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大了一圈，視線裡出現了一層霧，周圍的所有景都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隨之被削弱的還有聽力。

他約聽見了尹顯聰的聲音。

還有同排戰友們的加油聲。

“十一！”

牛大力的聲音如如此空，彷彿從另一個遙遠的世界裡傳來。

“下來！彆拉了！”

突然，尹顯聰覺得事有些不對勁。

莊嚴的眼珠子已經向上翻了起來。

“下來！莊嚴，我命令你下來！馬上下來！這是命令！”

無論他怎麼喊，莊嚴依舊像隻樹熊，雙手死死吊在單杠上。

一旁的戴德漢原本隻是絞著手，這回也衝到了械場邊，衝著尹顯聰道：“上去，把他抱下來！”

這一切，莊嚴毫無知覺。

他知道，再拉一個就能獲得勝利！

他知道，隻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

徐興國也驚呆了。

他冇料到平時稀裡馬大哈的莊嚴今天會突然了一個拚命三郎。

在整個二排的新兵眼中，莊嚴就是個喜歡嘻嘻哈哈耍皮，又頗有點兒賴皮的傢夥。

這是所有人第一次看到莊嚴如此認真。

一個人認真起來，那就是很可怕的。

逢山移山，遇河搭橋。

冇任何事可以阻止一個認真的人。

周圍的喊聲忽然全停了下來。

尹顯聰衝上去，冇等他跑到單杠下，莊嚴像個鉛墜一樣重重摔倒在械場的沙子上。

“快！送營部衛生所！”戴德漢指揮幾個新兵，架起已經暈厥過去的莊嚴朝營部跑去。

包括其他班長在，全排的新兵都傻了。

冇人見過莊嚴這麼認真。

不！

準確說，冇人見過一個新兵會這麼拚命！

“莊嚴……今天是不是瘋了……”常勝瞪著一雙銅鈴眼，半天才嚥下了一口唾沫，看了看旁邊的嚴肅說道。

嚴肅的雙眼裡充滿了一種激，白了常勝一眼道：“你才瘋了，他是拚了！媽的，這纔是真漢子！”

……

莊嚴醒過來的時候，人是躺在排房裡的床鋪上。

周圍空，冇人。

從床上坐起來，莊嚴頓時到腰痠背痛，尤其是那雙手，就像灌進了鉛，**的，沉甸甸的，稍一用力就有一種乏力的痠，本使不上勁。

“你醒了？！”

尹顯聰出現在門口，手裡端著一個黃的大飯盆。

“班長……”

“彆廢話了，就躺著，不用起來。”

尹顯聰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窗前，拖過一張凳子，把飯盆往莊嚴的手裡一放，自己一屁坐在小板凳上。

“他們都訓練去了。”尹顯聰催促道：“你趁熱吃吧，病號飯，炊事班專門做的片麪條，可好吃了，平時彆人想吃都吃不上，隻有病號才能吃。”

莊嚴端起飯盆，拿著筷子，手有些抖，也不知道是剛纔和徐興國比賽單杠用力過度的後癥抑或是有些。

忽然，他放下飯盆問：“班長，我贏了冇有？”

尹顯聰搖搖頭：“冇贏。”

莊嚴有些泄氣。

看來徐興國這個神一樣的對手還真的不是自己能對付的。

“但是也冇輸。”尹顯聰話鋒一轉，說：“你拉了11個，暈倒了。”

“嘿……”莊嚴心頭一鬆，這才出了點笑容。

看了看尹顯聰，莊嚴忽然覺膛裡被塞進了一團麻，噎得難。

其實班長對自己還真的不錯。

給自己腳不說，這倆天還給自己減輕了訓練強度，可自己卻裝病，懶。

想到這，又愧疚道：“班長，對不起，給您丟臉了。”

尹顯聰忽然笑了：“你傻啊？徐興國是校生，你一城市兵，細皮的，又冇怎麼鍛鍊，能跟他比？”

莊嚴啜著麪條，聽了尹顯聰的話，立即又放下飯盆道：“班長，我會好好訓練，我不會比徐興國差！能不能彆把我放炊事班去養豬？”

尹顯聰說：“你不是喜歡舒服的嗎？來的時候還問我們能不能把你退回去，說真的，我也帶了兩批新兵了，你是第一個說這種話的人。”

莊嚴臉一紅，繼續吃麪。

尹顯聰繼續道：“你以為養豬你說去就能去的？那可是差，如果養豬養好了，還能立三等功，所有的連隊都是安排訓練好的老兵去養豬，那是照顧，你小子是個新兵蛋，憑啥？”

莊嚴聽尹顯聰這麼說，倒是放下心來。

“反正不養豬就行……我可不想回去人家問我在部隊乾嘛，我隻能跟人家說當了幾年的豬倌……多丟人……”

尹顯聰道：“你一向不是都很想去後勤部門嗎？炊事班養豬，也算是後勤。”

莊嚴囁嚅道：“現在不想了……”

尹顯聰說：“那你現在想乾嘛？”

莊嚴說：“我看不慣五班長和徐興國那囂張樣，我要好好訓練，比徐興國厲害！我就讓五班長看看，我莊嚴也不是個孬種！”

尹顯聰並冇有馬上回答，而是把目落在莊嚴的臉上仔細上下掃了好幾次。

眼前這個新兵，上真的有些東西已經變了。

他第一次對自己手下這個兵有些刮目相看的覺。

“莊嚴，有件事，我得問問你，你也得老老實實跟我說，不過我保證隻是我倆之間的談話，不外泄，你能說實話嗎？”

莊嚴又變得無賴起來：“班長，你說的是啥話？我哪時候不老實了？天地良心，我雖然算不上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可好歹老老實實安安分分是吧？”

尹顯聰忍不住罵道：“滾你個蛋！你騙誰？老老實實……你莊嚴老實，整個排裡就冇哪個新兵是狡猾的。”

莊嚴隻好閉。

尹顯聰語氣忽然變得嚴肅起來，說：“那晚，你上廁所的時候，是不是想著要當逃兵去了？”

這話猶如炸彈一樣，咣一下將莊嚴的腦子炸了一片空白。

手裡的黃戰備飯盆一下子晃了晃，溢位了點湯。

“班長……”

“彆跟我扯犢子，現在就咱倆，打開天窗說亮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莊嚴轉過頭，目和尹顯聰一接，又忍不住做賊心虛地移開。

這事？

班長是怎麼知道的？

他的膛裡像揣進了個兔子，開始砰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