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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們分手》 第51章 復燃02

林水程把家里的東西都收拾了一遍。

他自己幾乎沒帶來什麼東西,所有的都在工作間,七八箱都是資料,還有無數個移盤,整整齊齊地放在收納盒中。

剩下的就是風暴瓶和首長用習慣的貓咪用品。

首長是只小土貓,也沒什麼出息。給它買再多貓玩和貓爬架,它最喜歡的還是瓦楞紙板和一個小鋼盆,還有一個被它鉆破的裁線枕頭套——首長冬天里喜歡在里面裝死。

剩下的吊牌沒剪的服,大部分連包裝盒都沒拆,林水程也整整齊齊地把它們分類置放到另一邊。這個房子雖然是傅落銀和他一起住的,但是真正添置的、屬于兩人共同生活氣息的東西都很

傅落銀是忙工作,其他的一切都是現的,連客廳墻邊的裝裱畫都是當初房時的樣品沒拆下來,上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防塵

林水程把東西都整理了一遍,隨后躺在沙發上,搜索星大附近的租房房源。

星城的房價都不低,星大附近更是寸土寸金。本來他可以住研究生宿舍,但是研究生宿舍里一般都會分配兩到三個室友。

林水程不喜歡和別人住在一起,本科四年,他的作息和室友的作息從來都沒有合上過,也從未合群過。他早出晚歸泡圖書館和實驗室,其他人打游戲談聚餐做活,彼此都沒什麼共同話題,矛盾也難免。

他找了一會兒,看見有個星大教授出售早年的校區職工分配房,里邊基礎設施齊全,價格很好,就是位置不太好——是一樓,也是老職工區,大部分都已經租了出去。這樣的地方不可避免會有些嘈雜,、采通風差,這些不利條件也都是非常誠實地寫出來的,房主顯然不太會拍照片,雖然足足上傳了四五十張照片,確詳細到邊角細節,但是看起來灰撲撲的一片陳舊之,看起來像難民營,故而一直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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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水程看了一會兒后,聯系了預約看房,就在今天下午。

電話打過去后,立刻有人接了:“看房嗎?你是本校學生嗎?”

“是本校,研一的學生。”林水程說。

“哦哦,那你有空直接來我上課的地方拿鑰匙吧,我下午在一號教學樓303有課,你直接進來就,看好了有問題隨時問我,鑰匙你放在門口花盆底下都可以,我那個地方老破小,不過還蠻安全的,門口有線路AI監控異常況,隨時報警的。”

對方留了院系和姓名,林水程看過后稍稍愣了一下。

出租房的老教授正好是他之前負責審稿的第三篇文章作者,姓杜,名杜清吳,是一位已經接近六十歲的老先生,化學院的正教授。他和他的學生的研究方向是代謝組學和蛋白質組學,對接醫學院,由于涉及到分析化學和質譜分析,那篇論文被sinemora分配給林水程審稿,其中的思路、實驗佐證、創新鏈條都無懈可擊,許多地方,林水程甚至要查一天的資料才能看懂,那篇也真正讓林水程對審稿這份工作產生了非常濃厚的興趣。

某種意義上,這位教授也是他的老師。

林水程下午去了教學樓,途徑量子實驗室時,看見實驗大樓里仍然是關閉封鎖狀態。

他在大門前駐足了片刻,隨后去教學樓找杜清吳。

杜清吳是學員中常見的、較為老派清雋的那一類風骨學者,帶出的果無數,桃李滿天下,混了這麼多年,基本也不需要像許多青年或中年教授那樣拼命拉投資和項目,基本不帶本科和碩士生,只帶博士生,整個人著氣定神閑的和藹與灑

林水程在下課時間過去拿了鑰匙,跟杜清吳打了個照面,隨后就去看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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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教職工房離三食堂很近,往后走幾條校園街就是數化三院,往東是院和游泳館。林水程看了一下,房間確實不太好,主要是院后臺的地方被學校的林蔭道遮擋了起來。其他地方雖然破舊,但是的確如他所料,比照片上的況要好很多。水電都沒有問題,空調接線略有老化,林水程看了一眼,是他自己可以修好的。

