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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風》 第一百二十二章 黎明前的黑暗(2)

得得的馬蹄聲敲破了黎明的寧靜,馬車搖搖晃晃地在崎嶇不平的泥濘路上行走,幾乎將嚴真平顛得骨頭都要散了架。詭八尺和夜鶯卻彷彿沒事人般睡得安穩。

走過那段難行的山路,眼前是一片豁然開朗的世界。

鎮的軍營扎出一片雄渾與剛強的軍人世界,嚴真平的眼前爲之一亮。

當馬車出現在軍營前時,一飈悍鐵騎洶涌奔出,爲首的是一員白袍戰將,天鬃馬神駿高大,卻掩不去馬上將軍的自信風采。

馬車停了下來,離楚跳下馬車道:“嚴大人,淺將軍親自來接你了。”

馬車裡的嚴真平咳嗽了兩聲:“聽這個名字聽了有一年,沒想到彼此竟還有見面的時候。”

淺水清此時已策馬向馬車踱來,正好聽到這句話,大笑道:“相見只是開始,以後還要共事呢,嚴大人肯屈尊我鐵鎮,是我鐵鎮上下人等的大幸。鐵鎮縱橫驚虹一年來,早就對嚴大人之能力欽佩之極,如今有機會合作,那是老天開了一回眼啊。”

嚴真平終於從馬車中走了出來,面對淺水清,捋須笑道:“將軍過譽了,那段時間裡,想必鐵鎮上下人等,個個都不得我早點死吧。”

淺水清也回笑道:“彼此彼此,刺殺對方,正是對對手能力的一種肯定。他樑丘旭就是想讓我刺殺他,我都不願意呢。誰知道他的兒子是個什麼貨?若是換了個有能耐的君主上來,我還得爲此頭疼呢。當然,也幸好八尺未能功,否則我淺水清哭都沒地方哭去。嚴大人這樣的人,可是我鐵鎮的寶貝啊。”

兩人一見面就說笑,先沖淡了彼此之間的隔閡,以爲後面的相製造方便。這兩個人都是心思玲瓏之人,相當懂得說話的技巧,但同時又都想試探一下對手,看看對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因此嚴真平故意婉轉提起刺殺之事,看淺水清如何反應,淺水清則回以明磊落的回答,既捧了嚴真平,又變相地道了歉,比一見面就喊著請恕罪的話要高明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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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大人一路辛苦,路上還算太平吧?”接嚴真平回去的路上,淺水清有意無意問嚴真平。爲了說話方便,嚴真平也要了匹馬騎,別看是個文弱書生,騎到還不錯。

“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總督大人了,以後淺將軍可以直呼名諱,不必客套。”

“那我還是先生吧,正好水清關於驚虹還有許多事要請教嚴先生。”

“也好,想當初我在霸業城講學時,人人都是如此稱呼本人。想不到時過經年,如今又做回了老本行。至於說請教嘛,不敢當,我看淺將軍事,對人心人掌握得甚是徹,我這一路前來……淺將軍,烽煙四起啊。”

說到最後四個字,嚴真平有意無意看了淺水清一眼,淺水清怔怔著遠方,良久才嘆息一聲道:“先生是對我的作爲有所不滿吧。”

“站在鐵鎮的立場來看,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但是站在驚虹的立場來看,淺將軍造孽深重。”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淺水清苦笑道:“嚴先生,最可笑的就是,直到現在,鐵鎮還在以正義的形象出現在世人面前。”

嚴真平點點頭:“止水一地,你香祭旗,以一萬人平定一國,所造的殺戮卻是最,但止水民衆皆罵你是屠夫,恨你骨。驚虹一地,你打著正義之師的名義,幾乎毀掉了整個國家,但是很多老百姓卻至今都懷念著你的好,他們甚至鎮能再度過來行俠仗義一番,哪怕是飲鳩止,至毒死也比死好。善惡之間,孰能預料,天下百姓不明白,但淺將軍對是非善惡卻看得明白,雖屠戮止水,而問心無愧,雖行俠驚虹,卻自愧難當。將軍,你可以騙得了天下人,卻騙不過你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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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過騙任何人,更沒想過騙自己。”淺水清淡淡回答:“無論在止水,在驚虹,對我來說都是一樣。我的信條就是:做爲一名軍人,我只對我的士兵負責。”

嚴真平同樣意味深長地回答:“這就已經是很多人做不到的了。”

