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自覺愧對神仙嶺陣亡的弟兄、愧對還活著的弟兄，也愧對在大營苦苦等待訊息的蘇帥。

為這場戰役，蘇帥將個人榮辱乃至家命都全部押上了。而他們，卻是讓蘇帥失了。

抗命攻城本是罪過，攻城不利，將士折損無數，那更是錯上加錯。哪怕皇上宅心仁厚，這回隻怕也不會輕饒蘇帥。

他們這些人雖然也肯定會到懲，但蘇帥，卻是可能……

申時剛過，朱雀門外忽有滾滾馬蹄如龍。噠噠的馬蹄好似讓得整個朱雀門都震盪起來。

有魁梧黝黑的大漢坐在馬上，率領著輕騎隊伍趕來。正是趙大。

飛龍軍將士們在朱雀門外整齊停下。

趙大帶著幾個將領到任偉等人近前，裂開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以他的子，怕是想說笑幾句的，隻注意到文起等人的臉，剛剛纔如花般綻放的笑臉便忙不迭嚴肅起來。抿著，什麼話都冇說。

其實大家都清楚他和趙虎的子，這模樣，倒更是讓人覺得好笑。

隻現在，著實冇有人笑得出來而已。

文起瞧了瞧趙大的飛龍軍，然後對著趙大拱手道：“趙大統領，嶽帥還有多長時間到？”

趙大悶聲悶氣道：“應該快要到了。”

文起點點頭，冇再說話。

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空中的飛天軍將士們都逐漸落下地來。

隻城軍營裡的元軍仍然冇敢殺出營來。他們忌憚飛天軍，更忌憚的，怕是很可能隨飛天軍趕到的祥龍保衛各軍。

既然連飛天軍都從宋城那邊趕過來了，他們可不覺得僅僅隻是飛天軍趕來。地麵上的部隊肯定就在後麵。

這纔是讓他們最擔心的。

飛天軍尚且還可以用沖天炮抵擋，地麵上的宋軍，他們現在卻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抵擋纔好。

營前沿陣地已經是在糜戰中被轟炸得支離破碎，短時間是冇法修複了。也既是說，在軍營裡作戰，難以還像之前那樣占著大便宜。

再有就是經過和建康保衛諸軍的戰，元軍的折損也頗為慘重。他們現在很多建製了，戰鬥力比之前都還不如。

府衙裡。

薛社在得知飛天軍趕到的瞬間，臉就變了。先是佈滿震驚之，然後很快變得蒼白如雪。

這種局勢的轉變來得太快，讓他完全冇有心理準備。

就在這斥候進來前的瞬間，他還滿腦子在想，自己指揮諸軍將宋軍全殲於開封府，這是何等的功勞？

他還在想，隻要將這宋軍殲滅了，等汗國援軍趕到，合力將宋城的宋軍驅逐回宋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這又是何等滔天的功勞？

他薛社到時候不說在朝廷裡位列人臣至極，但為皇上邊重臣心腹，卻是十拿九穩的。

哪裡想過，夢還冇做完，就有此等噩耗如晴天霹靂般到了。

薛社這會兒心裡無疑是頗有些發慌的。

他也擔心宋城裡的宋軍是傾巢而出。如此，以開封府此時況，抵擋得住的可能本就不高。

本來開封府的兵力就不如宋城宋軍那麼多了，這在雙方之間都不是什麼。

重重地在椅子上坐下，薛社顯得有些失魂落魄，對斥候揮揮手道：“本已經知曉，你下去吧……”

他緩緩閉上眼睛，沉思起來。

隻最終，他並冇有下達全軍撤離開封府的命令。

他不敢這麼做。

開封府是南麵屏障之城，這點真金早有明言。若是就這般撤離開封府，宋軍以後將俯視大元疆域，一覽無餘。

他薛社是絕對承擔不起這種罪責的。

“難道……”

他心裡生出個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的念頭。

難道元屋企是早料到會如此？是以失蹤不見了？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在軍中直上青雲的並冇有顯赫出的傢夥實在是太可怕了。

同時薛社腦子裡也不自的生出，要不要也玩個失蹤的把戲？

如此，命總是可以留下的，不至於向現在這麼進退兩難。守，很可能會死，撤，必然會死。

……

大宋將士並冇有給薛社太多考慮的時間。

申時過去一半，嶽鵬率領著祥龍保衛的輕騎將士們便也都趕到了開封府。從門，直到朱雀門。

文起等人見著他到，都忙到他麵前去。

眾將齊齊拱手，“嶽帥！”

還尤記得當年硇洲島時嶽鵬的青模樣，那時候簡直還能說是個頭小子，渾熱。

而現在，他早已經是大宋堂堂的祥龍保衛元帥。不管是本事還是氣度，都不是當年可以比較的了。

如果說當年的嶽鵬是塊還未被打磨的璞玉，那麼現在，他已經將自己的華都顯出來。

他整個人便像是把開鋒的利劍似的，有種難以言喻的鋒芒。而這種鋒芒，在祥龍保衛諸軍中也好似能夠得到。

眼神自文起等人臉上逐個掃過。

這讓得文起、程沛、劉同、禹興文、呂玉文都不自地緩緩低下頭去。

“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啊，連軍機令的命令都敢不聽了。縱是有千般萬般緣由，也都不是抗命的理由。”

收回眼神後，嶽鵬隻這樣不輕不重地說了句，然後便擺手，“你們都帶著將士先下去歇息吧，接下來的事給我。”

他這樣，大概是看在蘇泉的麵子上，又或許，是覺得再說什麼也冇有意義了。

文起等人都不敢再多說半句，老老實實拱手，又老老實實地各自向著軍中去了。

很快他們各自帶著將士往朱雀門外麵去。

一直打到現在，將士們臉上的疲憊之早已經是濃鬱至極。

任偉走到嶽鵬的麵前，幾度言又止，最終還是低聲問道：“嶽帥，咱們真攻打這開封府？”

嶽鵬納悶道：“你此話何意？”

任偉道：“軍機令雖是命令我們攻取開封府，但現在建康保衛眾兄弟部隊都已經救下來，或許咱們可以……屆時興許此時還有轉圜的餘地。”

嶽鵬深深看著他，領會到任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