他看了一會兒后,關門退出,替杜清吳反鎖好。

他沒有把鑰匙放在花盆底下,而是再去教學樓,親手把鑰匙還了回去,并且明確表示他想租用這個房子,連帶著把租房平臺上的初期合同也打印了下來,直接表示說想租用一年半。

杜清吳顯然也是個喜歡簡化辦事的,看他是本校生,連押金也沒收,直接就讓他帶著鑰匙走了,說是可以隨時住:“一年半后你要是想續租,直接跟我說一聲就行,如果資金張也不用急著每個月房租。”

林水程說:“謝謝老師。”

一年半,碩士提前畢業必須修滿的學年時間。

量子分析不難做,更不難畢業,從前他沒有打算提前畢業,是因為留在這里還有別的事要做。

林水程從書包里拿出一串鑰匙——他找徐夢夢借的量子實驗室的鑰匙,他拿去3D復刻了一把。

現在全聯盟范圍的量子計算機都沒辦法用了,這把鑰匙也沒了用武之地。

他把它丟進了垃圾桶。

晚上傅落銀發消息說有任務要忙,要他別等他回家,林水程看了一眼消息后,沒有回復,而是又去了一趟林等的醫院。

林等的狀況一如平常。

護士過來紀錄數據,林水程等了一會兒后,:“您好,請問主治醫師燕紫醫生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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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說:“啊……燕醫生今天好像門診坐班,我幫您看看……”

護士話音剛落,林水程突然聽見一個悉的干凈的聲音:“誒,嫂子你過來了?”

蘇瑜穿著一白大褂,手里揣個小本子過來了。

林水程見到他在這里,也有點訝異。

蘇瑜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媽喊我過來實習的,我以前修了個雙學位是醫學院的,剛好也是腦神經系,最近剛好也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我媽就把我揪過來了,現在只是查房看看數據跟著學習一下。嫂子你過來有什麼事嗎?”

林水程說:“我想問問轉院的事,等等現在的況適合再次轉院嗎?”

蘇瑜愣了:“等等在這里不好嗎?嫂子怎麼突然想起來要轉院?”

林水程說:“離我住的地方還是有點遠。我想把等等轉到星大附屬醫院那里去,也方便過來照顧看他。”

“啊……星大附院啊,那里條件好的,也確實近。”蘇瑜理解了,他撓了撓頭,“不過暫時可能沒辦法快速轉院啊,因為目前每天給等等做靶向神經刺激治療的機只有我們這邊才有,療程要持續下去,中途斷了很可惜。”

林水程說:“等等他……”

蘇瑜意會他想問什麼事,告訴他:“等等的狀況我以前問過我媽,的意思大概是,目前是不一定能保證有用,但是也不會惡化到哪里去,因為等等還年輕,當初車禍也沒有造其他重要部位的大損傷,細胞活和腦神經活條件都比一般病人要好,試試不一定能有效果,但是不試就一定沒有效果了。轉到其他醫院,也只能維持基本生命征,等于說是拖時間。”

林水程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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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等的治療費用是每年兩百萬聯盟幣,這筆錢,林水程以前是靠著林留下來的微薄產和恤金、貸款度過的,后來大二過后跟項目組,自己也接一接私活,比如化工方向的,給服裝面料、企業采購原料的負責人做顧問,藥中間、幫測序公司分析數據之類的也來錢快。

那時候一天二十四小時,他的作息時間總是反復顛倒,有空的時候抓睡覺,剩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賺錢。

偶爾林水程會覺得,人生是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所限定好的。

上天在他的視線范圍安了一堵又一堵明的墻,他站在墻的另一邊,遠遠著另一個世界。起初那道墻分隔了他們那個南方小鎮里破敗的家,和一個從小就聰明的孩子該有的明前途,因為沒有人脈和方向,林水程不被允許跳級;林的升遷一次又一次落空;去舊歐洲分部訪問學習的調研考試,他比第二名高出足足五十分,最終卻因為承擔不了往返費用而放棄。后來那堵墻擋之間,他在墻的這一邊,去看另一邊的——殯儀館刺眼的燈,墓園門口的大雨和黑汽車,還有日日夜夜出現在他夢里的、他實際上并未見過的碼頭。

