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煬也戴上了耳塞，何晉的應聲傳他的耳朵，輕輕的，悶悶的，似乎還有一點發。

“你還好嗎？”秦煬也放低了聲音，像是怕說話重了，就會嚇到對方。

何晉再次“嗯”了一聲，他閉上眼睛，想象著殤火在游戲里的模樣，這個人是強大的，強大到沒有人可以打敗他，盡管只是在游戲里，但這種強大卻潛移默化地影響了現實中的何晉，讓他對對方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信任，或者說，是一個讓他暫時逃避現實的港灣。

“怎麼不說話？”秦煬擔憂道，“你在想什麼？”

“殤火，”何晉小聲道，“我好想有點想起以前發生的事了。”

秦煬：“嗯？”

“就是八年前的不告而別……”與當初被殤火質問“為什麼不告而別”時的懵然心完全不同，此刻的何晉是真真切切到了抱歉，“對不起……”

他那時候多想上線和殤火說一聲啊，畢竟每次上游戲都一起玩，即便夫妻關系是假的，兩人也有很深厚的友，怎麼會說忘就忘呢？

可是在母親的恐怖鎮下，何晉再也不敢去想，連上個線約定畢業后再見面的念頭都被碾，和殤火有關的事，都像是被驟然蓋了一層遮布，深埋地下。

秦煬：“沒關系了，我們現在不是好好地在一起了麼？”

何晉：“嗯。”

的確，幸好殤火等到了他，讓這件事不至于有了太大的憾……

秦煬愣了愣，問：“你在哭嗎？”

“沒有……”何晉的聲音的確帶了點兒哭腔，但他沒有哭，雖然很想，因為委屈、、害怕……種種緒，但是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秦煬：“那你在干什麼？”

“在想你……”何晉口而出。

聽到何晉的話，本有滿腹理智建議的秦煬都變得手足無措起來，他覺到了何晉的脆弱，心疼得不得了，此刻恨不得念一句游戲里的“形影相隨”飛到何晉邊去，親自把他抱在懷里，親吻他，給他溫暖，以何晉人的份陪伴著他一起面對所有問題。

秦煬：“傻瓜，我也想你……我在這兒呢。”

可是現在，他們只能打語音電話，他也只能說一些空的安詞，他甚至還不能以真實的樣子突然出現在何晉面前，秦煬頭一次為這種無力而自責、苦惱。

殤火哄小孩一般的語氣把何晉逗得哭笑不得，心的霾散了大半，人也漸漸冷靜下來，雖然很謝對方的陪伴，但何晉明白，這個人只是他暫時的神依靠，而非救世主。

這一次，無論他媽媽怎麼反對，何晉都不會再言聽計從了，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無力反抗大人權威的未年小孩，現在沒有人可以拯救他，唯有他自己。

“早點睡吧，只能等明天看看再說了。”何晉道。

秦煬“嗯”了一聲：“有什麼問題，保證第一時間讓我知道，好嗎？”

何晉：“好。”

謝謝你，殤火……何晉在心里說。

切斷語音電話，何晉一直在思考該怎麼理這件事，他媽媽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欺騙了，而且頭盔上有“神魔”的字樣，會使用網絡，很容易就能搜索到頭盔的真正用，說不定還會自己去試戴……他想，自己或許該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和他媽媽好好流一下，坦白玩游戲的事，并說明自己玩游戲的理由，他不想要爭吵，他祈禱媽媽能聽得進去自己的話，至能有那麼一點點尊重他的想法，那樣也好。

但何晉還是太天真了，事本沒他想得那麼容易解決……

何晉睡得很淺，早上聽到外面一有靜，就跟著起來，他只睡著了一個小時。

穿上服走出去，何晉看見他媽媽在廚房準備早飯，他了一聲：“媽。”

人子一僵，沒應他，整個人黑著臉，何晉去洗漱，完了出來又走到廚房門口，輕聲問了一句：“我的頭盔呢？”

他媽手一頓，“哐當”一聲把碗摔了，回過頭扭曲著臉開始發難：“頭盔！你還記著那個頭盔！你給我說說，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何晉平靜道：“游戲頭盔。”

