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死訊阿思看著他,有些不可置信。
他說要跟一塊兒走。
那便意味著他要放棄所有的財富,權勢,地位。
他當真捨得?
沒有問,隻是從他的眼裡尋找著答案。
從前,是看不穿他的。
因為他的眼向來沉如墨潭,掩藏著千般心思。
還記得他裝失憶那會兒,因他那雙偽裝出來的清澈眸子而選擇嫁給他,如今想想,或許早已喜歡上他了,隻是他藏得太深,以至於不敢輕易靠近。
而如今,他的眸子依舊深不可測,可卻仍是在他的眼裡尋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因為,這雙眸子裡,映著的臉。
也唯有。
臉上的笑意漸濃,紅著臉輕輕推他,「飯菜都要涼了。」
「恩。」他沉沉應聲,卻是不放手,「一會兒他們熱熱。」言下之意,是還要再抱一會兒。
阿思很是難為,「可我了。」
聞言,修麟煬好似微微一愣,隨即卻是一聲輕笑,「那爺餵你。」
至於怎麼喂,可就不好說了。
阿思本就是紅著臉的,這會兒又又囧,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卻在這時,束風落於院外,「爺。」
平白出現,攪了這難得的溫,修麟煬的臉自然不會好看到哪兒去,鬆開了阿思,沉聲問道,「何事?」
「衛國送來函。是,蕭皇後的親筆書信。」
蕭婉清的信?
便是連阿思都有些驚訝了。
修麟煬接過束風遞來的書信,信封上果然是蕭婉清的字跡。
拆開信封,將信上所寫容一一掃過,眉心已是皺起。
阿思站在一旁,莫名不安,「怎麼了?」
「婉清死了。」聲音淡淡,著幾分悲涼。
死了?
又死了?
阿思微微張了張,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倒是一旁的束風問道,「是不是與上回一樣,隻是假死?」
修麟煬搖了搖頭,「信上說病膏肓,活不過月底,而這書信從衛國到此,快馬加鞭也需十多日。信封上的蠟印,是孤星城的,這封信,孤星城看過。」
阿思站在一旁,想起當年得知蕭婉清的死訊,修麟煬有多失魂落魄,眼下也不由的為他擔心,「你先別急,信上的容還需再斟酌過才對,蕭姑娘可能隻是……」
不等把話說完,就聽修麟煬冷冷開口,「讓我把於青接來。」
聞言,阿思沉默了。
蕭婉清有多離不開於青,眾人皆知。
如今讓修麟煬將於青接來,那便隻有一種可能。
真的死了。
修麟煬將信紙收起,便要離去。
阿思下意識的喚了聲,「爺。」
他腳步微頓,回頭看,「你先吃吧。」說罷,便是轉離去,再無停留。
看著他的背影離了留釵院,阿思方纔還被他勾得上竄下跳的心一下子就跌了穀底。
知道,蕭婉清死了,與他而言是件大事,是件傷心事。
可……
他就這麼丟下,仍是令心裡極其不舒服。
獨自回了屋,看著滿桌的飯菜,卻是一點胃口都沒了。
隨意拉了兩口,便讓凝霜將飯菜撤了下去,坐到一旁,自顧繡起的紅來。
隻是心裡藏了心事,這花樣怎麼都修不好,反倒是連著紮了好幾下手指頭。
在手指被針了第十三次的時候,阿思終於是忍無可忍,將麵前的紅團了一團,朝著門口擲了過去。
恰巧被人踩在了腳下。
修麟煬鬆開了腳,俯將地上的秀帕子拾起,看著上頭的點點跡,已是猜到了這秀帕子為何會被扔到門口。
於是,楊樂生,「好好的帕子,何故扔了?」
阿思抬眸,瞥了修麟煬一眼,原是想懟他,可念他眼下心不好,便是沒有說話。
修麟煬收了帕子,走上前來,「凝霜說你中午沒怎麼吃。」
阿思似乎知道他是為什麼來了。
暗罵了凝霜碎,方纔道,「吃了些的。」
態度,顯出幾分疏離來。
修麟煬儼然是察覺到了,行至阿思麵前,拉過的手,看著慘不忍睹的手指,眉心忍不住蹙,「這花,還是別綉了。」
不等綉好,這雙手怕是要給紮殘廢了。
阿思收回手,起行至一旁,「我這兒可沒有半途而廢的事。」
他跟了過來,自後抱住了,「可這雙手攏共十手指頭,總得省著點用不是?」
「不著你管。」憋了半日的心思,這會兒到底還是忍不住耍起了子。
卻聽後傳來一聲輕笑,「孩兒他娘,不就得孩兒他爹管著?」
他怎麼能有心思笑?
