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凡回到大帳時,髮有些惺忪,可是回到了這裡,又恢復了無上的威嚴,在這裡,已習慣了發號施令,也已經習慣了主宰別人的命運,現在……也不例外——
唯一例外的,就是李若凡的心,這一趟去了一次明軍大營,讓更加明白此時的艱難。
柳乘風現在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沒有給任何的選擇。
而這一路進明軍大營,也讓李若凡意識到自己錯了。
從一開始就大錯特錯,先是錯估了柳乘風,同時也錯估了明軍。
明軍中軍大營的明軍,一個個不但矯健,而且訓練有素,那種覺實在讓人震撼。
李若凡是知兵的人,當然清楚什麼樣的軍隊纔是最強悍的,真正的強軍並不一定需要有多大的勇氣,並不一定要藉助什麼了不得的神兵利,最強大的絕不只是這些,蒙古鐵騎雖然足夠勇敢,又有騎的優勢,可是還算不上真正的無敵天下,爲有一種軍隊完全可以與之匹敵。
李若凡只探知了邊軍的實力,卻不知道大明的新軍竟是一支這樣的軍隊,這種軍隊勇氣不如蒙古鐵騎,下亦沒有摧枯拉朽的戰馬,可是他們卻有著一種無以倫比的忍耐力,這纔是最堅韌的軍馬。李若凡現在還記得,因爲天氣炎熱,飛蠅在營中竄,而從一路轅門進去,那些目不斜視、站立得如標槍一樣的武士是何等的堅韌。
輸在這支軍馬手裡,李若凡竟有一種錯覺,似乎並沒有什麼憾。因爲蒙古鐵騎最擅長的優勢就在於發力,也就是在衝刺時產生出的力量,這種力量在以往遭遇到任何軍隊時都足以摧枯拉朽,以往在野外對戰,往往幾萬蒙軍往十幾萬的步兵陣中一衝,明軍便立即兵敗如山倒,這是因爲尋常的軍隊,大多數本承不住一丁點的傷亡,一即潰。
所以說步兵和騎兵的鋒,問題的關鍵本就在於雙方的戰力比值,若是用數據流來算的話,騎兵沖垮三倍至五倍以上的步兵都不在話下,難道當真是因爲三五個步兵還打不過一個騎兵?錯了,真正的原因在於士氣,當騎兵摧枯拉朽的發起了衝刺,步兵其實就已經慌了,而大量的騎兵衝陣中,出現了傷亡,於是便有人膽寒,開始出現逃兵,其實大多數人,甚至連戰鬥都沒有開始,就已經轉潰逃。
這纔是明軍屢戰屢敗的真正問題,問題的癥結並非是兵力不夠多,也不是沒有勇氣,而是沒有足夠持久的耐力,若是人人肯爭先,人人不肯後退,騎兵遇到了兩倍於自己的步兵,勝負就難以預料了。可要是沒有忍耐力,便是遇到了十倍以上的步兵,那也不過是增添一些追逐斬殺的目標而已。
當年朱棣在的時候,就曾經用步兵和瓦刺、韃靼人在荒漠中對陣,明軍用的是當時較爲落後的火銃,在一擊之後,隨即就用尋常的步兵來抵擋蒙古人的衝刺,最後再用兩翼的騎兵進行反擊,蒙古鐵騎們面對這人組的步兵陣形,居然往往陷其中,最後反而被分割圍殺,同樣都是步兵,文皇帝時期的步兵和現在的明軍可謂有天壤之別。
可是現在不同,李若凡覺,大明的新軍竟是比大明開國之初的步兵更加強大,突然意識到,爲何自己屢屢反擊,騎兵爲何總衝不破對方的陣隊了,他們大規模地使用比明初時更爲犀利十倍以上的火銃,一齊下來,衝鋒的蒙古鐵騎隊形已經散,那種摧枯拉朽的衝撞力也已經大打折扣,隨後,這些新軍非但不會膽怯,反而人人著上了刺刀的火銃,毫不猶豫地迎擊僥倖衝本陣的騎兵,蒙古的軍馬畢竟人數較,而能有幸衝新軍本陣的騎兵也已經剩下不多,一旦藉助著馬力的衝刺不能嚇破對方的膽,至多也就是撞飛幾個步兵之後馬力也就告盡,騎兵的優勢就在於奔跑,一旦陷了泥潭,那麼和步兵沒有什麼分別,甚至坐在馬上,反而有諸多的不便。
李若凡原本以爲,自己輸得冤枉,可是現在仔細想來,卻也覺得一點都不冤,這些新軍忍耐力驚人,難怪和一即潰的明軍全然不同,從前的明軍能接一的傷亡而潰逃就已經到了極限,而這些明軍,以李若凡的估計,至能接兩以上的傷亡尚能盡力一戰。
現在糧草沒了,又被圍在這裡,想要突圍,戰馬的氣力又不足,就算能從這包圍中突圍出去又能如何?後有追兵,難道一路南下嗎?一路南下四都是堅城,就算是靠搶掠糧草,也難以維持大軍的給養,可是往北向大漠逃竄,那裡到都是關隘,如此多的雄關都鎮守了明軍和楚軍,除非一日之能把關隘攻下,否則後頭的追兵一到,就又是一次山窮水盡了。
既然沒有了選擇,那麼也只能答應了。
李若凡比誰都清楚,一旦答應,將面臨何等的境,原本對自己還有信心,對自己的族人還有信心,可是看到那些雄壯的明軍將士,突然意識到,時代已經變了,明軍像百年前那樣隔三差五的橫掃大漠已經不再是虛言,這樣下去,害最大的仍然是自己族人。
要嘛與他們對敵,選擇死亡,要嘛就爲他們手裡的尖刀,縱橫天下!
