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敢讓自己絕，我想，或許他也在到尋找我。

一個閃電撕裂天空，就這束極強的，讓我看到了不遠出一個黑的小點。我急忙迎著浪踩著水游過去：“爸爸。”

全突然來了勁，猛踩著水過去。游到那個小點，手一，是翻了的船，我抓住船，嚎道：“爸爸。”

“兒啊。是你嗎。”父親突然從翻了的船那一頭游過來。

我喊道：“爸。”

“我到找你。”

我說道：“爸，我也是。”

“抓穩船。別松開。松開就是死。”

我急忙抓穩：“我以為。”我的淚被雨水浪水沖著，頭頂在船上撞了幾下。這種從地獄到人間的過程，太讓人揪心了。

“抓穩了。船一直飄，一定能飄到岸邊的。”父親喊道。

“是。”

疾風驟雨大浪不知道要把我們推到哪兒去，抬頭也只看到大浪。閃電會把大地照亮，依稀看見離得越來越遠的山。岸在哪邊，我們也不知道。方向都找不到了，只能飄到哪算哪了，只要能抓住船。

還好能抓著船。要不然，我們早就被折騰得筋疲力盡，或者，現在可能已經死在了湖中。

一個多鐘頭后，風小了，雨小了，遠遠的閃電只見火不聞聲音了。父親抬頭了，指著左邊說道：“那邊。岸邊。”

我什麼也沒看到，埋著頭用力踩水。

筋疲力盡，終于靠岸了。第一次覺到，原來能躺在地球上，是一件那麼幸福的事。躺在岸邊的草地上，趴趴的呼吸著。已經不知道在水里喝了多水整個腦袋疼得要命。

父親站起來說道：“走吧，你娘他們一定在擔心著我們呢。”

我塌塌地爬起來說道：“爸。”抱住了他。

父親流下了老淚：“如果今晚是你媽媽來，可能就死在這湖里了。”

冥冥中注定，我們逃過了這一劫。如果我沒在今晚來，或者說我沒有跟父親出來，我媽一個人，力如何能撐得過這大風大浪大雨的殘忍肆。

“爸，以后不要出來打漁了，我養你們。”

“走吧，回去再說。”父親拍著我的背說道。

“這里是哪兒，離我們家遠嗎？”著黑乎乎的岸邊，我覺我都沒來過這個地方。

“林場岸邊。”父親說道。

“離我們家多遠？”我問道。

“五公里吧，這浪把我們推了那麼遠。走快點，你媽你妹擔心死了。”

我無奈道：“拖鞋在水里就不見了。”

“上面是柏油路，走柏油路。”

上了柏油路，疾走向家里。媽媽一定擔心死了，可能在家里看著窗外哭吶。還有兩個妹妹。

我好想我的魔。是不是也在擔心著我？

很巧的，攔了一部路過的小貨車，那人看到我們在雨中攔車，直接踩油門過去了。過去了之后他又停了，父親和我急忙跑上去：“師傅，能不能搭個便車。”

那個人出頭來看著我：“我認識你。”

我奇怪地看著自己全落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認識我？”

“下那麼大雨，你們兩個半夜還在雨里跑？快點上車。”我沒看清楚他的臉，但是他的聲音我好像在哪兒聽過。

“師傅，要不給我們坐后面吧。我們是小杉林那里的。”我爸說道。

那個師傅問道：“為什麼要爬后面去？做車頭不好嗎？”

“不是。我們全都著，弄了你的車里。”

那人喊道：“快點上車啊。”

我和爸爸上了車頭，車頭很溫暖。不過我們漉漉的全也把他的車廂都搞了。

“師傅，麻煩了哦，對不起呵呵。這樣，我們到了之后，會給你車費的。”我說道。人家也不容易，半夜見到兩個跟鬼似的家伙在路上游，誰敢停車搭載？

他看著我說道：“你不記得我了？是我啊。很冷吧？來，干凈，呵呵，巾有點臟。”

“沒事。”父親接過巾干手和頭發。

我也干了手和頭發，我問道：“這位大哥，我實在沒有印象。”

他打開車廂里面的燈，問道：“認識不？”

我恍然大悟：“你是。你是那個。那個產房里的大哥。”

他笑道：“對啊，還以為你忘了我吶。那時候你還給了我孩子紅包吶。來，先煙。”他遞過來兩支煙。

我抖著手，拿過大哥給的打火機，給父親點上，然后抖著給自己點上。狠狠吸了一口，這煙把我的靈魂拉回了人間，活著真好。

“你們半夜去的哪里？”大哥問道。

我說：“出去打漁，風大雨大，翻船了。從小杉林吹到了這里。幸好逃過了這一劫。”