接嚴真平進了軍營,爲他引見了鐵鎮諸將之後,淺水清道:“很慚愧,到目前爲止,我鐵鎮依然無法有一個固定居所。雖然驚虹暫時對我們無力發大規模反擊,但是我們卻不能不未雨綢繆,因此只能離開採桑一帶,轉戰四方。嚴先生了我鐵鎮,今後的日子,要跟著一路勞碌奔波了。”

“我想,這樣的日子過不了太久了。不過我有一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還請將軍爲我解。”

“先生請講。”

據這些日子我和八尺的接,我發現將軍其實並不是一個殘忍嗜殺之人,至你從未將此視作是一種樂趣,因此儘管你制訂了這份破釜沉舟計劃,但我依然相信,你的目的只是想要敲醒驚虹。只要他們肯放鐵鎮歸國,你還是會拿出大筆錢財買糧救濟驚虹,不知我這麼說可對?”

淺水清點點頭:“這是最理想化的目標,我希方起,樑丘旭就能發覺問題所在。他要是夠聰明,這份威脅下他就該趕快低頭。如此一來,我能想辦法儘量減無辜者的犧牲。”

“可人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我擔心,陛下……樑丘旭他不會那麼輕易低頭,怕是要驚虹莩遍野,千里哀鴻之後,他才能做如此考慮了。”

淺水清長長嘆了口氣:“抱最好的希,承擔最壞的後果。我淺水清不會後悔我做過的事,不管死了多人……我都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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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真平立刻道:“所以我就不明白了。一旦真要如此,驚虹舉國無糧,鐵鎮又憑何生存?你們現在可是以戰養戰,就地取糧啊。沒有了這些,你們拿什麼堅持在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不要告訴我你們想和整個驚虹耗,如果對耗的話,淺將軍就算是天縱之才,也不可能耗得過舉國之力。”

淺水清笑笑:“八尺,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是。嚴先生,其實早在半年前,我姬姐姐借道失敗後,就安排了一條運輸線路。現在每天都有大量的商人以各種名義進驚虹,向我鐵鎮輸送資。我們在南部已經有了自己的資基地,又有了這條資運輸線,就算是不再就地取糧,也能支持很長時間。所以,驚虹肯定沒法比我們撐得更久。”

嚴真平怔然,半響終於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這樣說來,鐵鎮的未來,已註定是一片明瞭。”

方虎傲然道:“那是自然,用淺的話說,那就是我們已經走過了最黑暗的時刻,即將擁抱黎明瞭。”

下一刻,外面的士兵突然闖進來,抱拳大道:“來了火雲城的急信,是樂夫人發來的。”

諸將都道:“一定是又有什麼好消息了。”

淺水清也笑道:“念。”

“是!”那士兵大聲展信閱讀:“字諭水清我郎,自三天前起,不知爲何,進驚虹之聖威爾商人突然大量減。我方資運輸出現重大問題,暫時停滯……”

淺水清臉大變,一把將信搶了過來,親自哆嗦著唸了出來:“供應渠道突現問題,不知所爲何故,我正命人努力查尋,試圖聯繫雲霓,然,此番變故以前從未有之,雲霓爲保糧道暢通,從無懈怠,我擔心況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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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讀不下去了,淺水清和鐵鎮諸將彼此面面相覷。作爲破釜沉舟計劃最重要的支持,聖威爾運輸線無論如何不容有失,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它卻突然出問題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淺水清不知道,也沒法知道,但他知道事一旦出現了壞的預兆,那麼更大的可能,就是一路朝著這個方向走下去……

水中棠急道:“怎麼會這樣?咱們可是把所有希都放在了這條線上的。這大半年來都沒出過任何問題,怎麼到了現在最關鍵的節骨眼上,它卻反而出問題了呢?”

淺水清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搖搖頭道:“這就是命運了。一年前的今天,差不多也是在這個時候,我帶著鐵鎮上下將士滿懷期,等待暴風軍團發起對寒風關的進攻,結果,我卻等來了義父亡的消息。一年之後,我苦心策劃了破釜沉舟行,不惜害盡天下,只爲走出驚虹,但老天爺卻偏偏不願給我機會,非要讓我們和驚虹人來個同歸於盡。老天待我,從來不厚,我已經麻木了。”