像是他只該如此,只配如此。

但他又是這樣清楚地知道,他腦海里有另一個影,是在寒夜空星下和父親在雪中踽踽而行的小男孩。

他從那一天長大,他在那一天拆穿了大人們的謊言,他從那一天起,想要反抗。

他一次又一次撞向那明的墻,頭破流,如果他停下腳步,那墻依然完好如初,一的裂隙都不會留下。

林水程算了算自己的錢。

大四的時候,林水程還清了銀行貸款,給林等存下了六百多萬的治療資金,自己還剩了一些小錢。他和傅落銀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他按照傅落銀買的那個地段小區的租金價格這算了一下,他過來住了兩個月,加起來四萬八千。

再扣除那些他穿過的、剪掉吊牌的服和其他雜七雜八的日用費用,還清后,他尚有余力過得很好。量子分析系暫時停課了,他可以趁這段時間再接一點私人項目,在星大安頓好,提前準備他的碩士畢業論文。

過他原本可以有的,正常平淡的一生。

他在這邊想事,蘇瑜見他走神,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嫂子一會兒我請你吃飯唄?我媽這個醫院食堂飯菜還好吃的。還有再下周就是我媽生日了,嫂子你要不要來捧個場?你放心不會有太多別人,基本就是我們認識的人在一堆,負二不知道有沒有跟你提,請柬還在做,回頭讓負二給你。”

林水程怔了一下,輕輕問:“是什麼時候?”

蘇瑜說:“下周二。”

林水程低聲說:“可能趕不上,不過我盡量來。”

蘇瑜笑瞇瞇的:“好的嘞!走,嫂子,我先帶你去吃這邊食堂的椰子!”

蘇瑜吃食堂吃得很歡快,椰子上桌后,他吃了一半,才想起來拍照給傅落銀發送一份。

【圖片1:三院的椰子

傅落銀秒回:【三院那個垃圾食堂也就你吃得香了。】

蘇瑜兒不信:【明明就很好吃,嫂子都吃得很香!】

看了一眼低頭吃飯的林水程,拍了一張高糊照片,給傅落銀發送過去。

【圖片2:吃椰子的嫂子】

傅落銀:“?他怎麼跟你在一塊兒?”

蘇瑜說:“嫂子來醫院看等等,我剛好被我媽抓過來實習,就上了。”

“他臉皮薄又講禮貌,說不定是覺得難吃沒好意思講。你可別用三院的食堂荼毒他了,出門記得給他買倆包子。”傅落銀說,“你這是待我對象,我記住你了蘇瑜。”

“靠!你是狗吧負二!吃醋就直說!”蘇瑜憤恨地發了無數個嘆號表達他的抗議,不過傅落銀沒理他了。

他今天整理了資料要撈人,打算跟禾木雅面談一次,暫時停止或者修改再下發這次學界整改的條令。B4阻,他非要鐵了心重啟這個計劃。

周衡過來給他送服和證件,傅落銀看見他遞過來的一件備用常服,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這服好久沒見過了,之前放哪兒來著?”

周衡說:“是小林先生上次穿出去的那一次。”

傅落銀說:“哦,易水那一次?”

周衡想了想:“好像不是,是之前有一次您也把錢包放小林先生那兒了,我幫您干洗了放在七里的。”

傅落銀半天沒想起來這回事,手一,發現服里還有個錢包。

這下子他想起來了。

林水程上回沖他嘟囔過:“我又不是你,手機跟錢包一樣多。”

原來林水程是因為兩次穿他服,兩次都到了不同的錢包,才會說這句話。

傅落銀拿出里面那個錢包看了看,神卻微微凝固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錢包里的那張照片。

夏燃的照片。

與此同時,他的手機想了起來,林水程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傅落銀點開一看,發現是非常簡短的一句話。

“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和你談談分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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