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瑯樺推著林老太太來到北廂房。
和以前的富麗堂皇不一樣,如今的北廂房素凈不已,剛走進去,就能聞到一淡淡的檀香味。
林老太太還在北廂房供著菩薩,現在每天做的做多的事便是誦經為林家人的祈福,其次就是為自己贖罪。
葉瑯樺想繼續推著林老太太往屋里走,卻被林老太太打斷,“就這兒吧瑯樺,屋里太悶了。”
“好。”葉瑯樺點點頭,停止腳步,將椅停在小院中的涼亭旁。
明月高高的掛在天空上方,如同一個白玉盤,給院中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層白紗。
清風徐來,檀香味更濃,還夾著幾分淡淡的花香。
林老太太讓人泡了茶送來。
明月,清茶,場景倒也是奐,可惜時候不對。
葉瑯樺很清晰的知道,林老太太把約來,絕對不是為了什麼春白雪的話題。
林老太太親自給葉瑯樺倒了杯茶,:“瑯樺,喝茶。”
葉瑯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轉頭看向林老太太,“老姐姐,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又的經歷了那麼多的事,葉瑯樺覺得,他們之間有任何事都可以毫無保留的說。
林老太太笑著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現在臨走之前找人聊聊。”
林老太太這句話說的輕巧,幾乎沒讓葉瑯樺聽出其他的意思。
“走?你要去哪里?是出去旅游嗎?”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終究是要塵歸塵土歸土的。”談起生死大事,林老太太的臉上倒是沒有太多的悲傷。
這一生,跌宕起伏,在經歷了那麼多的事之后,早已看淡了生死。
于林老太太而言,死就是眼睛一閉的事,沒什麼可恐懼的。
只是有些事始終都放不下。
葉瑯樺也聽懂了林老太太的話里的意思,接著道:“老姐姐,你現在好著呢,別多想。”
林老太太搖搖頭,“我自己的我自己清楚。”
知道,大限將至,時日無多。
將林老太太這樣,葉瑯樺接著道:“老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你放心,現在醫學這麼發達,連癌癥都能治愈,更別說其他病了!走咱們去醫院!我現在就送你去!”如果不是生病的話,林老太太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說出這番話。
“不用,”林老太太笑著道:“我又不是患了什麼重癥,就是大限到了而已。”
說到這里,林老太太抓著葉瑯樺的手,輕輕的拍了下,嘆息道:“我這一生太失敗了,臨走之前想找個說己話的人都沒有,幸好還有你,瑯樺,謝謝你不跟我計較之前的事。”
不知為何,看到林老太太這樣,葉瑯樺的心里一片凄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林老太太接著道:“我這輩子做了太多的錯事,先是害得老四差點毀在趙書寧的手里,然后又害得錦城和阿舒.......甚至連灼灼.......”說到最后,林老太太已經泣不聲,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事都已經過去了。”葉瑯樺遞給林老太太一張紙巾。
林老太太接過紙巾,了眼淚,接著道:“瑯樺啊,你生了個好兒......謝謝你,謝謝你生了一個這麼好的兒!”
葉瑯樺也有些傷,“老姐姐,你別這麼說,錦城也是個不錯的好孩子。”
“孩子是個好孩子,可惜被我這樣的母親給耽誤了,”林老太太非常自責的道:“如果不是我的話,他們一家四口可以更幸福。”
林老太太悔不當初。
尤其是最近,總是會夢見從前的事,在夢里,看著自己那張丑惡的臉,恨不得馬上撕碎。
“既然事已經過去了,你就不要多想,”葉瑯樺接著道:“人總是要學會往前看的。”
林老太太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人是應該向前看。我只是想在臨走之前,跟你把所有的心里話全部說出來。”
“你不會有事的!”葉瑯樺握著林老太太的手,“相信我,別想那麼多,你還沒有見到阿澤跟灼灼家呢!”
林老太太雖然現在不能走路,但是臉看上去不錯,不像是將死之人的樣子。
林老太太接著道:“我也想看著阿澤跟灼灼家,但我知道,我等不到那天了,我昨天晚上還夢見錦城他爸,他說過幾天就來接我過去,他說那邊可熱鬧了。”
葉瑯樺安道:“夢都是反的,你肯定會沒事的。”
“瑯樺,我現在不怕死,真的,”林老太太看著葉瑯樺,很認真的道:“我不但不怕死,反而有點期待死亡的來臨,只是.......”
說到這里,林老太太的緒突然就崩潰了,哭著道:“只是我沒臉見孩子們的父親!”
是真的沒臉見。
葉瑯樺小聲的安著林老太太,“你現在已經做出了改變,我相信姐夫他一定會原諒你的。”
“可是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我自己,我犯下了那麼多的錯!”
葉瑯樺嘆了口氣。
哭了好一會兒,林老太太的緒才慢慢好轉,看著葉瑯樺,接著道:“瑯樺啊,我走了以后,請你代替我跟灼灼說一句,就說是我對不起,我不是個好,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好好補償!還有阿澤......”
葉瑯樺拍著林老太太的肩膀,“剛剛不是說了嗎?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
林老太太又拿出一個小盒子,“瑯樺,這個小盒子是我留給灼灼的,我走后,你一定要親手把它給灼灼。”
葉瑯樺沒有手去接,“老姐姐,你不會有事的,再說,這種東西應該由你親手給灼灼最好。”
“不,由你轉給最好。”林老太太將盒子塞到葉瑯樺手里,“瑯樺,只有讓你轉給灼灼,我才放心。”
說到這里,林老太太接著道:“瑯樺啊,你說這人生要是能重來的話該有多好!”