阿思略有狐疑的轉過頭來,看著他角淡淡的笑意,眉心微蹙,「你,沒事吧?」
當年蕭婉清的死訊,可是令他好一通發作,怎麼如今,他卻是笑了?
他在臉頰上輕輕一吻,「頭先是急著命人查清楚這封信的真偽,派了葉開去衛國皇宮打探。」
葉開一獄教習來的本事,比束風等人更容易進去孤星城的宮裡。
這算是與解釋他方纔為何急著走?
低頭,心裡頭的怨氣算是稍稍消了些,「爺不是已經覺得信上所言都是真的嗎?」
「恩,也該打探清楚。」修麟煬說著,微微一聲嘆息,「婉清的子,實在不適合做什麼皇後,加上當年生下於青後子了重創,雖在王府養了三年,終究補不回本,當年送回衛國,本王便料想過會有今日。」
他淡淡的訴說著,如同是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
縱然語氣之中藏著惋惜與悲涼。
阿思慢慢轉回了子看著他,「你當年便知道,會死?」
「的孃家,是蕭家,不是皇家,在衛國除了孤星城之外,無依無靠。」可孤星城護不住,因為他需權衡利弊,平穩朝中局勢。
是以,無依無靠的蕭婉清,註定坐不穩皇後之位。
「那,為什麼要換我回來?」
三年前,他抱著蕭婉清此去必死的心思,將換回來,是為什麼?
他看著,一時無言。
微微張了張,隨後無奈一笑,「自然是因為,你比別人都重要。」
笑容,那般苦。
二擇其一的選擇題,他到底還是放棄了那個自被他寵到大的姑娘。
說不自責,那是假的。
蕭婉清的子,多多都是被他給寵出來的。
當初在他後做個小跟班兒,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那刁蠻任,囂張跋扈的樣子,都是他一手調養出來的。
,是被他給害了。
思及此,笑容更為苦,「還好,於青沒事。」
「於青是孤星城的親生兒子,孤星城護不住蕭婉清,總不能連於青都護不住吧?」
「孤星城的子嗣,可不止於青一個。」修麟煬淺笑,抬手撥弄阿思的秀髮,眼底著點點苦,「本王以為,於青會跟著婉清一塊兒去,如今看來,也算是孤星城還有些良心。」
「你當年接我回來,是用蕭姑娘跟於青的命換的?」低低的問出聲,也總算是明白為何他在明知蕭婉清說謊之後還堅持等到了三年之約。
是想讓蕭婉清跟於青活得久一些吧?
孤星城的後宮裡,是數不盡的豺狼虎豹。
當年若非並不是孤星城的妃子,更不是什麼皇後,加上孤星城有意維護這才得以安穩。
想想,蕭婉清在那樣的後宮之中,保護著於青過了這幾年,也著實是不容易的。
倒也怪不得臨死之前都要寫封書信給修麟煬,央他將於青接回來。
怕也是知道,沒了,於青在那座後宮之中,照樣活不下去。
阿思忽然深吸了一口氣,也不知是不是懷孕的緣故,想起當年見了蕭婉清最後一眼,竟是不由的紅了眼眶,「爺,奴纔是不是特不懂事兒?」
蕭婉清之於修麟煬,是有特殊的意義的。
否則,他也不會寵了那丫頭怎麼多年。
可就算如此,他還是用蕭婉清跟於青的命去換了回來。
而卻還是一直恨他,怨他,甚至與旁人一塊兒合起夥來,騙了他這麼久。
他抬手拂去眼角溢位的點點淚花,「本就是爺不對。」是他低估了在他心裡的地位。
是他沒有弄清楚,人跟妹妹的區別。
他不該將留在衛國。
婉清的命,是自個兒選的。
他不該用去換婉清多活三年。
再也忍不住,阿思把臉埋進修麟煬的懷裡,聲音染著幾分淡淡的哭腔,「是奴纔不好。」若是稍稍懂些事兒,便不會與他蹉跎三年又三年。
當初衛國回來之後,若不去那些無端的心思。
如今,跟他的孩子,是不是也有靈兒那般大了?
他摟著,輕吻著的發,寵溺又心疼,「傻丫頭。」
怎麼會錯?
永遠都是對的。
在他懷裡埋了一會兒,平復了心,這才重新抬頭看他,「可,孤星城會放於青走嗎?」不論如何,那都是孤星城的子嗣,那個人,豈會由著自己的兒子留在修麟煬這?
卻見修麟煬點了點頭,「會的,那是婉清的願。」
孤星城倒地還是喜歡婉清的,對於婉清的孩子,他比他們都知道如何纔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他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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