何爸爸聽到聲響從臥室里走出來，外都沒穿，只穿了條秋，哆哆嗦嗦地問：“怎麼回事，怎麼吵起來了？”

人冷哼了一聲，沒理會何晉他爹，繼續質問何晉：“游戲頭盔！你現在倒是有膽量說出來了！以前把你娘當傻瓜，認不出那是什麼是吧？我都查了，一萬塊錢的東西，你說你哪里來那麼多錢買拿東西？”

何晉：“……”他媽媽果然查到了！

“是不是不止買這個，還拿我們的錢找小姑娘談去了？你當我都不知道啊？”人神經質地懷疑著，又摔了鍋鏟，用手指著自己的充滿紅的眼睛道：“老娘為了擔心你，好幾夜沒睡著你知不知道？”

何晉解釋道：“頭盔不是買的，是獎中的。”

“獎？”人尖聲笑了一下，顯然是不相信：“撒謊！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何晉：“是真的，我還有獎記錄，信不信由你。”

人點點頭，冷笑道：“好啊，好啊，還信不信由我了，我跟你爸每天白粥咸菜，吃最便宜的菜，過最節儉的生活，你倒好，你拿我們給你的錢去玩游戲，你玩游戲還有理了！小時候我怎麼教育你的你忘了？把我的話都當耳邊風了是吧，還是現在長大了，翅膀了，還會頂了，我怎麼會教出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兒子，啊？”

一邊說著，一邊用力地推搡著何晉，何晉的爸爸上來拉，一邊勸架道：“兒子都大了，別說了……”可材瘦弱的男人反被一把推開了，把矛頭轉向何晉他爸：“你還幫他！你還縱容他！是不是你給的他錢了，我看都是被你慣壞的！”

“跟爸無關，你能不能冷靜點。”何晉了一聲，努力做著深呼吸，控制著自己的緒，可他的拳頭已經不知不覺得握起來了，微微發著抖。

“你我冷靜，你爺倆聯合起來騙我，把我當傻瓜，我怎麼冷靜啊！”人發現何晉握起的拳頭，睜大眼睛驚道：“哈，你還想打我啊？打死我我就管不了你們了是吧，來啊！都來啊！”

何晉搖搖頭：“媽，我不想跟你吵，我之前瞞著你就是怕你不同意，但我玩游戲不影響學習，這是我的事，你把頭盔還我。”

人聽了這話徹底被激怒了，蹬蹬蹬沖向臥室，把頭盔拎了出來，里嘀咕著：“還你，還你……”

何晉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

“我你玩游戲，我還你！”果然，人著提起頭盔，用力摜在地上，“嘭”的一聲重響 ，頭盔鈦金表層與大理石地面發出了清脆的撞聲，也像是重重的撞在了何晉的心臟上……！

“啊！”何晉驚了一聲，見人還要撿起來再摔，他渾往頭頂一沖，上前一步推開，趕蹲下去把頭盔撿起來檢查異常。

“你推我，你還敢推我！你干脆弄死我吧！弄死我了一了百了啊！”人的尖聲幾乎能掀翻天花板，抖著手指著何晉，一副不敢置信又想與他拼命的模樣。

頭盔的電源燈滅了，無論何晉怎麼開都不再亮了，此刻心的委屈、痛苦、絕在囂著從他里涌出來，何晉眼眶發酸，強撐的理智瞬間消散，他抱著頭盔惡狠狠地看向尖中的人，眼中有淚，還有憎恨，“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他紅著眼睛大吼了一句，他了，可是發現，這個人本無法理喻，他們怎麼可能好好坐下來流？他搖搖頭，不想再多說，抱著頭盔轉返回房間，“哐當”一聲用力關上了房門。

外頭安靜了一會兒，又響起了人尖銳的謾罵聲，所有難聽的話仿佛不經過大腦地冒出來，孽障、畜生不如、白眼狼、還不如養條狗……

何晉多想給自己找個不要去在意的理由，可正因為那個人是自己的媽媽，所以那每一個字，每一句惡狠狠的話，都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刮著的何晉心窩。

他了一把眼角的淚，從床底下出行李箱，開始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自己的東西。

這個家，他再也不想在待下去了，他怕再多呆一分鐘，自己會跟著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