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號角聲在深夜響起。
方圓近十里的一座座營寨紛紛被這號聲吵醒,各營頓時警覺,隨即隊們匆匆集結人馬。
好在新軍平素練素嚴,號聲響起,各營反應迅速,一下子功夫,就已紛紛集結。
這是柳乘風的中軍,後面一支軍馬還留在後頭陸續開赴,因此都是清一的新軍軍馬,十萬新軍,再加上數萬民夫,此時都被這莫名其妙的號聲吵醒,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很快,各營便接到了命令,全部做好迎敵準備。
這消息傳出,雖然無人質疑,可是大家都已經明白,蒙古人要來了。
可這裡距離京師不過三四十里,這裡怎麼可能會有敵?
甚至有人僥倖地認爲,這不過是像以往一樣的急練而已,不過很快,大家就打消了這個可笑的念頭。
各營的兵接到了命令,開始打著火把進指定的地方駐防,各部都要求裝填好火藥,甚至民夫也被醒,要求他們協助深挖塹,佈置絆馬繩鎖。
這一切,都越來越不尋常。
中軍大營裡,柳乘風接連收到了幾份斥候的稟報,蒙古人果真發起了攻擊,他們先是佯攻錦州,做出一副試圖攻奪遼東的姿態,卻是殺了個回馬槍,直撲關。
原本明軍各部都駐在城塞和堡壘裡,只是面對蒙古人一鼓作氣的攻勢,不邊關的將領居然手足無措,最後的結果就是導致大量的堡壘被蒙古人輕易攻陷,而造了整條戰線的人心惶惶,士氣低下的邊軍居然開始潰逃,最後這種潰逃越來越多,最後蒙古人幾乎每到一就是風聲鶴唳和無數的逃兵。
士氣是種很玄乎的心思,一個好的武,最重要的就是能夠時刻了解士兵的想法和顧慮,然後再對癥下藥鼓舞他們的士氣。而一些糊塗的武非但不能提振士氣,反而遇事之後驚恐不安,將是兵的膽,大將心驚膽寒,下頭的人自然人心思了。
說到底,這和當時劉瑾任用私人離不開關係,這羣本不夠格的武,偏偏竊據了位,再加上他們上任不久,和部屬們本來就有隔閡,一旦出現了大敵,軍心搖,後果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據說連薊縣也已經被蒙古人攻破,朱厚照坐鎮薊縣,聚集了三萬大軍,可是蒙古人突然發起攻勢,皇帝原本想利用薊縣吸引蒙古大軍,隨即調集附近各路大軍對蒙古人進行合圍。
按理說,這個戰略確實是正確的,可是朱厚照顯然忘了,再好的戰略也需要有足夠能力的人來執行,於是薊縣城破,皇上不知所蹤。
出了這麼大的事,柳乘風什麼心都沒有了,可是他知道,蒙古人當真要來了,眼下他必須振作神,在這裡阻擊蒙古人,同時立即派人去京師送信,讓京師做好準備。
子夜之後,果然在附近開始頻繁地出現大量的蒙古遊騎,除此之外,許多的潰兵也紛紛出現,新軍按兵不,繼續屏息等待。
…………………………
閣。
一份急報在清晨送至。
接著,三個閣臣目瞪口呆。
邊鎮全線崩潰,皇上不知所蹤。
這消息便是焦芳也不容了。
焦芳忍不住道:“那楚王殿下呢?楚王殿下在哪裡?”
“奏書裡說得清楚,眼下只能一邊尋訪陛下下落,另一邊保衛京師,只是楚王殿下的軍馬距離蒙古人太近,不敢輕,一旦後撤,可能遭遇追擊,所以只能在界橋佈防暫時拖住蒙古人,同時讓京師做好防範。哎……事怎麼會壞到這個地步,難道這又是一場土木堡嗎?只是但願皇上能夠安然無恙,否則我等盡皆都要萬死難辭其疚了。”
說話的是李東,李東整個人幾乎癱在椅上,他一直都在勉強地維持大局,劉瑾登場,劉健等人請辭,他沒有走,他不走並非是因爲詹棧這大學士,而是他知道,越是這個時候,他就越不能走。
大明朝胡鬧的人越來越多,總需要幾個做事的,李東打算繼續留下來,繼續做事,支撐著這已經潰爛的局面。
可是現在,今日傳來的消息打擊了他最後一點的信心,大明朝還能支撐住嗎?現在看來,這和土木堡也沒什麼區別了,可是于謙在哪裡?就算有于謙,大明還能有這樣的幸運?