大哥說道：“兄弟，你那麼好的人，老天是不會收你的。”

我笑道：“對。謝老天爺吶。大哥你也是我們這兒人啊？聽你口音不像啊。”

“我是跟著老婆的，是這邊的人，我北方的。在這做一些養，養豬，剛從外地拉了一批豬回來。沒想到咱兩真有緣分，在路上撞見了你。我是不敢停車的，借著燈認出了你，才敢停了車。”

五公里的路程，沒到十分鐘就到了，我說道：“大哥，我家在這兒，你一定要到我家去坐坐。”

“你們父子姓殷？”大哥問道。

我驚訝：“你怎麼知道？”

父親說：“我這個貪的名字，方圓十里，很出名的。”

大哥笑道：“流言傳得很真啊，大叔，我不相信你是那種人。看你兒子就知道你不會是貪。”

父親握了他的手一下說：“謝謝。”

我說：“大哥，如何稱呼？”

“蒙。我蒙賀。”

“蒙大哥，先回家去坐坐。”我邀請道。

他看了看車窗外依舊瓢盆的大雨，說道：“不了，我老婆一宿沒睡，在家里等我吶。”

我說：“蒙大哥，你留個手機號碼，這兩天我給你打個電話。”

他笑著說道：“我先把這批豬拉回去，休息休息，明天中午吧，中午我過來，跟你喝酒。快點回去吧，你們家人一定擔心死了。”

“好。一言為定。”我笑道。

下了車，我下了襯衫，卷起著膀子。從柏油路往家走去，看過去家里黑漆漆的，那麼大雷閃電，應該是沒電了。大風把莊稼，還有樹木吹得東倒西歪，一片一片的倒下。

“快點吧。”父親說道。

走回家里，院門大開，我道：“媽媽。殷悅殷喜。魔。”

父親喚道：“孩子他媽。”

沒有人在家？推門進去，一個人也沒有。我穿上拖鞋，走上二樓了幾聲，也沒有人在家。

父親說道：“兒啊。剛才們開車出去。可能剛回來不久，看這里，是新的車子印。”

“們可能去找我們了。”我說道。

走出二樓臺，遠遠看到湖邊有亮。我對父親說道：“爸。們可能在湖邊。”

我跑到了湖邊，果然是媽媽們在湖邊。還有一艘大鐵船，船上有一些人。聽見大妹殷悅的聲音：“林姐姐，你有孕，你別去了。”

媽媽道：“林夕，你回去家里等啊，可能他們回家了。”

我跑過去：“媽。妹妹。魔。”

“是哥。媽，是哥哥。”殷喜道。

一個人影向我跑來，一把擁我懷中，全都了。我們的痛不會說話，靜的無法，痛的令人無法忍。抱著悉的，著那份寂寞的溫暖守住那份凄涼的夜晚，那份痛死死的扣住我的心，無法呼吸。淚早已被那份傷，停不住的眼淚像雨一樣慢慢灑落，心不寧愿，卻淚流滿面。

兩個妹妹也抱住我，哇的哭道：“哥啊。”憂傷縈繞耳邊。

媽媽跳下船跑過來哭著問道：“你爸爸呢。爸爸呢。”

父親在后面說道：“在這呢。”

母親抱住了爸爸，兩個妹妹也過去抱住了爸爸哭了起來。

我著魔的臉，捋了捋的頭發說：“還能見到你的覺真好。”

哭著說不出話來，我說道：“走吧，回家再說。”

魔哭著，抖著點點頭。

我扶著往家里走，有個男的從大鐵船上跳下來追過來說道：“我們從鎮上碼頭來到這里，怎麼也給我們一點油錢吧。”

我對他說道：“明天你來我家拿吧。”

“，明天我過來。你們能夠平安回來，就好了。”

我揮揮手：“明天過來拿錢。”

“好的。”

一家人回到家中，魔依舊抖著說不出話來，雙腳麻木，面蒼白。還沒有電，父親把蓄電池跟幾個燈連上，家里燈火通明。我說：“去洗個澡吧，我去幫你找服。”

太能熱水，隨時都有熱水供應。進去洗澡，我到房間拿了一套服進去給。

出來坐在客廳里，跟家人說話。

我說道：“殷悅。殷悅。去把今天買的那幾只燒鴨烤的熱一熱，了。”

殷悅：“嗯。”

媽媽說道：“這麼多年了，都沒遇到那麼大的風雨了。”

父親看著母親說：“還好不是你去，如果是你去，可能我們都不能活著回來了。”

殷喜問道：“哥，很危險是嗎？”

我說：“翻船了，然后就抓著船，飄到了岸邊。”說起來就是個簡簡單單幾句話概括完了的往事。

“哥，飄到了哪里？”