人生要是能重來的話,一定會彌補之前的所有過錯。
葉瑯樺沒說話,何嘗不想讓人生重來,如果能重來的話,一定不會弄丟自己的兒,也不會讓葉舒那麼多的苦。
可惜。
人生永遠都不會重來。
跟林老太太聊到夜半時分,才起回去。
葉舒見葉瑯樺一直不回來,有些著急,便過來找,母二人剛好在北廂房的門口遇見。
“媽。”
“阿舒。”葉瑯樺抬頭看向葉舒,又想起林老太太的那番話,心里頗多。
葉舒挽住葉瑯樺的手,關心的道:“媽,怎麼呆到現在才回來啊?是不是阿澤......”怕林老太太為難葉瑯樺。
葉瑯樺笑著道:“放心,沒有為難我,就是跟我說了一些心里話。”
“那就好,”葉舒點點頭,“我看阿澤這兩年也是有了不小的變化。”
葉瑯樺接著道:“阿舒,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看阿澤也沒多日子了,尤其是今天晚上跟我說過這些話之后,你以后盡量多來看看。人生啊,其實就是一場夢,夢醒之后就什麼都沒有,趁著現在孩子,能對好點就盡量對好點。”
生命只有一次,生而為人,最重要的事就是不要在生命中留下憾。
得饒人且饒人。
“嗯。”葉舒道:“前兩年我確實有些打不開心結,不過現在也懶得去計較過去那些事了,現在只要有什麼家庭會議,或者其他節日,我都會把一起請過來。”
“對,做人就應該這樣。”葉瑯樺很贊葉舒的做法。
轉眼就到了第三天。
今天是林澤帶朋友回家的日子。
一大早,葉舒就起床忙活了,給家里打掃衛生,吩咐廚房準備什麼菜品。
林錦城也換了一新服。
畢竟今天是迎接家庭新員的日子。
為父親,林錦城很了解林澤,他知道林澤是了真心的,如若不然,林澤絕對不會大張旗鼓的方帶回家。
早上八點半,林澤來到白靜姝的住。
白靜姝早就已經梳洗打扮好,有些忐忑的看向林澤,“你說叔叔阿姨會不會喜歡我?”
“上次還沒到?”林澤反問。
白靜姝接著道:“上次是上次。”這次的從客人的份已經轉變林澤朋友。
雖然已經見過林澤的父母,也知道葉舒和林錦城不是那種苛刻的父母,但白靜姝還是非常張。
“萬一叔叔阿姨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怎麼辦?”白靜姝看向林澤。
林澤笑著道:“不會的。”
“你跟叔叔阿姨說你朋友是我了?”白靜姝問道。
林澤搖搖頭,“還沒有,我想給他們一個驚喜。”
“別到時候了驚嚇。”白靜姝有些擔心的道。
“肯定不會變驚嚇的,”林澤握住白靜姝的手,“你長得這麼好看,脾氣又好,我爸媽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呢?”
白靜姝有些不自信的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林澤幫白靜姝整理了下服,接著道:“走,咱們走吧,剛剛我媽還打電話給我問我到了沒。”
“好。”白靜姝點點頭。
跟著林澤上了車,直至坐上車,白靜姝還有些張。
眼看著車子距離林家越近,白靜姝就越張,轉頭看向林澤,“你家今天都有誰在家?”
林澤本來想說沒多人的,但是又怕白靜姝沒做好準備,到時候看到家里有那麼多人在更加張,就道:“我爸媽,然后外婆,舅舅,還有四叔四嬸,以及灼灼和男朋友。”
林清軒和夏小曼就定居在京城,林澤帶朋友回來這麼重要的事,他們自然不會錯過。
夏小曼笑著道:“灼灼有男朋友了,阿澤也有朋友了,現在就剩下我們家麗姿了!”
眼看著安麗姿也到了該談的年紀,夏小曼有些著急。
“麗姿是緣分還沒到,你不用著急,”葉舒笑著道:“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我們家阿澤能這麼快的就把朋友帶回來。”
林澤屬于那種比較慢熱的孩子,對什麼都不太興趣的樣子,平時也不是很討孩子的喜歡,葉舒甚至已經做好了的林澤三十歲都不找對象的打算,卻沒想到林澤能給他們一個這樣的驚喜。
“說的也對,這種事著急也是沒辦法。”
就在此時,原本安安靜靜的林致突然咿咿呀呀的說起話來,還沖著葉舒哈哈大笑。
葉舒手跟林致握手,打趣道:“咱們小阿致是不是也想找朋友了啊?”
夏小曼跟著道:“阿致讓你小嬸給你介紹個。”
小小林致說話還有些說不清,只能說幾個簡單的字,他也不知道朋友是啥意思,就知道大人笑了,肯定是好事,點頭道:“好好......”
見他這樣,葉舒樂了,“就你家這小子,長大了指不定得騙多小姑娘呢!”
夏小曼笑著道:“不會不會,我們小林致可是很專一的,對吧寶寶?”
語落,夏小曼好像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葉舒,接著道:“對了,阿澤找那姑娘是誰家的?之前跟咱們家有集嗎?”
“阿澤沒說,那小子,捂得跟什麼一樣,我一句話也沒打聽到。”葉舒道。
夏小曼接著道:“沒想到你家阿澤看著有些直男,沒想到還是很會護朋友的!那他有沒有告訴灼灼?”
“我估著灼灼是知道的,但他們兄妹兩個人是穿一條子的,阿澤不說,灼灼那兒就更別想讓說出一個字了。”葉舒道。
夏小曼把小林致放到地上,讓他自己去玩,接著道:“別著急,這不今天就要見到了嗎?咱們得相信阿澤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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