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歎息後，文天祥對著長沙的方向拱了拱手。

然後說道：“皇上有旨，讓我派人押送你回皇城軍機省律法司審訊。”

大宋軍中，上到軍機省，下到各軍，都有管將士違法違紀審訊的律法司，就像現代的軍事法庭。不管是軍中的誰違法違紀，又是犯下的什麼罪，都是由各級軍事法庭審訊後才定罪，不是說誰想怎麼置就怎麼置。

趙庭自掌握大權以來的連番新政，早已經大大削弱朝廷各級主的實權。

一言堂的事不可能完全杜絕，但較之以前絕對了很多。

蘇泉原為建康保衛元帥，自是得由最高的軍機省律法司審訊。

趙庭對於這些向來都是不手的。因為想要自己做好表率，他的新政之路不是到這裡就打算截止的。

這回卻是對蘇劉義說蘇泉的命肯定會保住，已經是格外開恩，念及往日的分了。

這點，估計為副軍機令的蘇劉義心裡也清楚。要不然，不會對趙庭半點怨言都冇有。

聽著文天祥的話，蘇泉臉並冇有什麼變化，隻又道：“那泉這便辭彆軍機令了。”

他早料到這刻的到來，心裡古井無波。

文天祥不知道趙庭到底會如何置蘇泉，又是歎息，道：“開封府之戰的實我已經奏報皇上，冇有為你開，希你莫要怪我。我已經和嶽帥商量過，會上書奏請皇上開恩，希今生，咱們還有相見的機會吧……”

蘇泉深深作揖下去，“泉多謝軍機令了……”

然後向著屋外走去。

“唉……”

屋文天祥又是歎息，然後對著外麵喊道：“來人！”

有親兵進屋。

文天祥吩咐道：“你去告訴任帥，讓他請建康保衛武鼎堂劉老送蘇泉回皇城。”

任帥既是任偉。

開封府戰役，蘇泉被撤職，文起、禹興文、呂玉文等人全部都是戴罪之，文天祥讓任偉暫任了建康保衛元帥之職。

隻這會兒建康保衛也冇剩下多統領士，做元帥，也不需要像嶽鵬那樣管那麼多人。

任偉是軍中出名的儒將，這點本事，肯定是有的。

蘇泉回了自己的房間。

其後不多時劉老便趕到他的房間外麵。

因文天祥冇有刻意強調這件事不可外傳，是以蘇泉要被押送回皇城的訊息很快傳了開去。

倒不是文天祥那親兵傳出去的，而是照料蘇泉的兩個親兵瞧著他收拾東西，知道出事了。

劉老到蘇泉的屋外以後，看著在屋裡收拾東西的蘇泉，冇有進去。

蘇泉回頭，對著他笑，“泉還有些書籍需要收拾，劉老何不進來坐會兒？”

劉老心裡輕輕歎息了聲，走進屋去，在桌旁坐下。

他在建康保衛也有些年數了，是知道蘇泉本事的，也知道原本該屬於蘇泉的明前途。現在仍是忍不住替蘇泉惋惜。

“蘇帥！”

“蘇帥！”

其後不多時，有很多人出現在蘇泉的屋外麵。

文起、呂玉文、付俊能等許多建康保衛的將士跑到他的屋門口，都眼看著裡麵的蘇泉。然後，齊刷刷的跪倒在地上。

劉老起走到門口，不又是輕歎。屋外是數十將領。

建康保衛中都統級彆的將領，但凡是還活著的，應該都在這了。其中不上還帶著傷，臉蒼白，卻同樣跪在地上。

這些在戰場上流流汗的漢子中，已然有人眼中淚閃爍。

收拾東西的蘇泉手終究是僵了僵，又了。

然後他回頭，對著文起等人笑道：“都回去吧，你們這是做什麼？我這是回去過好日子，以後可安心在家陪伴妻兒，不需要再在戰場上搏命，你們該為我高興纔是。此次回去，若是還能有自由，我定在家裡埋上數百罈好酒，等你們凱旋，請你們到我家中痛飲！”

“蘇帥！”

“蘇帥！”

這句話，卻是讓得文起等人更是繃不住了。越來越多的將領哽咽起來。

他們都知道，蘇泉被召回長沙是早晚的事。但真到這刻，真的很能控製住自己的緒。

他們都是跟著蘇泉有些年頭的將領，這些年出生死，讓他們的關係早已經不是上下級那麼簡單。

“都起來吧！”

蘇泉強笑著道，其實眼眶也紅了。

隨即又道：“對了，你們可有家書需得我帶回去的？”

而這時候，又有群人匆匆走進這院子裡。

為首的是嶽鵬，後麵跟著趙大、趙虎、任偉、劉子俊、肖玉林等祥龍保衛中的將領。

他們這些都是很早之前就在軍中為將的，和蘇泉是識。都清楚，蘇泉這回回長沙去，不說生死難料，但前程怕是冇了。

甚至，若是皇上真狠心些，蘇泉能不能保住這條命都很難說。

將在外，不君命。這是大忌，任何哪個君主都不能輕易釋懷的大忌。

“蘇兄。”

嶽鵬直接走進屋子裡，喊了聲蘇泉。

蘇泉對他笑笑，道：“滅元的路我隻能走到這裡了，你贏了……以後，就看你的了。我在皇城等你們的好訊息。”

“想這樣就走？”

嶽鵬卻是笑道。

蘇泉微愣，有些冇明白嶽鵬的意思。

嶽鵬接著道：“自硇洲島戰役後，在軍中，我是都統的時候你也是都統，我為總都統的時候，你也是總都統。再到元帥，你這傢夥總是和我同時晉升。不過你可曾還記得，以前我剛剛被皇上看中，在殿前司擔任主管侍衛步軍副公事的那短短時日裡，可是被你給欺負過。雖說皇上替我出了氣，但我可冇有出這口氣。嘿！”

“你這傢夥未免也太小肚腸，這都是十餘年前的陳年舊事，竟還記在心裡。”

蘇泉聞言，雖是知道嶽鵬在開玩笑，也是出些哭笑不得的模樣來，“說罷，你想怎樣出氣？莫非，也想讓你手下的人群毆我？”

“嗤！”

嶽鵬不以為然地笑，“我可不想被你建康保衛的將士們著脊梁骨罵。隻不過，你今兒個彆想穩穩噹噹地騎馬出城。”

“嗯？”

蘇泉又愣了愣。

嶽鵬走到屋外，對著院外大喊：“給我把酒都抬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