我說：“林場。”

母親驚愕道：“那麼遠。我在岸邊就見到，浪跟半個人一樣高打過來，就一直求菩薩保佑。”

“殷喜。到一樓下面今天買的那幾袋東西里，拿一條煙上來，再拿一瓶白酒。”我發現我也是驚魂未定，手腳僵。必須得找點酒解凍才行。

殷喜到一樓拿了一條煙上來說道：“我們都嚇死了。那時我們都沒睡，在聊天，突然就狂風閃電大雨，沒有了電。看到湖邊黑乎乎一片，林姐姐就打電話報警了，但是警察說現在這個時候是不可能出水去救人的。林姐姐就罵了他們，他們說檸檬湖最大的船就是像剛才湖邊的那種鐵船，這麼大的浪，那種船也不住，還我們不要貿然出去。后來林姐姐就開著車跟媽媽去了鎮上，找了一些船家，但是他們說風大雨大，也不敢出去。無論給多錢也不敢拿命去開玩笑，后來就說等風小點，雨小了點再出去。”

“那些船家，等到了風小了，開船到了我們家這里，讓媽媽帶他們去平時撒網的地方。然后你們就回來了。嚇得我和殷悅姐姐，媽媽一直都在哭。”

我笑道：“林姐姐不哭啊？”

“不哭，一直都在鎮靜地安我們。說哥哥在湖平經歷過多劫難，都能化險為夷什麼的。后來說著說著，眼看風越大雨越大，就走到了岸邊，淋著雨跪在了那里。我們勸，拉回來也不肯，跪了幾個小時。”

心里很不是滋味。

“殷喜，去看看林姐姐洗完澡沒有，過來吃點東西。”我倒酒給父親，倒酒給我自己。

拿起來猛喝了一碗，道：“殷悅弄好了沒有，死了。”從地獄回到煙火的人間，多麼妙的事。

“好了。”殷悅端著菜上來了。

媽媽打飯上來，我說道：“你們也都淋了吧，去換服啊。等冒啊？”

一件很暖的毯蓋在我礻果著的后背，很溫的裹住了我。

我轉過頭，說道：“嗎？吃點東西。”

魔坐下來搖搖頭：“不吃了。”

魔對父親說道：“叔叔，以后別出去打漁了，太危險了。”

父親沒說什麼，吃著菜。

妹妹說道：“是啊，太危險了。”

父親罵殷喜：“小孩子懂什麼。難道天天都能像今晚這樣的？幾十年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大風雨。”

魔說道：“叔叔，我問了阿姨，說這邊池塘養的魚人家也比較喜歡買。”

父親說：“這倒是，這邊的池塘是在湖邊，比人家那些田里的池塘干凈。人家田里的那些池塘，全是臟兮兮的，用死豬死鴨丟池塘里喂魚。客人不喜歡買，那些池塘出來的魚都拉進大城市里去賣。我們這邊縣里和鎮上的人喜歡檸檬湖里的野生魚和檸檬湖邊的池塘魚。野生魚靠打來，價格貴，池塘魚便宜一些。但人家過來檸檬湖玩的，也喜歡買。”

魔說：“叔叔，不如這樣，把旁邊的這幾塊地圈起來，請挖掘機過來弄池塘。池塘要做得漂亮些，除了養魚，還可以供客人垂釣。”

父親來了神，眼睛閃說道：“我也早這麼想，每個鐘頭多錢的，讓客人垂釣。”

魔點著頭說：“還要連著餐飲一起做，這里位置我看了一下，做個農家飯莊很不錯。”

父親笑道：“這我也想過哈。”

“資金我和小來落實，我們投資，你來管理。”魔說道。

父親著煙說：“有那麼多資金嗎？可能需要一百多萬吶。”

魔笑道：“一百多萬不夠，再多一點。做漂亮點。”

父親說：“那麼多錢投下去。萬一。”

魔說：“叔叔您放心吧，這點錢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的。”

魔的心思我知道，父親母親又不愿意跟我們一塊，種田辛苦，打漁危險。投資做飯莊魚塘，幾百萬對來說只是個小數目。賺不賺錢不要，圖的是一個心安。

“真的嗎？”父親看著我問道。

其實我知道父親心中一直希能有一天揚眉吐氣，讓別人能夠對他另眼相看。在人前他從不低頭，但我知道他承著很大的力。流言蜚語，白眼斜視，得我們家人抬不起頭來。

我說道：“去看個吉日，就可以開工。”

魔說：“明天我轉賬給你，這點錢對我們來說真不是什麼的。叔叔你就大膽放心地去做吧。”

父親咬咬牙，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