李東苦笑,笑得很苦。
“還是立即宮去和太后商量吧,這時候,只有太后出面才。”楊廷和站了起來,不免也嘆了口氣。
三人宮,到坤寧宮後向張太后述說了實,和他們所料想的不一樣,他們原以爲張太后就算不嚇暈過去,至也會哭哭啼啼,甚至楊廷和還想了許多的安之詞,可是他卻低估了張太后。
張太后確實把臉拉了下來,臉上的惶恐一閃而逝。
很擔憂,擔憂的兒子,擔憂家的社稷,可是沒有表現出來。
或者說,是最痛苦的,失去了丈夫,現在似乎又有了失去兒子的命運,心中的痛苦可以說是無以復加,可是依然不能讓外人看出心的痛苦。
知道,局面已經徹底地糜爛,如果表現出這些,如果不能而出,不能給予臣子和軍民期,大明朝就一切都完了,國朝百年豈可在兒子的手裡葬送掉?
的眼眸如一潭死水,不帶任何的彩,沉片刻,問道:“楚王柳乘風在哪裡?”
“回稟娘娘,楚王駐軍界橋,聽聞此訊之後立即派人報知了朝廷,並且帶領十萬新軍在界橋佈防,打算拖延蒙古人。”
“是嗎?”張太后嘆息,道:“他這麼做是冒險讓京師做好準備,所以現在時間有限,京師的防務需要部署起來,絕不能再有失了。還有,盡力打探皇上那邊的消息,若是皇上落在蒙古人手裡……”張太后在這裡頓了一下,臉平靜的道:“那就讓柳乘風和蒙古人盡力的談判,只要條件不苛刻,我大明能夠接,那麼無妨把皇上救出來。可要是蒙古人獅子大開口,想要我大明拿江山社稷來做贖買,那就讓蒙古人收了妄想之心,所以當務之急,首要的還是和蒙古人對陣,只要能勝,不用害怕蒙古人來威脅什麼。”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作爲一個母親,整顆心幾乎都要碎了,可是還是說出了這番話,其實清楚,這些大臣來尋,最想聽到的就是這番話。
皇上不知所蹤,八是落了蒙古人手裡,假如蒙古人拿皇上來做要挾,那麼明軍打起仗來縛手縛腳,又拿什麼去驅逐外敵?因此張太后才特意說出這番話,就是讓大家不必有什麼顧忌,大明沒了皇帝,可以再立一個,可是京師一旦被蒙古人所破,則江山不保,社稷傾覆。
三個閣大臣連忙道:“太后聖明。”
“聖明?”張太后笑,笑的有些苦,道:“哀家算什麼聖明?哀家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只希做個合格的太后,打仗的事,哀家不懂,哀家不會去管,這些都拜託給楚王吧,你們呢,好好協助他,盡力營救你們的皇上,盡力把蒙古人趕走,都下去吧!”
“娘娘,臣有一事要奏。”這時候楊廷和忍不住道:“其實若是皇上落蒙古人手裡,要營救也不是不可能,微臣聽說,那蒙古汗與楚王殿下關係匪淺,若是楚王出面,或許事還有挽回的餘地。”
張太后笑了,道:“楊卿太不瞭解人了,這世上有兩種人,一種是甘願爲一個男人做任何一件事,還有一種卻是希全天下的男人爲赴湯蹈火。你說的那蒙古汗,就算和楚王有舊又如何?不會是第一種人,若是那種人,又怎麼會領兵來犯?這個人野心,先是一統蒙古,隨即又急不可耐的對我大明不宣而戰,這樣的人是不會被舊所縛,你們太想當然了。不過試試也好,下一道懿旨給柳乘風,讓他擇機而,是打是和,哀家給他全權,他自己拿主意吧。”
楊廷和苦笑:“太后聖明。”
張太后抿了抿,目空無,長嘆道:“還有一樣,所有劉瑾的黨羽和親眷,全部讓有司拿下,這劉瑾是禍,是他害了皇上,哀家能做的,也只有死這些人給皇上報仇雪恨了,這些人,統統死吧!”
把話說完,覺得自己再留在這裡,眼淚就快要奪眶而出,於是長站起來,的形已經有了些佝僂,的前半生有過太多溫馨的記憶,可是誰能想到,的後半生竟是如此悽苦,一個又一個的噩耗,得不過氣,哭不出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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