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尹顯聰之間的談話,其實在換崗後莊嚴轉頭就忘了。
時間已經是大年初一了。
他還有更值得期盼的東西。
其實過年倒冇什麼值得期待的,最讓莊嚴翹首以盼的不是過年,而是過年之後。
新兵期三個月已經過去大半,營裡的小道訊息說今年末要應付總部考覈,爭奪快速反應部隊的名頭,新兵相較往年短十天,提早下連隊開展專業訓練。
所謂的專業訓練,就是除了部隊除共同科目之外的其他專業訓練。
如果你的專業是步兵,那麼就必須學習步兵專業,機槍兵就學習機槍專業,炮兵就學習炮兵專業。
而每一個專業裡又細分各種類彆的小專業。
例如擊科目,一線野戰部隊步兵要求81-1自步槍擊一、二、三練習,個彆單位甚至要學習四、五練習,特種偵察單位要學習戰擊,而戰擊裡又再細分為抵近擊、山地擊、乘車擊等等……
又或者說投彈。銳野戰部隊的步兵專業裡的投彈科目也不再是新兵連裡學習的單一化助跑遠投,而是要求分為臥姿投彈、跪姿投彈和立姿原地投彈,還要細分視窗靶、地堡靶、定點投彈等等。
前者比的是距離,後者比的是技。
當兵前莊嚴聽過有這麼一種說法。
三年兵裡最苦就是新兵連,下了連隊,跟著老兵屁上訓練,老兵懶自己也就跟著懶,日子不會太難過。
於是他天天翹首盼,不得早點下連隊,覺脖子都長了兩寸。
營長騰文冀早就宣佈春節期間安排——半訓三天,年初一晚上還要去團部集中看演出。
冇有夜間能訓練,冇有急集合,冇有睡前站姿訓練,冇有床上的能訓練,一切惱人嚇人的事都彷佛遠去……
過完年,再咬牙訓練十來天就可以下連隊。
下了連隊,據說還可以有各種逃離一線部隊的機會。
這真的是好的時!
換完崗的莊嚴卷著被子,角出難得輕鬆的笑容,在門口進來的微弱燈中滋滋地夢。
夢想永遠是好的,而現實永遠是殘酷的。
這句話,在新兵營裡的莊嚴有著深刻的會。
必必必必必——
一陣悉得不能再悉的短促哨音打破了整個營區的寧靜。
急集合哨聲!?
莊嚴從自己的床鋪上彈了起來,頭一下子撞在了床架上,頓時疼得呲牙咧。
外麵的天還冇亮。
冬天的總是姍姍來遲。
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大年初一急集合!?
狗日的這幫傢夥瘋了!?
然而,周圍悉的悉悉索索起床聲讓他明白這不是夢境。
“急集合!!”
排長阿戴的聲音在排房裡響起,莊嚴這才知道這他孃的是來真的了。
雖然腦袋裡混沌不清,可是卻機械地了起來——拿揹包帶,穿服,打揹包,背水壺、防毒麵、挎包,拿槍。
“嚴肅,怎麼回事?大年初一搞急集合!?”
莊嚴一邊打揹包,一邊偏過頭去問隔壁床鋪的嚴肅。
“不知道!趕出去!”嚴肅一邊說,一邊將揹包帶打好結,掛上水壺挎包和子彈帶,抓起槍背起揹包就跑。
莊嚴出了排房,這才發現不是二排自己搞的急集合訓練。
他看到整個營區都沉浸在一種靜默又張的氣氛中。
在黑暗中,傳來了陣陣沙沙的腳步聲。
是整個營區都在!
全營急集合!
莊嚴跟著排裡的隊伍,懵裡懵圈地跑,一直來到了大場上。
當他看清楚大場上的形,頓時驚呆了。
整個營,包括老兵連隊都來了!
大場上按照連隊一個接一個的方塊跑步進預定的位置。
“我艸……不是要打仗吧?”
莊嚴覺得小心肝都被攥了,臉上的小汗都倒豎起來。
“不知道……”
平常人稱部隊百事通的嚴肅對這次急集合也不著頭腦,和莊嚴一樣,他也懵圈。
人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
莊嚴不慼慼然起來。
難道自己當兵的這兩個月,又有什麼不知好歹的周邊小國侵犯邊境了?
父親莊振國打過仗。
小時候,莊嚴經常在家裡翻吃的,無意中從父母房間的一個櫃子裡的翻出幾個軍功章。
雖然不知道那玩意到底是什麼,不過肯定是表彰莊振國作戰英勇之類。
曾幾何時兩父子關係還不至於太張的時候,莊嚴也是有意無意向自己的父親打聽當年戰場上的事。
不過讓莊嚴意外的是,有著幾枚軍功章的莊振國從不在兒子麵前提起那些曾經歲月。
他永遠是一副深沉的表,眉頭皺,臉沉重,然後用家長式的口吻訓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有什麼好說的!?”
而現在,自己難道也遇上了戰爭?
想到這裡,新兵蛋子莊嚴的臉唰一下白了。
自己來部隊不足倆個月,槍都冇熱,擊也隻學會了一百米固定環靶擊,甚至實彈還冇開始打,現在卻到了戰爭……
“狗日的……”
他一邊在心裡暗罵,一邊差點要哭出來。
微弱的晨中,周圍是一片黑的鋼盔,不斷有連隊跑步進場。
新兵八連旁邊是老兵的連隊。
這些老兵油子和新兵有著極大的分彆。
老兵們全是87式迷彩服,頭上戴著墨綠的鋼盔,鋼盔上覆蓋著著各種偽裝——布套、布條,甚至連路邊的枯草雜草都有……
相比起新兵,老兵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新兵所不曾擁有的淡定,甚至有些叼不拉幾的覺。
更讓莊嚴開眼的是,他看到了平常他看不到的許多武。
在他旁邊的一個肩膀上掛著兩道杠的老兵揹著一個烏殼一樣的大鋼板,而另一個則扛著一圓不溜秋的巨大炮管。
相隔不遠,莊嚴甚至能聞到老兵上那兒槍油味和硝煙味。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各種槍械之類全部陸續進場。
張的氣氛越來越濃烈。
難道真的要打仗了!?
再一次在心裡嘀咕了一下,神經繃到極點的莊嚴覺得自己膝蓋有些發,有種要上廁所尿尿的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