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這個扇墜是宋積雲給他的賠禮囉！

元允中眸微閃，慢慢地接過了手中的荷包。

“多謝宋小姐！”他道。

桃紅的杭綢襯著他修長的手指，比那玉還要瑩潤白皙。

宋積雲的目不由自主地在上面停留了幾息。

元允中打開荷包，兩枚被猩紅線串著的深棕木雕小魚落在了他的指間。

指節大小的魚兒，魚的鱗片，魚背、魚尾的鰭都被雕得栩栩如生。其中一枚小魚翹著尾，像是要躍到空中，一枚昂頭張，像是冒出水面似的，而沉香木特有的紋理更是漾著一道又一道的金圈，像水落其，惟妙惟肖中著華麗。

“魚躍龍門！”元允中揚了揚眉。

宋積雲笑瞇瞇地道:“希元公子能喜歡。”

學得文武藝，賣給帝王家。

對於讀書人來說，這是很好的祝福。

元允中手指勾著猩紅的線，兩條小魚兒在空中晃。

“沉香木扇墜配烏木、棕竹團扇最好。”他道，“可惜，眼看著要秋了，得換金鉚釘穿製或是用玳瑁、象牙鑲頭的折扇了！”

什麼意思?

宋積雲睜大了眼睛。

元允中卻輕笑一聲，握手拳，把兩枚小魚兒攥在了手心。

“不過，我在蔭余堂看見灑金五箋了。”他道，“用來做扇面不錯。我們可以用沉香木做把折扇，倒也能用。”

他把兩枚木雕小魚重新裝進了桃紅的荷包裡，起去博古架上找那灑金五箋。

宋積雲低了頭，抿著笑。

灑金五箋是貢品，們家有幾刀，還是外祖父留下來的。

“我來幫你！”起往博古架去。

卻“撲通”一聲，把元允中書案上堆放的一疊宣紙撞落在了地上。

忙彎腰去撿。

卻看見有散開的宣紙上畫著纏枝花雲龍蓮花圖樣。

“這是什麼?”不拿起那宣紙展了開來，問元允中，“你看到了窯廠今年拿過來的圖樣了?”

元允中遠遠地瞥了一眼，不以為意地“哦”了一聲，把博古架頂層的香樟木匣子拿了下來，挑了幾張灑金五箋:“在窯廠看到了，就隨手畫了下來。”

宋積雲想到進來時青花瓷筆洗殘留的水痕，笑著把那疊紙撿起來後，單獨把那張畫了圖樣的宣紙鋪在書案上，道:“這圖案你畫錯了。”

剛剛接瓷時，也對那些漂亮的圖樣非常興趣。

元允中很是意外的樣子，大步走了過來。

宋積雲乾脆拿筆蘸了墨，在他畫的圖樣旁加了起來:“這纏枝花除了蓮花還有牡丹和花。而且它是每隔一朵蓮花和牡丹才會添一朵花。你畫了蓮花和牡丹，卻沒有畫花。”

不說，元允中本發現不了。

他靜靜地站在邊看著畫畫。

手指白淨卻圓潤，指甲剪得整整齊齊的，沒有塗丹蔻，能看到的指尖，乾乾淨淨的，讓人心生好。

頭髮烏黑亮澤，額頭潔淨飽滿，還有人尖。

眼睛又大又雙，濃翹長的睫輕輕垂落，在眼窩留下一片影。

鼻梁又又直，紅潤，像盛開的玫瑰，顯得格外的豔麗。

特別是的神，認真、專注、從容……有著有丘壑才有的鎮定與自若。

他有片刻的恍惚。

腦海裡一會兒閃現他被藥倒時居高臨下看他時倨傲的神，一會兒閃現在趙家集時，月下發青的指節。

“你看，是不是你在窯廠看到的圖樣?”他耳邊突然傳來宋積雲含笑的聲音，“也不知道窯廠發什麼瘋?用了纏枝花配雲龍紋……”

的聲音戛然而止，有溫溫的從他的邊過。

元允中嚇了一大跳，忙扭頭過去。

溫溫的在他的上。

他看見宋積雲驚訝的面孔。

秋水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倒映著他的影子。

而鼻尖縈繞的玫瑰的香味，更是鋪天蓋地般地把他籠罩在其中。

他腦子嗡嗡作響，不知在何。

宋積雲也傻了眼。

隻管畫畫了，沒有注意到元允中，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已經靠這麼近，還微微彎著腰，一轉頭，居然和他“”臉而過。

好在是不是真正養在深閨的小姑娘。

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裝著若無其事地準備後退一步。

元允中卻讓猝不及防地轉過臉來。

兩人相印……

他溫熱的氣息在臉上竄，麻麻地讓頭皮發麻。

宋積雲本能地手，想把眼前的人推開。

門口卻傳來“吱呀”一聲，有男子聲音歡快地高聲道著:“宋小姐，我給您沏了桂圓紅棗茶，晚上喝了養氣。”

宋積雲想也沒想地推了元允中一把。

元允中趔趄著退後一步就回過神來，立刻就站穩了。

兩人雖然隔著一臂的距離，一個眼神飄忽，一個故作輕快，卻都滿臉通紅，周遭彌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

端著紅漆描金海棠花茶盤的邵青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元允中，又瞅了瞅宋積雲。

怎麼覺到他們家公子前所未有的暴躁?

宋小姐看他的眼神也有些漠然。

這兩位不會是又吵起來了吧?

他們家公子什麼都好，就是脾氣不好。

他是不敢勸他們家公子的，只能委屈宋小姐了。

他在心裡直歎氣，佯裝什麼也不知道似的，輕手輕腳地上了茶。

宋積雲覺得兩世為人就沒有比這更不自在的時候了。

頗有些飾太平般端杯喝了口茶，稱讚了幾句茶好，這才對元允中道:“時候也不早了，我明天還要去洪府，有什麼事，我們明天下午再說吧！”

元允中沒有吭聲。

倒是邵青奇道:“您去洪家做什麼?”

宋積雲把泥料的事說了一遍。

邵青不以為意地撇了撇，道:“那泥料又沒有用上！”

元允中卻道:“不管泥料用沒用上，人卻在。我們是得去洪家道聲謝才是。”

宋積雲見他神平淡，說話的聲音不急不徐，和平時一樣，心裡頓時就松了口氣，忙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眼角的余掠過書案，神略一猶豫，到底什麼也沒有說，起告辭。

邵青忙送了宋積雲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