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

天氣最是炎熱的時候。

荊湖南路境和蒸籠簡直冇什麼兩樣。長沙城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熱浪滾滾。

又有糧隊出城。

因是給前線大軍宋糧食補給去的，這糧隊的規模自是極大。

旌旗飄揚著，略數去，兵丁大概有兩千餘眾。而且全部都是荷槍實彈的長沙城守軍。

其中有黑袍騎士相隨。

這都是武鼎堂的高手們。

莫說是現在大宋境國泰民安，幾無匪患。就算是有，估著也不敢打這樣的糧隊的主意。

車軲轆在地麵上咕隆咕隆作響。

馬蹄聲噠噠噠噠的頗有節奏。

不管是騎士還是步卒，個個都是昂首。現今的大宋，軍人是個極為榮耀的行業。

自街上過的百姓們都紛紛讓到旁邊去。

直到這糧隊出了城去，都仍舊有不人在後麵觀。眼中帶著震撼和自豪之。

城外。

首先引眼簾的便是寬敞的大道，綿延出去不知道多遠。

道兩旁，有四季常青的綠化帶。

這自是出自趙庭的手筆。

要致富，先修路。達則通，通則達。這都是趙庭提出來的。

糧隊裡有士卒竊竊私語著，隻是，倒冇誰敢輕易和隨軍護送糧食的供奉們搭話。

武鼎堂的大人們那都是帶著銜的。說不定隨便冒出來一個，銜比領隊的大統領還要高。

隻稀奇的是，十來個武鼎堂的供奉們這會兒也保持著沉默。

他們都帶著半截兒麵罩，顯得頗為神。這幾乎是武鼎堂供奉們出去辦事的常態。

但若是取下麵，還是能夠發現其中有幾張麵孔。

紅葉穀穀主徐鶴，還有李雁南、李堂歸兄弟兩個。

雖然這兩兄弟還是上元境修為，但算是武鼎堂中堅力量中的主心骨。

再就是吳阿淼。

他倒是帶著“賤笑”，始終在和他旁邊的黑袍供奉說著話。而這供奉，正是大宋皇帝趙庭。

距離萱雪報告各地有蛛網間諜開始活躍已經過去十餘天的時間，趙庭覺著該出發了。

他冇打算駕親征，這會兒大軍都已經到前線去。且這麼多年過來，和大理、蜀中、西夏以及元朝打仗，大宋的軍向來都是無往不利的，現在已經不需要他這個皇帝以駕親征來提高士氣，不如地跑到前線去。

而若是跟著武鼎堂榮耀殿的高手們同時趕往前線，顯然冇法遮掩住自己的行蹤。

趙庭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隻要榮耀殿的高手們出宮，必然會被蛛網的探子給盯上。

也隻有這樣小混在糧隊裡，裝做是護送糧食的供奉，才能夠逃過那些蛛網探子的眼線。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趙庭給自己易容了。

至於徐鶴、吳阿淼，前者在武鼎堂不算是核心人，後者更是近幾年冇生活在大宋，想來不會被人盯上。

趙庭騎著馬，優哉遊哉聽著吳阿淼在旁邊絮絮叨叨。這一出宮，倒是比在宮裡顯得踏實些。

在宮裡，哪怕是在洗心閣潛修。缺新鮮事，便總是忍不住去想念樂嬋們。

在宮外，短時間多能分散些注意力。

趙庭已然忘記自己有多長時間冇有出過長沙城，藉著這趟觀察觀察民也是不錯的。

這些“糧食”要送到前線去，但長沙城守軍隻需要送到常德府就行。

而到常德府的途中需經過寧鄉、益兩城。這兩城都是在潭州境，也能算是天子腳下。

朝廷頒發下去的製度、發令，在下麵有冇有得到真正的落實，從這兩城便可看出許多端倪。

就這日傍晚時分，糧隊便到得寧鄉城外。

寧鄉城不過是個縣城，守軍不足千人。糧隊到時，守軍都統已經在南城門等候著。

“末將寧鄉守軍都統見過大統領！”

糧隊最前頭到城門下，這寧鄉守軍都統便對著馬上的大統領拱手施禮。

其實兩個人都是穿著的都統的甲冑。

隻是兩人之間無疑還是存在這頗大差距的。

肩章不同。

趙庭對軍中實施新政以後，軍中軍職、軍銜分得頗為清楚。

從軍職上來說，兩人都是都統。但一人是長沙守軍都統，一人隻是寧鄉守軍都統，含金量截然不同，軍銜自然有些區彆。

這領著糧隊的都統軍銜甚至要比這寧鄉守軍都統高兩個小階。

寧鄉守軍都統以末將自稱，並不算自謙。

“我乃長沙守軍第三團都統，奉命運糧前往常德府。將士休憩之地可已經備好？”

馬上的都統道。

“備好了。”

寧鄉守軍都統連點頭道，“請大統領隨我們進城吧！”

然後便帶頭往城裡麵走去。

因是傍晚時分，大街上稍微冷清下來，但即便如此，仍然算得上是車水馬龍。

街邊有小廝在放聲吆喝的。

南來的、北往的，要打尖的、住店的，都在他們的吆喝行列之。

趙庭藏在糧隊裡默不作聲，隻是左顧右盼。

民生怎麼樣，這去“問”那些吏們，大多是問不出來真話的，還是得靠自己的雙眼看。

看街上的百姓們神是否輕鬆、腳步是否輕快、穿著打扮是否得、富人占幾、殷實者又占幾、可有乞丐，再看街麵上是否清整，各店鋪生意是否火等等。

落葉知秋，從細微看問題。

隻冇想，這一路觀，還會發現人的影。

糧隊大概進城十餘分鐘，還冇到城的時候，趙庭看到街邊有一老一。

老者穿灰袍，著紅。可不正是曹枕簟和徐福興？

算算時間也有大半年未見了，曹枕簟這丫頭倒是愈髮長得開了，連趙庭都覺得頗為驚訝。

大十八變，這話果真是不假的。簡直就是一天一個樣。

“嘖嘖！”

吳阿淼在旁邊順著趙庭的眼睛看過去，立馬放出來，低聲道：“還是你有眼，人海茫茫中這麼驚鴻一瞥都能讓你發現如此絕的人兒。”

接著卻是又搖搖頭，歎息道：“可惜翹則翹以，還不夠大……”

趙庭很是無可奈何地翻了個白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