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喜歡夜晚。
安爭和杜瘦瘦還有鍾九歌走在夜晚的大街上,有一種自己在另外一個世界穿行的錯覺。今晚的南山街看起來更加的安靜,放佛連空氣都死掉了。他們經過南山街學堂的時候往裡面看了看,那些還掛在房樑上不斷的擺著,從門口看進去,看到的是一片和腳。
幾個孩子蹲在門口哭,然後一個六七歲的孩子站了起來,艱難的爬上桌子,試圖把一從房樑上摘下來,但他顯然做不到。安爭的腳步在學堂外面停住,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去做什麼。
“罪惡總是在夜晚出現,也在夜晚終結。”
鍾九歌嘆了口氣:“被另外一種罪惡終結。”
“你們都回去吧,會有人來理的,如果有人看到你們在這,你門會到傷害。”
安爭對那些孩子說了一句,然後舉步前行。那些孩子回頭茫然的看著安爭,有人在後面喊:“安爭,這畢竟是咱們的學堂,是咱們的先生!”
安爭搖頭:“這從來都不是咱們的學堂,也不是咱們的先生。”
孩子們不能理解安爭這句話什麼意思,只覺得他有些冷無。但是他們最終也只能放棄,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學堂。他們不知道的是,安爭不讓他們去那些,是對他們的保護。縱然陳普已經死了,但是南山街新的勢力很快就會崛起,所以這些孩子的懷舊很可能爲他們的禍。
“現在去哪兒?”
杜瘦瘦問。
“找地方睡覺。”
安爭輕聲說了一句,然後加快了腳步。
夜越來越深了。
安爭他們三個沒回家,因爲那個破落的小院子已經不再安全。他們出了南山街,在一片山林裡停下,找到一棵可以棲的大樹,然後爬上去躺在大的樹杈上,可是三個人都沒有睡意。
“安爭,我們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嗎?”
杜瘦瘦問。
安爭的視線穿過樹葉停留在那夜空之中的星辰上,緩緩點頭:“沒有人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就看改變的方向是什麼。每個人其實每天都在改變自己的命運,只是誰也沒有察覺到而已。其實命運並不是天定的,而是人自己走出來的路。每一天走過的路都是命運的走向,最終到達什麼地方,其實完全靠自己的雙腳。”
鍾九歌覺得安爭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但是他沒敢問。
安爭讓杜瘦瘦和鍾九歌睡覺,他自己一個人值夜。杜瘦瘦和鍾九歌都是心比較大的人,再加上累,很快就睡的沉了。安爭等到他們兩個睡了之後,從大樹上悄無聲息的下來,朝著南山街返回。
酒旗還在飄著,酒館的大門閉。
安爭那瘦瘦小小的形,在夜之中站在酒館門外,有些蕭索。他擡起手,想敲門,但是猶豫了好幾次都沒有去做。他借了酒旗上的劍意殺了寇八,葉大娘說你不要再來了。但是一天還沒有結束,安爭就再次出現在酒館門外。他想到了小七道那稚的臉,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自私。
葉大娘那樣的修行者,藏自己的修爲在南山街開了一家酒館,爲的絕對不是自己。小七道質超凡,葉大娘卻不許他修行,爲的也絕不是葉大娘自己。安爭猛然醒悟,葉大娘是在保護小七道。所以安爭覺得自己自私,如果葉大娘是個修行者的事暴出來,那麼後果也許不是自己能預料到的。
所以他轉,離開。
他沒有看到,也覺不到,葉大娘其實就在門裡站著。葉大娘手裡拎著一柄劍,一柄如長虹秋水般的長劍。的眼神裡有殺意,但也有猶豫。的劍兩次提起來,兩次放下。當安爭轉離開的那一刻,忽然有一種疲憊。然後覺得事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所以打開了門。
門口放在一個小布包。
葉大娘將小布包拿起來,走回屋子裡關上門。坐下來打開小布包,發現裡面是一塊品相不錯的中品靈石,還有一本顯然是纔剛剛寫出來的還帶著墨香的小冊子。
“小七道的質很好,雖然我不知道您爲什麼阻止他修行,但十之七八是出於保護之心吧。但您能保護多久?一輩子嗎?我不敢說這本東西適合小七道,但最起碼能讓他備保護自己的實力。有些時候,讓孩子平庸不放華,照樣擋不住災難。這本冊子裡記載的一些東西,如果小七道適用的話,希能幫到你們,還我借那一劍的人。”
葉大娘翻開冊子的第二頁,只看了幾眼後臉立刻就變了。的眼神裡閃過一種難以描述的恐懼,就好像那冊子裡有的天敵。
“爲什麼你會有大羲的修行功法?”
葉大娘聲音微微發的自言自語,放佛自己一下子被人掀開了擋在心裡的面紗,看到了的心深。
“爲什麼你明明只不過是個南山街上的孤兒,卻知道小七道的質?”
