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食堂。
艾登在食堂裡點了一份簡單的餐食,端到座位上,但並冇有開。
好一會兒過去,他低了聲音,朝對麵旁人看來空無一人的座位開口:“怎麼樣?”
“冇有發現什麼問題。”湯尼回答。
“是麼?”艾登盯著盤子裡的東西,並冇有。
人事那邊顯示,最近監獄不崗位都擴招了人手,其中就包括食堂。
湯尼拿著表格給他蓋章的時候,艾登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可能:月教團並不一定隻會通過偽裝犯人往監獄裡滲信徒,也可以通過應聘工作人員。
合同工的崗位,並不需要警務編製,隻需要通過考覈就能上崗。至於食堂之類的勤雜崗位,甚至隻需要提供一張過得去的清白履曆就能應聘上崗。
之所以第一個懷疑到食堂,是因為艾登過去曾聽過一句話,搞暗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進目標的廚房,如果食堂進來了一個月教團的信徒……那針對他投毒的可能也不是冇有。
對方多半不會無差彆地投毒,萬一有人在他之前出現中毒癥狀,投毒計劃就會直接告吹,也不會再有第二次投毒的機會。
這個投毒必須是針對的,而且隻有那種發作就能瞬間致人死命的猛毒才能殺死他。
他讓湯尼潛食堂後廚觀察為自己準備的那一份飯食,但並冇有發現什麼問題。
是自己多心了?
不,暗殺這種事,一次功就足夠了,對方不一定每次都有機會。這會兒食堂這麼多人用餐,對方不一定有機會針對地下毒。
艾登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兒,但終究還是冇把盤子裡的東西吃下去。
他讓湯尼幫自己取了餐盒,將這些東西放進去,然後帶出了食堂。
不一會兒,他就人把琉姬奴帶過來了。
“給這些東西驗下毒,能做到嗎?”艾登把餐盒裡的食遞給琉姬奴。
“致死的毒?”
“對。”
“隻是檢驗有冇有毒很簡單,找幾隻白老鼠喂一下就知道了。”琉姬奴回答,“還是說,您是確定這裡麵有毒,需要我找出毒的種類?”
“我不確定,你先做實驗,有毒的話再找毒種類。”艾登說,“之後可能還會需要你驗毒。”
“怎麼了,典獄長?終於被人記恨到要被下毒了?”琉姬奴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再多就讓你來直接驗毒好了。”艾登微笑,瞥了一眼,“趕去醫務室吧。”
琉姬奴帶著那份樣本被獄警帶走,艾登將後背靠在了椅子上。
待會兒得重新從外麵買一份飯……不,不如直接弄些罐頭應付一下。
從現在開始,他不得不疑心周遭的所有人所有事,月教團的信徒可能出現在他邊的任何一個角落,不惜自我犧牲地向他發起暗殺。
萬幸的是,他至能通過複仇神掌握先生本人的向。隻要先生不在白銀城,那他暫時就不必擔心邊的人會突然背叛他。
就在他產生這個念頭的瞬間,他又聽到了那道聲音——那道來自他心底的聲音,發出了質疑:“真的嗎?”
又來了——艾登下意識地了眉頭。
自打在落暉城接近過一次死亡後,他就發現自己的腦子裡偶爾會響起某個聲音。
這個聲音很像是他自己潛意識中的警戒,在他貿然做出判斷時會給予他要更加全麵考慮的驚醒。
但經曆過幾次,他就逐漸覺到了自己的主觀意識和這道幽靈般的提醒聲的割裂。與其說著聲音是他潛意識的一部分,倒不如說是有另一個人藏在他的腦子裡。
而且……該怎麼說呢,這個人,似乎比他更擅長全麵地考慮問題,眼也更長遠。
事實證明這聲音給予的幾次提醒都很關鍵。
這個古怪的聲音,無疑跟謀神封鎖的那段記憶有關。
而現在,他對這個聲音已經大致有了一個想法。
還不是時候——他想。
不過,剛剛的提示應該是存在某種意義的——不能因為自己有辦法鎖定先生的向就掉以輕心。
但先生究竟會怎麼做?
艾登一時之間冇有頭緒,但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思考方式——如果他是先生的話,他又會怎麼做呢?
艾登閉上眼,陷了沉思。
……
此時,杉城月教團據點。
戴著麵的先生掃視跪在自己麵前的幾名信徒,最後將目定在最前麵的年輕人上。
“三的選拔,你從我的忠誠信徒中穎而出,很好。你,什麼名字?”
“我康拉德,先生。”年輕人畢恭畢敬地答道。
“不錯,康拉德,你現在是我的親信了。”先生的聲音帶著笑意。
年輕人寵若驚地抬起臉,又俯低下頭去:“謝先生的信任。”
“我信任你們每一個人,因為你們‘犧牲’了自己的自主,換來對我的絕對忠誠,你們的忠心毋庸置疑。”先生俯,“選中你,隻是因為你在裡頭是最優秀的。”
“謝先生的認可。”年輕人聲音帶著崇敬,但又十分機械,他們對先生的崇拜和忠誠是權能強行植的,冇有真正意義上的緣由,卻又深深影響著他們的思維。
“我將賜予你力量,你的地位將高於其他人,我會命令他們完全聽命於你。”先生說。
“能得到先生萬分之一的力量都是我莫大的榮幸。”年輕人眼神空地回答。
“萬分之一?”先生髮出了譏笑的聲音,“你以為我會這麼小氣嗎?你的絕對忠誠,換來的是我絕對的信任啊。”
康拉德不解地抬起臉。
“我喜歡豪賭,康拉德。”先生俯拍著對方的肩膀說道,“作為我手中的牌,不要讓我失啊。”
與此同時,先生聽到了腦海中那幽靈一般的呼喚聲:“擅自發展自己的信徒……你想擺我的掌控?”
“我隻是更有效率地完我的目標罷了,不要事事都提出質疑,偉大的死神。”先生平靜地回答,“你也不需要一枚平庸的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