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這義憤填膺的姑娘還真夠堅持的,鐵了心認定郁蔓蔓是被甩的一方了,認定是趙自晨劈。
此事說來話長啊,所以郁蔓蔓決定跟汪琳長話短說。
「我知道的,這是我大學同學,心甘願的備胎一號。謝謝你啊汪琳,下次遇到了你只當沒看見,婊子配狗好的,省得各自禍害人間,你不必理會。」
對面靜默幾秒鐘,回了長長一串省略號。
「蔓蔓,你真不回來了呀。房東帶人來看房子呢,我可真不想換室友,萬一再是個不好相的就討厭了。」
「換吧,你人這麼好,也許新室友很好相的。我大概,是不會再回去了。」
「蔓蔓,你犯不著為這種渣男傷心呀!」
好吧,跟說不清楚了。
郁蔓蔓索給發了一條:「嗯嗯,我才不傷心呢,我回老家泡帥哥呢,有錢有的大帥哥,一米八高,價千萬,長得跟那誰漢明星似的,每天好吃好喝地哄著我。」
說著,腦子裡把陶越帶了一下,也不算撒謊呀,不自己忒的一笑。
☆☆☆☆☆☆☆☆
已經出「橄欖枝」了,劉麗銀當天晚上居然沒給打電話,貌似不符合養父母這幾年的風格啊。
郁蔓蔓本來還有些意外,結果第二天一早,才六點多,還擁被高臥呢,手機就響了,郁蔓蔓看了看「小姨」的備註,慢吞吞把手機改靜音,埋頭繼續睡。
橫豎也只是想折騰一下,而這事最終如何,也沒有多麼在乎。
一直到快九點鐘,郁蔓蔓起床,爺爺正在院子裡喂,火爐上小砂鍋裡咕嘟咕嘟燉著什麼。郁蔓蔓跑過去,一臉憨地撒。
「爺爺,我又睡冒了。」
「大冬天又沒農活幹,小孩子不睡覺幹啥?」
郁蔓蔓於是心安理得了,忙問爺爺鍋裡煮的什麼,爺爺說芋頭排骨粥。
其實郁蔓蔓不是太喜歡吃芋頭,當然也說不上討厭,但一聽有排骨吃,小火爐白米粥一起燉出來的排骨,立刻就覺得肚子了。
「嘗嘗,別看這芋頭小,這是我們家菜園裡自己種的。」
爺爺的芋頭排骨粥,排骨和芋頭都燉得十分爛了,排骨輕輕一咬就跟骨頭分開了,白米已經爛得看不到完整的米粒。粥裡放了蔥花、香菜,吃的到姜和白胡椒的味道,暖胃又暖,一大碗粥下肚,整個人都舒服起來。
「你今天還要上哪兒去嗎?」爺爺問。
「哪兒也不去,我今天要在家裡懶一整天。」
「那你上街去割點兒,我想吃薺菜餡的餃子,我昨天瞅著村東那片大棚夾道裡好多薺菜,背風地方,都還沒凍死呢,回頭去挖點薺菜。」
「哎,知道啦。」
郁蔓蔓說著就笑起來,薺菜餃子,分明是從小好這口,昨天才念叨過。老爺子吃餃子,明明喜歡吃韭菜蛋餡的。
吃完粥,就騎上自行車上街去買。農村不比城裡,農村不逢集的日子,賣賣菜大概只在上午賣,大家都習慣了勤快早起,又不用按時上班,上午該買的就都買了,你等下午再去,就算有剩下的,也挑不到好了。
剛出門,就看見陶越搬著梯子,在家屋牆角忙著給接網線。這給幹活呢,郁蔓蔓忙招呼了一聲:「華子哥,下午來我家包餃子啊,薺菜陷的。」
陶越答應了一聲,郁蔓蔓便騎車去了街上。鎮上不逢集的時候,賣東西的地方就固定在一個很小的街口,統共一個攤,一個賣魚的,兩個水果攤,還有兩個老太太,跟前地攤擺著幾棵白菜芹菜之類的,當地到是蔬菜大棚,買菜的人實在。要是想買牛羊和滷味,你就得去尋街面上的小店。
郁蔓蔓割了一斤五花,讓人賣的胖大叔給剁餡,再去旁邊菜攤子上買了一小把韭菜,慢慢悠悠騎車回來。還沒到家門口,老遠就看見一輛眼生的白轎車。
誰來了?
