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到達平湖縣城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所以黃下令大軍就此駐紮,休息一夜,待天亮再行出發趕往郢州城,並派出哨騎前往打探消息。
中軍主將帳篷,其燈火通明,黃正站在那裡,默默看著桌子上的地圖,臉上有著沉思之,在他旁邊,竟是站著李勳。
因爲有黃的代,李勳暢通無阻的進來,守衛親兵並沒有阻攔,見到黃在那裡沉思,李勳並沒有打擾,也是看向了地圖,這個時代的地圖與曾經那個世界的地圖,自然不能相提並論,很簡單,只是刻畫了主要道路與城市,就算如此,這樣一份地圖,也是珍貴無比。
歷朝歷代對於山川地圖的控制是非常嚴厲的,以防被外敵獲得,普通百姓本接不到,所以出個遠門,非常不容易。
“你來了,坐吧!”
過了好一會兒,黃纔是從沉思中清醒過來,見到李勳站在旁,點了點頭,坐到椅子上。
李勳坐下,輕聲問道:“大將軍面沉重,好像有心事。”
黃看了李勳一眼,反問道:“這一路上,李判可有什麼?”
李勳想了想,說道:“太安靜了,幾乎不到戰爭的氛圍。”
這一路上確實非常順利,就算進到郢州境,也是沒有遇到任何的抵抗,李勳雖然說不出個一二來,卻也覺得頗爲詭異與反常。
“李判說的很對,確實太過安靜了。”
黃讚賞的看了李勳一眼,接著說道:“郢州城就在三百里之外,騎兵半天的時間就能趕到,我們最遲後天午時便能兵臨郢州城下,到時大軍圍城,鄭澤將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他也是領軍多年的老將,這個道理他不會不明白,如今卻是遲遲按兵不,是何道理?”
“大將軍有些過慮了吧,我們兵力數倍與對方,有什麼好怕的呢?”
李勳覺得黃謹慎的有些過頭了,雙方的兵力本不正比,恐怕大軍到了郢州城下,說不定鄭澤就主投降了,畢竟如今天下藩鎮很多,招大度的樣子還是要做一做的,只要不是把事鬧的太大,公然反叛朝廷,只要投降,一般都不會被制死罪,做個無權的閒散富人還是可以的。
“兵在,而不再多,若無強將領軍,兵無死戰之心,人再多,也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罷了。”
黃嘆氣一聲:“郢州是一個大州,人口衆多,非常富饒,鄭澤在郢州十餘年,久掌軍權,分發大量土地、錢財給士兵,如此一來,士兵將領們對其多有效忠之心,加之鄭澤爲人勇武,能與手下將士同甘共苦,又有領軍之才,五年前的白巾軍之,三年前的安南犯境,他都有領軍參戰,所以他手中的這支軍隊,戰鬥力很強,若是領軍前來與我等決一死戰,就算我們能勝,也一定損失極大。”
李勳聽出了黃話中的意思,驚訝道:“大將軍的意思是說,我們士兵的戰鬥力很差?”
“陛下自登基之後,錢財匱乏,國庫空虛,本無力大肆招兵,但朝廷沒有強大軍力的保護,又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爲了彌補這些缺點,陛下另走捷徑,下詔言,凡七品以上員子弟,不分嫡庶,只要自備武鎧甲,一旦參軍,一律賞賜九品仁勇校尉之職,以進仕途,此令一出,兵員是解決了,但是你想想,家子弟,生慣養,保命爲上,又能有什麼戰鬥力?”
黃深深嘆了口氣:“我原本的打算,是領大軍直接進襄州城,奪下劉湘手中的八千兵,加上我從涇平關帶來的五千銳鐵騎,就以這一萬三千銳,前往郢州與鄭澤決戰,其餘軍馬在旁助戰即可,可惜.......”
李勳默然不語,他知道黃的嘆,對於軍右軍來說,雖然有著領軍主帥的名義,真正來說他只是一個外來人,顧雍、詹臺鏡明、趙飛度三人他本調不,就算是單仇與福安也是相對配合而已,許多好的建議與計策,本就實施不下去,空有一番計謀抱負,到了最後,也只能是嘆氣一聲。
李勳沉默不語,腦海之中不由想到了範中允離別之言,若是到了關鍵時刻,自己真的能幫助到他?
黃也是沉默不語,想著一些事,想到了當今皇上趙智,既是擔心領軍大將不肯賣力作戰,又是擔心領軍主將軍權太大,信任與不信任之間,始終防備,一旦有任何過激行爲,便會大禍降臨,比如鄭澤的父親鄭忠明,對大晉忠心耿耿,死而後已,領隴右節度使,掌控十萬大軍,只是因爲格太過剛直,不滿宦干政,直言過甚,最後還不是被人所誣,落得個自殺的下場,以至軍心渙散,隴右淪陷,無數百姓淪爲他國之奴。
就在兩人各自想著心事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帳簾被翻開,一名渾的壯漢大步衝了進來,跪倒在地,悲聲大喊“大將軍。”
李勳看向來人,竟是駐守縣的單仇,他怎麼回來了,又是這般悽慘模樣。
黃猛的站起,大步上前,扶起單仇,急聲問道:“發生了什麼?”
單仇恨聲說道:“劉湘與鄭澤兩人趁夜領軍來犯,末將積極防,誰知城數百名細突然起事,打開城門,末將不敵,只能突圍而出。”
鄭澤與劉湘在一起?
“他們有多人?”
“二萬左右。”
黃臉數變,踉蹌後退數步,失聲道:“好一個空城計,以三千軍牽制我們的注意力,實際卻是藏兵襄州,與劉湘合兵一,趁機從背後殺來,看來兩人早已經合謀,只等最佳時機,給我們致命一擊。”
“立即聚集全軍將士,與敵決一死戰。”
黃剛剛下了命令,正要往外走去。
“大將軍,大事不好。”
一名壯漢急匆匆的衝了進來,此人做元和,乃是黃的心腹大將,駐守涇平關多年,黃帶回來的涇平關五千銳鐵騎,便是由他統領。
黃征戰多年,經驗何其老道,只是片刻的慌,此時已經穩定了心神,沉聲說道:“何事如此慌張?”
元和急聲說道:“探馬剛剛來報,蔡州防使黃百川領軍三萬,正朝著我們這裡而來,其前鋒五千騎兵,已經殺到三十里之外。”
黃臉大變,急匆匆返走到案幾前,觀看地圖,李勳等人來到近前,皆是坎坷不安的看向他。
黃注視地圖良久,仰天長嘆:“我軍危矣!”
單仇說道:“大將軍,敵軍兵力已達五萬,更是從兩個方向夾擊而來,我們恐怕全軍士兵還未聚集完,對方已經殺到。”
此時正是深夜,絕大多數士兵都已經休息,聚集全軍士兵集合列陣,至要半個時辰,敵軍已經殺到近前,本就來不及。
由不得黃多想,只是沉思片刻,果然下令道:“元和立即聚集本部軍馬,駐守營地斷後,單仇,你馬上去通知各位將軍,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各自兵馬,無需列陣,速速朝鄂州方向撤退。”
“是!”
單仇與元和拱手一拜,急匆匆離開。
黃收起案幾上的地圖,放懷中,看向李勳,嘆聲道:“李判,你去找監軍,把事說明,然後跟著大軍撤退吧!”
李勳聽出了什麼,驚訝道:“大將軍不跟我們一起撤退?”
“我乃三軍主帥,豈能捨將士們獨自逃亡?”
黃哈哈大笑一聲,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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