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出現的突兀，最主要的是竟然帶著強橫衛隊，武曌滿臉迷躲在一邊發怔，陡然聽到韓躍發出哈哈一聲大笑。

“是雪兒嗎？想不到已經這麼大了，起來起來，快讓為父好好看一看……”

地上跪的嫣然一笑，并沒有聽從韓躍的召喚站起，反而繼續恭恭敬敬磕頭，依足了禮儀磕了整整九下之多。

如此行禮完畢，這才款款起，忽然口中嗚咽一聲，宛如倦鳥歸林般撲道韓躍懷里，泣道：“父親，父親，雪兒好想您啊，嗚嗚嗚！”

雪兒，韓雪，也韓丫！

當初韓躍在東北開拓沈城，突厥頡利可汗驅馳漢奴作為前鋒來攻，韓躍用計策救下三十萬漢奴，在那個時候機緣巧合收下了一個義。

整整八年過去，當初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了，不但變風華正茂的，而且舉手投足帶著久居高位的貴氣。

說來還是長孫無忌的功勞，那位大唐趙國公坐鎮沈自覺孤單，于是在平日里潛心教導韓雪政務，八年時間竟然給他教出了一位十分厲害的巾幗。

韓躍十分欣，不斷用手韓雪的發，他目依稀帶著回憶，舉頭著漫天星斗，忽然喃喃自語道：“想不到孩子都這麼大了，為父讓你們一比覺自己變老了。”

韓雪嚶嚀一聲，有些忸怩道：“父親怎麼會老？您現在春秋鼎盛。”

說著慢慢離開韓躍懷抱，然后屈膝蹲在兩個小姑娘前，溫道：“是新羅妹妹和繼靜妹妹吧？我是你們的大姐韓雪……”

這稱呼一點沒錯，兩個小姑娘的名字確實是如此。

羅靜兒的閨名鐵錘，這只是韓躍一時惡趣給起的名字，但是鐵錘畢竟為皇家嫡長郡主，不可能一輩子只用個名。李繼靜才是正經閨名，鐵錘那個名只有長輩才可以。

兩個小姑娘眼睛都有些閃閃發亮，其中李新羅不斷去看那些沈城衛，十分羨慕道：“韓雪姐姐，我聽娘親說過你，你現在好厲害啊，竟然配有這麼強橫的衛隊。”

李繼靜則是手指放在中咬著，忽然討好道：“姐姐，你能分給我一些衛隊麼？這樣我就能當個騎馬的將軍，讓娘親滿足心中的愿……”

言無忌，尤其是針對親人。兩個小姑娘剛才打起紈绔十分勇敢，現在面對韓雪卻變回了撒的小妹妹。

韓雪寵溺一笑，手刮了刮兩個妹妹的瓊鼻，溫聲又道：“想要衛隊可以呀，這些衛隊你們都可以指揮呢。”

說著回頭輕喝一聲，呵斥道：“爾等還不見禮？平日怎麼教的？”

此時那群城衛正好斬殺了幾個富家士子，聞言全都轟隆一聲單膝跪地，領頭的衛士恭聲一喝，后面上百人同聲齊呼，恭敬道：“吾等沈城衛，見過當朝西府趙王，見過兩位王爵郡主，恭祝郡主健康長……”

兩個小姑娘有些認生，下意識躲在了韓躍的大后面，但是又探頭探腦向外觀看，其中李繼靜忍不住問道：“你們能被我指揮麼？人家想當個將軍！”

那群衛士怔了一怔，隨即小心翼翼去看韓躍臉，見到韓躍并不反對，領頭的衛士頓時了然于心。

這貨殺人的時候又狠又辣，面對兩個小姑娘卻是滿臉討好，他用膝蓋直接前行幾步，然后彎下子讓李新羅和李繼靜小手可以他的鎧甲。

同時涎著臉討好道：“兩位小郡主能夠看得上小人，那是俺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您有吩咐但請示下，刀山火海不皺眉頭……”

“嘻嘻！”兩個小姑娘十分開心，大著膽子用手去敲擊衛士的甲胄。

這時韓躍忽然輕咳一聲，淡淡道：“都起來吧，今夜真是無趣。本想賣點糧食給孩子做件服，想不到遇到了讓人不痛快的事，唉，大唐，大唐，何時才能人人思善，貧富再無欺之舉。”

他緒有些低落，回將擔子挑在肩上，那些衛士連忙手腳并用，將灑落一地的糧食撿回糧筐。

“回家，不賣了！”韓躍目一掃長街，發現不百姓躲在遠探頭探腦，份泄還怎麼賣糧食？他能丟的起臉面李世民恐怕丟不起這個臉面。

那群衛士的首領想了一想，小心翼翼道：“殿下，不如這些糧食賣給我們吧？麾下等人從東北調撥而來，正好需要糧食充作軍資。”

“狗屁，都給我滾蛋……”韓躍笑罵一聲，如何不知這貨打的什麼主意。

他把擔子挑在肩頭，然后一手牽著一個兒，最后又看向韓雪，溫聲笑道：“你已經大了，不用為父牽著抱著，自己跟著走吧，咱們一起回田家莊。”

