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了很快,轉眼間進了六月中旬,上海的天氣進梅雨季節,梅天氣半晴,黃梅天,十八變,天氣就像小孩兒的臉,忽忽晴。
有時天空蔚藍,空氣格外的清新,隻是由於過高的度,讓人有些窒息的覺,可突然晴朗的天氣又了下來,淅瀝瀝的小雨淋了下來,讓人深深的出一口氣,覺也是暢快之極。
幕蘭社院裡,專用的庭院裡,長長的亭廊下,寧誌恒獨自坐在木椅上,眼前的雨水紛紛揚揚,不時被風飄灑在襟,卻冇有半點觀賞的心思。
剛剛過去不到一個月,國際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在五月初,德國率先手,對法國發全麵進攻,幾天後,意大利向英、法正式宣戰,歐洲的全麵戰爭開始打響。
從去年九月開始宣戰,到真正手,雙方都已經做好了足夠的準備,所有人都以為這會是一場棋逢對手的惡戰,連綿戰事一起不知何時才能結束。
可是誰都冇有料到,在德**隊閃電式的進攻下,作為老牌西方強國,法**隊的表現讓人大跌眼鏡。
在法國戰役中,號稱世界第一陸軍強國的法國,表現出來的戰鬥力讓所有人都失之極,本是不堪一擊,隻一個照麵就被德國打趴下了,短短的四十多天,原本固若金湯的馬其諾要塞了擺設,直至德國人兵臨黎城下,首都黎淪陷,就在兩天前,法國貝當政府正式向德國投降,歐洲戰事於一邊倒的局麵。
英國人獨木難支,為儲存實力,迅速從歐洲大陸退守本土,全力防德國的進攻,這頗富戲劇的變化,驚掉了所有人的眼球。
由於法國淪亡,英國危殆,徹底打破了歐洲各國之間原來力量對比的平衡,改變了整個格局,由原來德國、英法、蘇聯三足鼎立的態勢,變為德國、蘇聯兩強對峙的格局。
國際形勢的重大變,直接影響到中國的抗戰局勢,日本人藉助德國的勝利,氣焰更是囂張,企圖在英、法無暇東顧之機,進攻東南亞地區,可是因為兵力匱乏,又怕中**隊藉機反攻,所以日本大本營命令,要求派遣軍迅速解決中國問題,抗戰局勢日益張。
日本人為此決定對英國進行強勢外,一切都如菲利普斯所料,英國人做出了巨大讓步,上海公共租界的英軍命撤離上海,同時,在日本人的迫之下,英國人終於下令,緬甸政府關閉中國唯一的運輸補給線,滇緬公路的緬甸部分線路。
好在之前由於寧誌恒的報及時,中國政府加大了緬甸公路的運輸量,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不分晝夜地搶運堆積在仰港口的海量資,將損失減低到了最小程度,不過這樣一來,中國政府唯一的輸大脈被切斷,局勢越來越惡化。
為此兩位局座不得不下令上海報科,儘最大努力運輸補給,以保證前線的資需求,這一次就連黃賢正也下令催促,可見事態的迫,寧誌恒也覺上的力倍增,心更是焦慮。
就在寧誌恒心緒萬千之時,木村真輝躡輕了腳步走了過來,還冇有等他說話,寧誌恒便轉頭看向了他。
木村真輝趕彙報道:“會長,高野君求見,他還帶來了一位朋友。”
寧誌恒聞言神一振,之前他讓高野隆之引薦伊藤哲平,可是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一直冇有訊息,他又不好太過催促,好在時間上很富裕,他並不急於一時。
直到今天,高野隆之終於把伊藤哲平帶來了,自己的計劃也可以開始進行了。
“請他們到書房,我馬上過去。”
“嗨依!”木村真輝領命而去。
寧誌恒這才起進房間裡,拿起電話撥打了出去,很快電話接通,他開口說道:“竹下君,如果有時間,現在就來我這裡一趟。”
得到對方的肯定答覆後,寧誌恒放下了電話。
前廳之中,高野隆之和伊藤哲平正在大廳裡等候。
伊藤哲平四十出頭,中等材,鬢角的頭髮略微有些禿,額頭皺紋深刻,下上有著一些麻麻的鬍渣,看上去比他實際的年齡略顯蒼老,倒是一雙眼睛頗有神采,手指關節大,一簡潔的西裝,打扮的極為樸素。
一個月前,他和他的助手穀村浩誌一進上海,就投了張的工作中,著手進行日本軍用票的改版雕刻工作。
高野隆之到正金銀行去尋找伊藤哲平,可是因為工作保的原因,所有的雕刻工作是全封閉式工作模式,輕易不得離開,伊藤哲平很有外出的機會,所以直到今天,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伊藤哲平又多次請求,這才獲準有機會外出,和高野隆之見麵敘談。
當高野隆之告訴伊藤哲平,上海藤原會社的會長藤原智仁要見他時,伊藤哲平也是非常驚訝。
他對藤原智仁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在國的時候就聽他的老師神田玉山說過,在上海的時候,到藤原家嫡係子弟藤原智仁的熱款待,神田玉山高度讚揚藤原智仁,說此人雖然地位顯赫,份尊貴,卻心懷若穀,平易近人,尤其是對藝家有著極大的好,是一位孟嘗君一般的人。
聽到這位頂級權貴對自己頗為欣賞,伊藤哲平心中當然是非常高興的,作為一個平民藝家,平時難有機會能夠結這樣的人,於是他馬上和高野隆之一同前來幕蘭社院,拜見藤原智仁。
伊藤哲平自從一進幕蘭社院,就是嚇了一跳,在上海這裡寸土寸金的現代大都市裡,竟然有這麼一規模宏大的建築。
一路走來,連綿的亭臺樓閣,一的青瓦白牆,屋脊上的龍頭魚鎮,完全都是日本風格的建築。
亭臺之間,遍地鮮花,綠蔭小徑,整個建築不乏幽雅、古樸,卻又有幾分恢宏的氣象。
這一切都讓伊藤哲平忍不住暗自咋舌不已,即便是在日本國,也冇有幾家貴族能夠修建這麼大規模的標誌建築,可見藤原智仁在上海的顯赫地位和厚重的底蘊。
走了好半天,他們纔來到藤原智仁專屬的院落,稟告過後,在這裡等待藤原智仁的召見。
伊藤哲平忍不住低聲對高野隆之說道:“藤原先生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還特意讓你為我引薦,我這心裡真的有些張啊!”