“將軍不可如此說,也許只是暫時出現問題而已。”嚴真平忙勸道,此時此刻,他已經和鐵鎮站在一條戰線上,無論如何都不希鎮有難。

淺水清卻苦笑道:“嚴先生,真對不起,我理解你的好意,但是很憾,我必須告訴你,鐵鎮要做最壞打算了。運輸線一旦出現問題,就不可能會是小問題,我很擔心,要不了幾天,我們就能聽到全面中斷的噩耗。接下來的日子,怕是要勞煩先生與我一起苦了。”

嚴真平愕然,終於還是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

9月28日時,聖威爾聯合公國發出大陸通告:

通告聲明,聖威爾人發現,天風人借走廊租借之機,暗中運輸戰略資進驚虹,付鐵鎮使用。此舉違背了走廊租借法案,因此聖威爾人將全面暫停走廊租借。同時警告所有聖威爾商人,一律不得幫助天風人帶貨進驚虹,否則視爲叛。此提議爲奧布賴特二世教皇和王陛下聯合發佈,也就是說,聖威爾人在一夜之間,突然改變了他們對天風人的態度。

沒有人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但是被淺水清寄予厚的聖威爾——驚虹運輸線,被全面切斷。做爲鐵鎮進驚虹的週年獻禮,這份打擊,可以說一下子將淺水清從天堂推了地獄!

此消息傳出時,雲霓尚在使節館滿懷期著等待著憧憬著鐵鎮勝利歸來,下一刻,當通告送到手中時,驚得花容失再坐不住。

尚在楓國養傷的姬若紫,在得知這一切後,也再剋制不住心的巨大絕,當場噴出一口鮮,昏迷過去。

甚至連人在霸業城的赤風婉,也終於忍不住悠悠嘆了口氣——原來,淺水清終究沒法活著從驚虹走出去……

運輸線被切斷一事,影響重大,遠超人們的想象。

利劍有雙刃,傷人亦傷己。

聖威爾的運輸線,就象是包在利劍上的皮鞘,保證了鐵鎮不會被自己的計劃所傷害,然而誰也沒想到,這層重要的鞘殼竟然會在最關鍵的時候落。

沒有了運輸線的支持,鐵鎮再無可覓糧。以前他們還可以就地取糧,以戰養戰,但是現在,鐵鎮卻再無可能以這種方式補充自己。

而最糟糕的是,原本看好他們,跟隨他們的僱傭兵戰士,也在此刻離他們而去。

了焚燒糧田任務後返回的僱傭兵們,在發現鐵鎮目前的局勢後,就是走是留立刻有了不同意見。拉爾和勞克林吵了一架,事後二人不歡而散。大批的僱傭兵們就這樣匆匆離開,他們不希滿載著數不盡的金錢,卻在驚虹的土地上活活死。

戰爭從來如此,只有錦上添花,沒有雪中送炭。鐵鎮打得順風順水時,大批的人願意主過來向淺水清的上投資,可一旦出現問題,所有的投資者們想的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投資,而不是如何與被投資人一起共經患難,同歷風雨。

在投資目標的前景變得不明朗的況下,撤資走人是最好的選擇,不要指一羣僱傭兵會和自己的主子同生共死,他們的義氣永遠和金錢還有勝利掛鉤。

在驚虹已經被淺水清絞一鍋粥的況下,僱傭兵們開始紛紛返回都市聯盟。

對於僱傭兵們的離去,驚虹人持雙手歡迎態度,他們此時還不想同時和都市聯盟及鐵鎮雙方開戰,有些事只能忍。但是對於鐵鎮,驚虹人則展開了徹底而瘋狂的報復。

運輸線被切斷,在士氣上極大地鼓舞了驚虹人。驚虹人相信,淺水清是搬起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儘管他的破釜沉舟行,使驚虹大量糧田被燒,民間混愈演愈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驚虹舉國之力,絕對能比鐵鎮更容易撐過去,而相比之下,鐵鎮要想度過其後那漫長而難熬的冬天,將是無比艱難。

意外總是在一個接一個地不停向著淺水清襲來,那個時候,淺水清亦只能嘆息,反到是嚴真平,在剛來到鐵鎮就乍逢驚變之後,很快平息了自己的心,安大家說:“黎明到來前,總是漆黑一片。我相信,鐵鎮的明,已經不再遙遠。”

這位以頗有遠見政治頭腦著稱的驚虹總督,再一次準確地預言了鐵鎮的未來,但是在當時,沒有人相信他說的話,甚至就連嚴真平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來的這種覺。

他覺得,當上蒼一次又一次無地拋棄鐵鎮時,也許冥冥之中,早爲鐵鎮準備下了一份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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