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沒地,湖心島。
虞淵瞇著眼,用斬龍臺的神異力量,認真打量著眼前的撼天大帝。
這個幾乎統一了乾玄大陸,撼天帝國的最初締造者,以“英魂決”屠殺了千萬生靈,差點就要就大自在的腥屠夫,是真正的傳奇霸主。
虞淵還依稀記得,撼天大帝是被劍宗一位強者重創,導致神隨軀而滅。
他只有神僥倖逃,然後,便化作了地的異魂之一。
可眼前的撼天大帝,分明有有,且已大自在。
——這並不符合常理。
因爲,撼天大帝不是這一世的他。
神碎裂以後,還有再造的希,可人族的本真一旦死亡,想要再次活過來,幾乎是沒可能的。
如果,連本真毀滅了,還能再次打造出來,幽瑀也就不用多次重生了。
玄漓,也不用變曹逸。
他,也不用先洪奇,又再生爲虞淵。
在虞淵來看,只有這一世的他,因神實在是天地間的奇蹟,纔有可能在本真滅以後,通過神再造出來。
除他以外,大魔神格雷克興許也可以,其他人不太可能。
於是,心有困的虞淵,不由仔細去端詳。
以前不看,一方面是他對撼天大帝不太在意,另一方面斬龍臺也不如現在。
此刻聚目細看,他頓時發現撼天大帝的這軀,包括他那沉落在黃庭小天地的神,竟都有拼湊的痕跡。
“大帝……”
虞淵輕喝一聲。
撼天大帝頓時不安了,急忙道:“我撼天就好。”
虞淵並沒有做什麼,可從他上傳來的力,讓撼天時刻到不安。
這位當年的腥屠夫,再次面對虞淵的時候,總覺得不太對勁,明顯有點拘束。
“我聽說,你的軀和神都碎滅了?”虞淵詢問。
“沒有徹底碎裂,枯骨……後來被我給找回來了。”撼天大帝乾笑了兩聲,突然道:“你還記得嗎?我們最初在隕月地相見時,我曾以各式各樣的骨頭,臨時拼湊出一枯骨,還令枯骨生?”
見他提起往事,虞淵點了點頭,道:“記得。”
當時的撼天大帝,搭建出一枯骨之,催生出以後,渾出腐朽的氣息,是要打算和天魔青魘一較高下的。
“除了英魂決,我也額外參悟了別的邪詭靈訣,側重的再次鍛造。”
撼天大帝輕咳一聲,猶豫了一下,道:“有點類似於,那位天外不死鳥的再生之。當然,並沒有再生的神奇。”
他稍作解釋。
大意就是,他從隕月地後,隨著神魂宗的強勢崛起,和通天商會的聯合,他得以迴歸浩漭,並找到了當年的那軀。
在太始,歸墟還有天啓的幫助下,他那僅剩下枯骨的子,被他再以那種邪催生出,他還以當初一塊神碎片,將神也給搭建出來。
並且,還在神和這軀融合的過程中,神奇地突破到了自在境。
他是以神,和原來的軀殼再次契合,以此躋到的自在境。
可最近,他發現他的神,和軀契合程度越來越低了,有種將要破裂的覺。
шшш☢ тт kΛn☢ C〇 好不容易重建的新軀,也讓他到不妙,彷彿即將開。
他到惶恐,所以才向太始求助。
然後,太始爲他指出了一條明路,讓他找虞淵。
“我聽太始說,我參悟的英魂決,還有煞魔宗的各類靈訣法,盡頭都是那位逝去的神王……”撼天大帝自顧自地說道。
“煞魔宗也是?”虞淵愣了愣。
“嗯。”
撼天大帝點了點頭,“那位在遠古時期,和鬼巫宗的幽瑀,彼此換過魂的妙。你其實仔細想一想,就知道煞魔宗所謂煉製煞魔的,和鬼巫宗淬鍊巫鬼,有太多的相通之。”
“煞魔!巫鬼!”虞淵微震。
“鬼巫宗的巫鬼,都是以人族大修的魂魄進行凝鍊,巫鬼形以後,完全主人控。很多巫鬼,其實一開始就備靈,只是從頭到尾被奴役著,只能乖乖地聽命。”
“煞魔的話,則是五花八門,人族的兇惡靈魂可以,地魔也行,你後面也證明了,其實天魔同樣能凝做煞魔。可煞魔形以後,靈就被完全抹掉了,唯有等達到終極,才能慢慢地找回來。”
“那位,應該是和幽瑀探討過靈魂,他將煉製巫鬼的手法,做了修改和提升,開闢出了煉煞魔的方法。”
“此,在神魂宗覆滅後,不知怎麼流傳了出去,於是就了後來的煞魔宗。”
“聽說那位,後來開始重視軀的鍛造淬磨,還有在鑽研這方面的法。所以,煞魔宗的開闢者,也繼承了他在這方面的理念,於是有了煞魔煉。”