韓雪歡呼一聲，歡喜笑道：“正要回家一探，拜各位娘親。”是韓躍的義，對韓躍每一個妻子都要喊娘。

韓躍點了點頭，挑著擔子領著閨舉步而行，后面那些沈城衛小心跟隨，又有巡街的武侯早早在前面開路。

韓躍向前走了幾步，忽然皺眉又停了下來，他目糾結看向躲在街邊的武曌，忽然呵呵輕笑道：“總是一番緣分，算我欠你孽債，跟上來吧，一起去我家看看。不要害怕，本王已經有了很多老婆，我沒有心思再娶新歡，看你鐘靈敏秀，不如做個徒弟……”

武曌怔了一怔，隨即覺心口怦怦直跳。知道這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想也不想就急急追了過來。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然后恭恭敬敬行禮，鄭鄭重重道：“徒兒武曌，見過師尊！”

“嗯哼？”韓躍呆了！

他瞳孔明顯一，下意識問道：“你說什麼，你武曌？”

“是！”武曌恭敬回答，小聲道：“這是徒兒自己取的名字，我之前的名字不敢用，家中兩個哥哥一直追查，想把徒兒送到皇宮去選妃……”

韓躍咳嗽兩聲，只覺得又尷尬又無奈。

他忽然擺了擺手，示意武曌從地上起來，看到武曌沒有作，韓躍無奈翻個白眼，悻悻道：“起來吧，你這徒弟我不能收。”

武曌一驚，霍然抬頭。

韓躍看一眼，微笑又道：“但是，你照樣還是能跟著，以后就跟在我的邊，哪里也不準你去……”

這話有些歧義，原本是暗指不放心武曌為武則天，但是武曌心中卻產生了誤會，俏麗的臉蛋瞬間變得緋紅。

旁邊韓雪同樣誤會了，以為父親喜歡上了這個扮男裝的書生，口中嘻嘻直笑，著武曌眉弄眼做個鬼臉。

……

……

韓躍再不說話，挑著擔子轉而行，三個閨連忙跟上腳步，武曌想了一想也起追隨。

長安大街，燈火恢宏，遠皇宮里正在大擺宴席，皇帝賜宴群臣慶祝鄉試完結。這一夜有人歡喜有人憂，無數科舉士子徹夜難眠，心中既有激也有惶恐。

至于長安街上幾個被斬殺的富家士子，那真是殺了便殺了沒人來找韓躍的麻煩。

敢找麼？

三日之后，鄉試放榜！

天下同慶，學子激昂。大唐新式科舉一次選拔七學子，這些人全都晉升為鄉試生。

鄉試已過，接下來就是府試。

有三生心澎湃，再次開啟了科舉的征程，剩余四生則是選擇回家，因為他們年齡太小學識明顯不夠。

科舉大幕拉開就再也合不上，三月后，府試，再三月后，道試，又三月后，殿試。

一年時間匆匆而過，韓躍始終居田家莊冷眼旁觀。

當大唐貞觀第十三個年頭來臨，同時又是深秋將東之際，華夏這片土地終于第一次產生了新式科舉的狀元，榜眼，探花，三榜進士……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遍長安花。

李世民親自在皇宮設宴，狂笑再次發出天下英才盡彀中的慨，這已是皇帝第三次的慨，等了足足十三年終于完心愿。

而韓躍，也終于準備開始新的征程。

這一日，渭水河畔！

兩岸人頭擁集，黑一眼不到邊際，幾乎所有的長安百姓都來了，大家要恭送大唐的第一王爵南下嶺南。

鐵甲戰艦靜靜停在水面，韓躍一家子早早登上了船頭，后面跟著程咬金等一眾國公，再后面則是兩百多個中了科舉進士的學子。

有風吹來，渭水澎湃，韓躍目掃視大河兩岸，忽然覺心中澎湃激昂。

他陡然一聲輕嘯，仰天喝道：“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諸位長安百姓，咱們就此別過吧，待我開發嶺南之后，大家可來旅游發財……”

說到這里聲音一停，忽的舉手半空重重落下，沉聲道：“傳令，開船！”

他心里又有些低落，因為今日啟程李世民沒來，長孫皇后也沒有來，甚至皇家的那些皇子公主都沒來，似乎大家都不愿意接他離開的事。

兩岸無聲，落針可聞，百姓們夾河相送，都覺得依依不舍。

鐵甲艦嗚嗚一聲，眼看就要斬破風浪開啟，也就在這時，忽聽岸邊有人高喝一聲，道：“且慢，等等……”

眾人一怔，韓躍也是一怔，大家轉頭而看，臉頓時彩。

但見李世民和長孫一布裳，兩口子肩頭各自背著一個小包裹，皇帝哈哈一笑，大聲問道：“老漢夫妻嶺南一行，請問船上還有空位麼，能不能借道捎上一程？正好見識見識什麼鐵甲艦……”

韓躍呆了，傻了，癡了。

他恍然記起，當初剛剛歸來之時李世民曾經說過，等他離家遠游之時，皇帝要給他一更驚喜。

想不到這個驚喜，竟然是拋棄皇位跟著自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