李若凡很聰明,決心選擇後者。
隨即,召集了所有的貴族,在蒙古,所謂的將領就是各部的貴族,沒有所謂的武,誰的部族人口多,誰的階就越大,由於繼承了北元的制,所以這職也很混,一個帶著幾千人的貴族就可以做太尉,一個人裡頭有萬人不到的就可以做丞相,至於什麼侯爵、公爵,那就更加氾濫了,唯一不同的是,大明朝的爵位和職是要給工資的,而蒙古人不給工資,所以這爵發了也就發了,無非就是讓一個傢伙改變一下稱呼被人做左丞相而已。
進大帳的太尉、太傅、太常、丞相、太子太保有幾十個,其實李若凡一回來,就已經到了所有人的關注,現在族人們都想回鄉,他們也知道這仗是打不下去了,所以把希寄託在這和談上,只要回到草原,他們就又是展翅的雄鷹。
看著大家的眼神,李若凡苦笑,隨即站了起來,斬釘截鐵地把柳乘風的條件說了一通,接著,帳中譁然。
蒙古大爺們不想打是一回事,可是讓他們爲大明的附庸卻又是一回事,其實也不是沒有蒙古人給大明做附庸的先例,著名的朵三衛就是其中一個,就因爲如此,朵三衛素來被其他各部瞧不起,認爲他們是骨頭,不配做吉思汗的子孫。可是現在明人居然要他們也做朵三衛,這怎麼?而且將來許多的青壯都要被明軍調配到其他地方,讓漢人去佔據他們的草場,這就更加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右丞相就是反對最激烈的一個,他握著拳頭,哇哇,甚至對李若凡也顯得有些放肆了,他冷冷地道:“我聽說大汗的兒子是柳乘風的種,莫非是大汗勾結柳乘風,要置我們於死地嗎?”
李若凡臉上帶著笑,當然,在這笑容之下,卻是無窮無盡的殺機。
不聲,語氣平淡地道:“赤那,征服韃靼的時候,你帶著部下被韃靼人合圍,是我親自帶著勇士去解救你,才救下了你一命,你還記得嗎?”
一邊說,一邊俏生生地走到右丞相的跟前,用冷冷的目看著他,笑容滿面。
赤那一時語塞,苦惱地道:“可是……”
“可是你認爲我仍然有私心,我不顧自己族人的命,不恤你們?又或者是,我賣了我的族人,去向柳乘風索求歡?”
赤那道:“總之,接柳乘風的條件絕無可能,我一萬個不同意……”
他說到一半,瞳孔突然狠狠地收了一下,整個人難以置信地看著李若凡。
李若凡已經拔出了腰間的小彎刀,毫不猶豫地扎了他的心口,這個人做起事來是從來沒有手的,既然說不通,那就用武力解決,這也是蒙古人解決紛爭的方式。
彎刀拔出,赤那倒在泊中……
李若凡沒有去揩乾彎刀上的跡,而是反手鞘中,的臉很平靜,卻是令人生畏,淡淡地道:“不用可是了,你的命是我的,現在,我們一筆勾銷了。”
冷冷地看著所有人,所有及到目的人紛紛後退一步,舉起手來,行起禮,敬畏地道:“大汗……”
李若凡昂起下,傲然道:“爲了闔族的安危,本汗決心接漢人的條件,誰還有異議嗎?”
“有嗎?”
“……”
雀無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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