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太爺震怒,額頭卻冒出冷汗來。
他已經和宋立打了十幾年的道,就算是再謹慎,也有可能落了把柄在宋立的手裡。
而最重要的是宋積雲。
並不是那無知婦孺。
有心算計他,就不可能讓他輕易的。
他到底是太輕視宋積雲了。
可這個時候後悔已經太晚了。
他有家業、有妻兒、有威,是不能敗名裂的。
他著宋積雲在晨中如三月枝頭含苞花蕊般的面孔,捂著口,深深吸了口氣。
大丈夫能能屈。
韓信當年還過下之辱。
宋立上當騙,他沒有能令宋立信服的證據,宋立是不會相信他的。
他在這麼短的時間,也很難拿出讓宋立相信他的證據。
如今只有徐徐圖之。
宋九太爺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出個連他自己都肯定很生的笑容,道:“又良大閨,一筆寫不出兩個‘宋’字,到底是一家人,又何必非要撕破臉!你不就是想我給你一個代嗎?你說說看,我怎麼做,你才解氣。”
宋積雲笑道:“九太爺這麼說,可折煞我了。我想讓你給我一個代,也不是負氣之言。而是宋立所作所為太過惡劣,不給窯廠的大掌櫃、師傅們一個代,我這個做東家的,在他們面前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宋九太爺語凝。
心裡卻覺得宋積雲真是強勢,明明就是覺得丟了臉,要解氣,卻一點虧都不吃,連一句話都要懟回去。
他也不想和在這些小事上計較,道:“那你的意思是?”
“你當著窯廠眾人的面,給我賠個不是吧!”宋積雲道。
那豈不是承認他指使宋立破壞燒瓷!
“不可能!”宋九太爺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宋積雲道:“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了吧!”
兩人互不相讓,有小丫鬟跑了進來,道:“大小姐,幾位族老到了。”
宋積雲忙站起來,迎出去。
宋九太爺原本準備像往常那樣坐在那裡等眾人進來的,可想到宋立的事,他猶豫了一會兒,也跟著走了出去。
不曾想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宋積雲已向眾人道:“宋立說他是了九太爺指使。我之前還有些不相信,怕他冤枉了九太爺。結果今天一大早,他突然腹痛如絞,嚷著說是九太爺要殺人滅口。我正為難著,還好幾位長輩來了。”
說完,還如釋重負般長長地舒了口氣。
宋九太爺氣得差點倒仰。
宋家的幾位族老卻都驚呆了,道:“這不可能!我九太爺不是那樣的人!會不會是有什麼誤會?九太爺可是和我們一樣,也是昨天得了信才趕過來的。怎麼可能安排人投毒?”
宋九太爺聞言,覺心氣總算是順了一點。
他忙走了過去。
只見那宋積雲苦笑著搖著頭,道:“我何嘗願意相信!可宋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還拿出了證據。”
說著,還從袖裡拿出了一封書信,遞給眾人傳閱,道:“您看看!這是宋立讓他大徒弟拿給我的。說是當年九太爺吩咐他做事,寫給他的一封信。這裡還有一份錢莊的銀票,也是九太爺給的,說是可以查到是誰存在錢莊的銀子。”
宋九太爺衝上去就要奪那書信:“你剛才還和我在一起說話,哪裡來的書信?”
宋積雲當然不會讓他把書信奪過去。
眼明手快地把書信重新拿了回來,看也沒看宋九太爺一眼,對眾人道:“我剛剛給宋立請了大夫,宋立已經沒有命之憂。大家要是覺得疑,可以把宋立來,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
宋家族老覺得這樣也好,宋九太爺也想見見宋立,眾人都同意了。
宋積雲讓人去用門板抬了肚子一直拉個不停,兩發的宋立。
宋立低著頭,沒敢看在場的任何人一眼,語氣呆板的說起了這件事:“九太爺一直想手宋家窯廠的生意,可東家一直以來都不喜歡用同族的人,他就把主意打到我上來了。說他不懂瓷。若是我能幫他奪得窯廠,不僅會放了我的契書,還把窯廠給我管。”
“你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宋九太爺臉皮脹得通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頗有些苦口婆心的樣子,“你可別被人利用了!”
宋立微頓,卻低聲地道:“他見大小姐厲害,怕大小姐掌管了東家留下來的家業,就要我想辦法讓窯廠燒不出祭白瓷來。我在祭白瓷的泥料裡加了高嶺土,燒出一窯空窯來。”
“胡說八道!”宋九太爺聲俱厲,卻被幾位族老攔住了,對宋立道,“你繼續說。”
宋立頭更低了,道:“後來大小姐趕了過來,指使有度,很快就把事又安排好了。儼然是第二個東家。
“我怕大小姐燒出祭白瓷來,我和九太爺的算盤都會落空,就趁著夜溜進了烘房,想著要是那些泥坯壞了,大小姐就只能等周正的泥料了,多半是沒辦法按時貨了。
“九太爺是秀才,和寧王、淮王都有,到時候請窯廠寬限幾天貨,再接了窯廠的事……”
宋九太爺看宋立的模樣,恨不得一掌扇死他。
宋積雲問:“那些圍追我的人呢?與你有沒有關系?還有那個盜賊,是不是你請的人?”
“不是,”宋立急急地抬起頭來,慌忙地道,“這兩件事真的與我無關!我只是破壞了祭白瓷的泥料,我可以發誓!圍追大小姐的人和那個盜賊,都與我無關是九太爺找人做的!”
“你這個小人!”宋九太爺氣得直抖,話都說不清楚了。
圍追宋積雲的人是他安排,可泥料的人,卻是宋立安排的。
他這是趁機把黑鍋都往他上甩!
宋積雲冷冷地道:“報吧!這可不僅僅牽扯到宋立一條人命,還牽扯到我和元公子的兩條人命!”
“萬萬不可報!”族老們齊聲道,“我們宋家可是祖宗無犯法之男,若是九太爺被關了起來,以後族裡的子弟讀書,婚喪嫁娶都會影響。”
宋積雲煩躁地道:“那你們說怎麼辦吧?”
族老們竊竊私語地議論著。
宋九太爺氣得口一一的疼,道:“宋立一個下三爛的窯工,說的話憑什麼能作為證據?”
宋積雲聽著就跳了起來,拉了幾位族老道:“殘害族人,事後還推得一乾二淨,這樣的人,不送去府,還留著他繼續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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