婉清。
做慣了別人的心頭,自便霸佔著修麟煬所有的寵溺。
哪裡學得會與人分,又如何知道什麼是『大局為重』。
聽阿思這樣說,孤星城似乎是懂了。
卻是一聲聲苦笑。
「太晚了。」
是啊,太晚了。
人都死了。
他就算懂得了,又如何?
「也不算很晚。」阿思又給孤星城倒了杯酒,「至,你還能為做最後一件事。」
意有所指,孤星城豈會聽不出來,「你是說,於青?」
阿思點頭,「既然蕭姑娘希於青留在淮南王府,那便遂了的願吧。」
聞言,孤星城卻是挑眉,「你不介意?」
「介意什麼?給別人養孩子?」阿思說著,自己先笑了開來,「修麟煬有錢。一個孩子,倒還是養得活的。」
「於青留在衛國,是朕的皇子,可若留在郯國,就了淮南王府的小世子。」孤星城似乎是好意提醒阿思,「朕不知道,你與修麟煬之間發生了何事,但,於青會阻了你們孩子的路。」
「什麼路?世襲之路?」阿思挑眉,「每個人的路,都該是他們自己走出來的,而不是被人安排的,眼下我自己的路都還走不明白,哪兒還想得到去給下一輩安排路走。」
聞言,孤星城總算是重新出了笑,「你什麼路走不明白?報仇的路?」
夏振商之死,他是知道的,雖然不清楚阿思與夏振商到底是什麼關係,但看今日在夏家祖墳阿思哭得如此人,便知他們的意不是作假的。
麵對孤星城的提問,阿思忍不住拋了一記白眼過來,「你這人,非得這種時候來幸災樂禍?虧我還推心置腹的與你說了這麼多。」
表看似不悅,卻是惹得孤星城笑意更濃,「那,看在你推心置腹的與朕說了這麼多的份上,不如,朕幫你?」
幫什麼?
幫報仇?
孤星城要殺皇上?
阿思凝了眉心,「怎麼幫?」
「以朕的功夫,潛皇宮,殺了你們郯國的皇帝,並非什麼難事。」
果然!
阿思卻問,「然後呢?」
「然後?」
「修麟煬一定不會放過你,然後,郯國與衛國便會引發爭鬥。」
「你當朕是傻了嗎?」孤星城輕笑,「陳國的十皇子早在三個月前便失了蹤,朕大可推他上。」
阿思倒是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可細細一想,仍是覺得不對勁,「你想挑起郯國與陳國的戰爭,而後坐收漁翁之利?」
「怎麼將朕想得如此狡猾。」孤星城似有不悅,但阿思的眼神卻是如同看著一隻老狐貍似得看著他,「我警告你,你想都不要想,我的仇,我自己會報,與你無關!」
「你報?怎麼報?你去殺了皇帝,再讓修麟煬殺了你?還是從今之後,老死不相往來?」孤星城說到這兒,舉杯飲盡,方纔輕笑,「傻丫頭,這種事兒,還是假手於人的好。」
「是老死不相往來,還是假手於人,不需孤兄心。」
忽然間,修麟煬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話音落下,廂房的門被開啟,修麟煬大步走來,往阿思旁一坐。
看到修麟煬,孤星城毫沒有驚訝,反倒是搖了搖頭,「比朕預想的,晚了些。」
「理了一些急事,來晚了。」修麟煬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倒了杯酒,「本王自罰一杯。」
孤星城盯著修麟煬,而後一聲冷笑,「找到於青了?」
「恩。」修麟煬淡淡應聲,既然人在京,要找起來並不困難。
孤星城點了點頭,「朕以為,你會先來找阿思。」
修麟煬也是一聲冷笑,「手裡不抓些把柄,本王又如何能來見你。」
「把柄?」孤星城挑眉,「你捨得傷害於青?」那可是婉清的孩子!
修麟煬眉眼間的笑意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且強烈的殺意。
「你若敢一頭髮,我便殺了於青。」
他說的,是真的。
於他而言,再沒有什麼人會比阿思更加重要。
孤星城甚是意外的看向阿思,似乎全然沒想到修麟煬已是到了這種地步。
隨後,卻是釋然一笑,「那幸好,朕還什麼都沒做。」
一個『還』字。
令阿思後脊微微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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