的手再次抓住了劍柄,眼神裡的殺意也再一次出現。
“或許他沒有惡意的。”
門外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很低沉,很溫。
吱呀一聲,門被人推開的時候,葉大娘才驚覺原來自己忘記把門好。進門的是一個穿布的書生,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面容上有些憔悴,但人很英俊。是那種懶散的不修邊幅的英俊,下頜上的胡茬卻毫也不影響他的氣質,年輕,卻飽經滄桑。他看向葉大娘的時候,眼神裡有一種歉疚。
“抱歉,深夜打擾。”
他站在門口,回手把門關好,但沒有繼續往前走。
“我說過,這裡不歡迎你。”
葉大娘語氣冰冷的說道:“我們來幻世長居城避難,你也跟來,不散的魂一樣。”
書生道:“我了故人之託來保護你們,我知道你對我有些誤會,但他的託付我不能不辦。”
“誤會?”
葉大娘猛的提起長劍,劍尖上劍意凜然:“我親眼看到你在他口刺了一刀,這算什麼誤會?”
書生臉黯然:“他毒府,承的痛苦你不是不知道,我殺他,是因爲不想讓他繼續承痛苦。這一切你都是知道的,你恨我,只是因爲我終結了他的生命。你本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子,但因爲他死了,你變得偏執。你總覺得,我和他都著你,我殺他是故意的。”
“你走!”
葉大娘的聲音都在發,握劍的手也在發。
“我不走。”
書生一招手,桌子上那本冊子隨即飛了過來落在他手裡,他低頭看了看:“那個年,上應該發生了什麼變故,已經不是原來的年。但不管怎麼樣,他對你們沒有惡意。這本冊子上的功法,確實適合小七道。我知道你現在活著的唯一寄託就是小七道,你想保護他,所以不準他修行。”
“但這樣的想法不對,你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小七道不懂修行,怎麼辦?”
葉大娘冷笑:“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要保護我們的嗎?”
書生點頭:“我會死在你前面,所以若你死了,小七道邊就真的沒有人了。”
葉大娘的臉變了變,手裡的長劍把持不住,噹的一聲落在地上。
書生繼續說道:“那個安爭的年,或是被人轉生了。這個轉生的人曾經很強大,不然也不會寫這樣的高階功法也信手拈來一樣。你應該幫助安爭,因爲他的未來不可限量。給小七道找一個朋友,一個長久的靠山,讓小七道在你我之外,還有人可以信任,可以依靠。”
葉大娘問:“爲什麼你不親自去幫他?”
書生苦笑:“我沐長煙,是幻世長居城的城主,早晚他都會知道的,所以我幫他,他會懷疑。但你不一樣,你是小七道的孃親,你親自出手幫了安爭,安爭將來就會盡心盡力的保護小七道。你我都知道我們的對手有多強大,也許我們有一天都會死,而且這一天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
“你們來了幻世長居城避難,所以我也來了。我不信任這地方這裡的人,所以我殺盡所有可以威脅到你們的人,爲幻世長居城的城主。我給這裡重新定了規矩,讓每個人都怕我。做了這一切,也只是想讓你們更安全些。”
葉大娘的手抖的越來越厲害,已經無法言語。
沐長煙道:“我和他是兄弟,我們都著你。但是你選擇了他,我嫉妒,憤怒,但他還是我的兄弟,你還是我的子。不管你怎麼看我,爲你們母子做事,我都心甘願。”
他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如果你認爲我說的話有些道理,那麼就去找到安爭,幫他洗髓,然後讓他和小七道一起去幻世書院。幻世書院本就是我爲小七道而開的,那裡隨時都是他的避風港,也是他長的學堂。有安爭時時刻刻保護著他,再加上我,在幻世書院裡,小七道就能安全的長起來。”
沐長煙轉,即將出門的時候說道:“你我都是沒有未來的人,但小七道有未來。你現在所執著的那種對他的保護,其實只是你的私心而已,不是爲他,是爲你自己。”
葉大娘的子搖晃了幾下,頹然無力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我的毒,我還能扛上幾年。”
沐長煙語氣和下來:“這幾年,我就會盡心盡力的教導小七道,傳授他父親的本事。”
說完這句話他推開門離開,背影顯得那麼孤單。葉大娘流著淚站起來想抓住什麼,可那隻手卻最終只是握住了空氣。
那一日,他中毒太深。要爲他將毒拔出來,而沐長煙不許,因爲那毒不可解。最終是沐長煙拔了毒,但還是沒能救他。可沐長煙也中了毒......誰也不知道,那毒會在什麼時候發作。葉大娘痛哭,這上天對太不公......兩個在生命裡都很重要的男人,一個死了,一個將死。
回頭,看了一眼在牀上睡的小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