高野隆之看到伊藤哲平侷促不安的樣子,笑著安道:“伊藤君,不用太張,藤原君素來都是和藹可親,彆看他份尊貴,可是他和我們一樣,喜文學和藝,尤其是在書道方麵,造詣極高,在幕蘭社院裡,還無人能夠相比,絕對算的上是當代大家,這次是他主提出要見你,機會難得,你可要把握住!”
伊藤哲平點了點頭,說道:“多謝你的引薦,我在老師那裡也聽說過藤原先生的事,能夠和他結,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就在兩個人低聲談的時候,木村真輝走進了客廳,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微笑著說道:“高野君,會長請二位書房敘談,請隨我來!”
高野隆之和伊藤哲平也是微微點頭,隨著木村真輝走過廳堂,來到書房,推開房門,請他們進。
“會長馬上就到,請稍後!”
“有勞了,木村君!”
木村真輝退了出去,不多時,一和服打扮的寧誌恒推門而,伊藤哲平和高野隆之趕起相迎。
寧誌恒一臉的笑意,一進門快走幾步,來到二人的麵前,爽朗地笑道:“高野君,讓你久等了,這位一定就是伊藤君?真是久仰了!”
“藤原君!”
“藤原先生!”
二人也趕回禮,雙方寒暄已畢,各自落座,寧誌恒首先開口說道:“伊藤君,你們都是神田先生的得意弟子,也是我國最優秀的雕刻大家,我一直非常推崇的,這一次來到上海,請一定要多多親近,千萬不要客氣!”
伊藤哲平趕躬一禮,恭敬的回答道:“微薄之名,竟然有幸得先生的垂青,真是慚愧!”
“伊藤君太見外了!”寧誌恒卻是一擺手,臉上的笑意更加的親切,“說起來伊藤君和我都是一家人,不過是嫡庶之分,還是不要太生分了,以後我們相的時候會很多,就稱呼我智仁吧!”
寧誌恒口中的一家人,倒也不是冇有依據,伊藤這個姓氏的由來,本來就是藤原家隔離出去的分支。
藤原家千年族,期間離出去的分支非常多,其中一支藤原氏旁支,後來移居伊勢國,取“伊勢”和“藤原”的意思為伊藤氏,不過世事無常,隨著時間的推移,伊藤氏逐漸的冇落,後來泯然眾人矣,也就算不上貴族行列了,和藤原家更是難以扯上什麼關係。
現在寧誌恒特意地提起此事,就是要拉進自己和伊藤哲平之間的距離。
伊藤哲平聞言知意,他自然清楚這是藤原智仁在自降份,刻意表達親近之意,不心頭一熱,他趕點頭答應道:“多謝藤原君的意,以後就請您多多關照了!”
他當然不會狂妄到真的敢直接稱呼藤原智仁的姓名,“智仁”二字,隻有長輩和非常親近的朋友纔可以稱呼,他便和高野隆之一樣,稱呼“藤原君”。
寧誌恒哈哈一笑,看得出來伊藤哲平對自己極為恭敬,言談舉止很有分寸,這讓他很是滿意。
在中國的曆史上不乏有才能的名士文人,恃才傲,行為狷狂,不把權貴放在眼中,可是這種事在日本絕對不可能發生,這也和日本社會階層的等級製度極為森嚴有關,像伊藤哲平這樣的平民,從小就意識到份的差異,哪怕已經有所就,可還是不敢有半點逾越。
三個人相對而坐,傾心談,寧誌恒詢問了一些伊藤哲平的近況和日本國的局勢,伊藤哲平都詳細的作答,談了冇多久,寧誌恒便對一旁的高野隆之說道:“高野君,你前段時間不是說要尋找一些好石材,這些天我正好搞到了幾塊上好的和田籽料,你可以去挑選一下。”
高野隆之聞言頓時明白過來,這是要和伊藤哲平單獨談話,他也毫不意外,藤原智仁讓自己牽線引薦伊藤哲平,本來就有些突兀,現在看來,果然是有事找伊藤哲平,他趕點頭答應道:“真是太謝了,我正發愁材料,既然藤原君有此意,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起告辭,退了出去,在木村真輝的引領下,去挑選材料,屋子裡隻剩下寧誌恒和伊藤哲平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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