“煞魔宗宗主的死亡,大鼎的碎裂,也是因爲五大至高勢力,漸漸地意會出,煞魔宗本就是神魂宗的分支之一。”
撼天大帝道出。
虞淵啞然失笑。
弄了半天,他以爲繼承的煞魔宗,還有煞魔鼎,原來本就是依循自己的理念,以自己流傳出來煉製煞魔的方式創建,連煞魔煉這類淬磨魄的法,有可能也是當初自己悟出的。
煞魔宗,本就是他的一部分。
不是他繼承了煞魔宗,而是這個宗派,通過他流傳出去的靈訣,追隨著他的腳步形。
兜兜轉轉了一圈,最終的源頭,居然還是指向了自己。
覺得有點好笑的虞淵,搖了搖頭,繼續觀察撼天大帝的軀狀況,慢慢就發現他的問題不是出自靈魂方面,也不是“英魂決”的患造。
而是,他那枯骨生的軀,其實沒什麼生機……
他的確是有有,可流著的……只是混雜的能量,其中靈力居多,能量幾乎不存。
沒能量存在,他後面再生的所謂,心臟,只是起到一個擺設作用。
他心臟,依舊充盈著一腐朽的味道,而無盎然生機。
虞淵不再繼續往下看了,而是緩緩閉上眼,陷了沉默。
撼天大帝心有不安,覺察到了不妙,卻不敢出聲打攪。
許久許久以後。
“你,軀和所謂的神,其實已經死了。”
虞淵的語氣,如古井無波,只是淡然地述說著事實,“你沒什麼能,就沒有正常生命,應該存在著的生機。”
“你給我的覺,就像是……”
“煌胤般的地魔始祖,煉化了一人族大修的軀殼。還有就是,外域一位魔神級別的天魔,煉化了一個軀。”
“你所謂的,以神契合自己的軀和神,只是你用你強大的異魂,將原來的軀煉化了。”
“你還在裡面,還是由你的魂魄主宰著軀,可這軀已是死。”
虞淵道出殘酷真相。
撼天大帝眼中出惶恐和絕,可他臉上的皮,他的脈搏,他脖頸上的經脈,並沒有因他如此劇烈的緒波而有變化。
正常的人,臉會蒼白,脈搏跳會變快,脖頸經脈可能會極爲突出。
他沒有。
他震盪劇烈的,一直都只是他的靈魂。
他像是一個異類魔魂,依附在他已經死去的軀,以天魔的煉化了軀。
他以他往昔的邪,讓枯骨生,他還弄出了臟腑,經脈,拼湊出了神……
可這些,就只是擺設而已,本沒實際的作用。
甚至,他自以爲的契合軀,自以爲的合道自在,也只是他的一廂願。
全是虛妄。
他一直在自己騙自己。
太始,天啓和歸墟三大神王,幫助他以那種邪,令他枯骨再生,令他變了這種狀態,卻似乎沒揭這個真相。
太始,讓他來找自己,讓自己解決什麼?
告訴他這個殘酷事實,讓他放下那個執念,轉修幽瑀的鬼道?
還是,讓他完全蛻變爲地魔,以魔神的那條路繼續向前?
“哈哈,原來我早就不是人了,我早就死了,哈哈,嗚。”
撼天大帝一會兒怪笑,一會兒如在低泣,瘋瘋癲癲。
可他眼中,卻沒一滴淚水,他所有的緒波,都只從他的靈魂傳來。
因爲他的心是死的,這他以爲還活著的軀,其實也是死的。
虞淵沉默地看著他,知道他很難接,卻已在重新認識自己,重新去看現在的自己,究竟是什麼一個狀況。
這位殘暴的大帝,需要放下執念,需要換一種方式生活了。
譬如……
“轉生之路還是有的,恐絕之地的鬼王,有一次轉生的機會。你現在的狀態,徹底蛻變爲鬼王,可能是最大。你如果想的話,我可以和幽瑀打一聲招呼,讓你以人的形態,再來一回。”
虞淵循循善,心裡想的是,太始讓撼天找自己,是不是就出於這方面的考慮?
太始,和幽瑀沒什麼深厚,知道幽瑀不會賣給他面子。
而撼天的自欺欺人,快要連自己都欺騙不了了,要是撼天完全失控了,他就只能忍痛將撼天抹殺。
念在撼天追隨他多年,也幫他做了不事,所以給他指了這麼一條路?
虞淵這麼想著的時候,斬龍臺中的那個男嬰,在低低的輕呼,向他索要李莎的,打算再次飽飲一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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