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如此富饒,不僅可以養活五萬士兵,每年還有數十萬剩餘,主公要人有人,要錢有錢,難道還缺什麼?”
範中哲淡聲說道。
王懷烈呵呵一笑:“我是不缺什麼,但做買賣嘛,賺多賺,終歸是要賺錢,不能做虧本的買賣嘛。”
範中哲搖了搖頭,出三手指,說道:“此次河南一行,收穫其實很大,至讓我們弄清楚了三件事。”
“哦,那三件事,範先生請說。”
“第一,趙詢詔命下達,不管是黃詬還是雲璣,都是聞令而,沒有任何的拖延,包括此次楊道安突然示好朝廷,其中或許存在權變與利益的糾葛,但他對朝廷恭順的態度,絕對是真實的,還有我們淮南軍衆將士,得到朝廷的調令,雖然抱有這樣活著那樣的利益心思,但在這個前提之下,他們對於朝廷的調令,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抵抗與反對緒,此等種種,主公難道還不明白?”
王懷烈沉默不語,片刻之後,纔是默默說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天下大多數人的心裡,還是有著大晉。”
範中哲說道:“大晉延續至今,五百多年,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是留下了深深的刻印,若沒有發生什麼重大變故,這種懷,恐怕很難被改變,所以我一直勸說主公,態度可以狂野一些,但絕不能做太出格的事,更不能和朝廷撕破臉,至現在不行。”
王懷烈點了點頭,覺得範中哲說的很有道理。
王懷烈這個人桀驁不馴,野心極大,但真要說和朝廷對著幹,惟心所,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他還真沒有這個膽氣,至現在沒有。
範中哲繼續說道:“第二,河南的叛規模如此之大,但還是被快速的平定下去,而且後續各地顯得非常平定與穩定,這說明天下百姓對大晉的忍耐,還沒有衝破極限,他們心中還是有著大晉,對大晉依舊有著敬畏與。”
“第三,朝廷目前的實力依舊強大,至就軍事方面而言,絕不是區區一二個地方節度使所能抗衡的。”
王懷烈聽了範中哲的話之後,雙眼頓時瞇了起來,子後仰,靠在椅子上,自言自語嘀咕了一番,隨後子突然坐正,指著範中哲問道:“你覺得大晉在趙詢這一朝,會?”
“會,一定會。”
範中哲沉聲說道:“興宗皇帝治國近三十年,看似是中興了大晉,但其實只是利用衆多門閥世家的力量,把他們當做蓋子,把那個缺口給蓋上罷了,表現上是一片錦繡,蒸蒸日上,實際上,缺口裡面的洶涌與翻滾,隨著積累與沉澱,已經到了一個恐怖的節點,一旦發,將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住它。”
王懷烈嘿嘿冷笑道:“門閥世家被當了幾十年的蓋子,他們恐怖不願再被皇室繼續利用下去。”
“權利的糾纏就像是做買賣,一方出價,和則,不和則分,興宗皇帝以他的巨大威與影響力,也只能是勉強把李忠與李勳兩人推進政事堂,剩餘的大部分政治權利,則是全部被那些門閥世家所佔據,貨的稀缺,必然導致價格的大幅上漲,如今的政事堂九相,門閥世家佔據其中之七,當今皇上手中的貨已然是快要用盡,當他出不起價錢,誰還會把他當回事?”
範中哲對天下大勢的分析,顯然有他獨到的一面,雖然激進,另類,但不得不說,非常有道理。
王懷烈細細品味著範中哲的話,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你的想法有些激烈,朝廷的軍事力量還是很強的,任何穩定的政權都離不開武力的支持,只要朝廷一天保持強盛的軍事力量,那些門閥世家又豈敢輕舉妄?就我看來,只要當今皇帝不來,大晉至還可以保持十年的平靜。”
範中哲冷冷笑道:“任何事的強,其部定然要厚實與健壯,兩次隴右之戰,李忠之所以能夠以勝多,以弱勝強,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出自吐蕃部,若是吐蕃部團結,李忠絕不可能只是付出了那麼一點代價,便是能夠取得戰爭的勝利,相對的,興宗皇帝、楊道嗣、劉桀等人當政之時,朝堂政局穩定,力氣可以發揮到最大,又有充足的軍隊與武,以及優秀的軍事將領,其軍事力量自然是顯得非常強大,但是如今呢?當今皇帝這才繼位多久,被隔離在外部的衆多門閥世家,全部都是涌向政治核心,京,這說明了什麼?說明興宗皇帝努力維持穩定了近三十年的平衡政治局面,正在被一步步打破,大晉部政治格局,已經有了象。”
說到這裡,範中哲站了起來,他顯然是來了興致,還要繼續說下去。
範中哲並不喜歡長篇大論,他和王懷烈在一起的時候,絕大多數時候,都是點到即止,只說重點,然後讓王懷烈自己去思考與想通,這樣的效果纔是最好的,因爲只有王懷烈自己想通了,想明白了,對於範中哲提出的建議,他纔會下最大的決心與努力,以最大的力度去實行與行,你要是說的太多了,王懷烈聽得是一知半解,不是非常明白,那麼他心中肯定會有所猶豫,一旦有了猶豫,再好的建議與計劃,在隨後的實行與開展之中,一定會有所折扣。
範中哲繼續說道:“李勳打下西域,其實是給朝廷解了一大難題,財政上的大難題,若沒有西域的巨量資供輸,朝廷恐怕將舉步維艱,但是西域的資供應,又能維持多久呢?”
王懷烈皺眉道:“西域被打下來之後,朝廷已經相續幾次增兵西方,如今的隴右與西域,其兵力加起來已然超過十萬,有這麼強大的軍事力量鎮守,西域與隴右兩地,短時間恐怕不會出什麼子。”
範中哲哈哈一笑:“兩次隴右戰爭,打敗打殘的不過只是一個吐蕃,大晉的損失其實也是非常巨大,而且,看似收復了隴右,實在半點用都沒有,反而要往裡面投更多的人力與力,讓整個國家揹負更大的困難,至於西域,這是一個羊,一個的流油的羊,既是羊,大晉得到了,難道別人就不眼饞?霍大晉的起點,或許就是來自西域和隴右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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