大門半開著,郁蔓蔓推車進去,院子裡正在說話的人一起看向。來的居然是樊家的人,生父樊慶江,生母劉麗銀,還有他們的兒子樊輝。
郁蔓蔓愣了下,稍稍一停頓,便從容推車進了院子。
「小姨,姨夫,哥哥。」一個一個著,「你們怎麼有空來?」
劉麗銀迎上來笑道:「我們來看看郁大伯,也是來看看你,你說你這孩子,我整天盼著念著的,昨天好不容易去一趟,怎麼也不等等,急著就走了,弄得你哥回到家一個勁兒埋怨你嫂子,嫌沒留住你。」
「這怎麼怪嫂子呢,我搭人家順路車去的,順路就又回來了。」
樊輝忙說:「蔓蔓,下回可別搭什麼順路車了,你給我打個電話,我就是再忙也得先來接你。」
劉麗銀看著笑笑,一臉慈欣。作為三十年多前跳出農門的中專生,劉麗銀雖然已經五十多歲的人了,外表容貌卻像是四十來歲,看穿打扮的話更像三十來歲了。穿了件淺駝長款羊絨大,同手套,黑長靴,一頭烏黑順的披肩長髮,怎麼看都是一個緻滋潤的人。
郁蔓蔓瞧著爺爺的表,像是不太高興。
心裡默默對老爺子說聲抱歉。樊家的人也真是厲害,不找養父母,居然直接跑到鄉下老家來了。
若是以前,郁蔓蔓大約會真的相信,生父母一家還真重視,畢竟他們常說的,濃於水。重生之前,一直沒答應「認祖歸宗」,一來是覺得不能讓養長大的爺爺生氣失;二來,對把自己送人的生父母,上難免也有疙瘩。
就算送的是親姐妹。
話說回來,劉麗金這個名義上的養母,緣上的親姨媽……還不如送給個陌生人呢,陌生人了那些彎彎繞繞,總不至於這麼讓人一言難盡。
反過來想,如果現世安穩,如果生活一切風平浪靜,如果不是的病,也許樊家,包括養父母,包括樊輝,這個緣上的親哥哥,可能也樂意接這個兒(妹妹)的吧,所謂的認祖歸宗,橫豎都是錦上添花,也不用付出什麼。
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找到爺爺家來幹什麼?就只是為了聯絡?
「小姨,你們怎麼來了,這大冷的天。」
郁蔓蔓放好自行車,一邊拿出籃子裡的餡和韭菜。陶越從屋裡出來,手裡還拿著一段藍灰的網線。他顯然已經跟樊家三口打過照面了,客氣地對樊家三口點點頭,沖郁蔓蔓揚手示意了一下:「蔓蔓,路由給你接好,可以用了,我有事出去一趟,估計天黑前能回來吃餃子。」
「哎,謝謝華子哥。」
爺爺見郁蔓蔓回來了,也沒多說什麼,便招呼樊家三口到堂屋坐。
「大伯,您別客氣。」樊慶江給爺爺遞了香煙說,「我們就是來看看您,看看蔓蔓。你說這時間可真快,一轉眼蔓蔓都長大要嫁人了。」
「是啊,可真快。」劉麗銀跟著附和。
「是快的。」老爺子說,「生下來第二天抱來的,養到二十幾歲,眨眨眼就過來了。」
氣氛有些莫名的尷尬,一時冷場。
郁蔓蔓觀察著爺爺不喜不笑的臉,不由琢磨著,樊家三口是不是在回來之前,已經跟爺爺說了什麼話。
也不先開口,就坐在小凳子上忙著擇韭菜,一棵一棵擇得十分專心仔細。
樊輝擺弄著手機,問:「蔓蔓,你剛才上街幹什麼呢?」
「買菜啊。」郁蔓蔓示意手裡的韭菜,「買餡,包餃子。」
「韭菜餃子啊,你會包?」得到肯定答覆後,樊輝笑著說:「蔓蔓你可真能幹,現在的年輕姑娘有幾個會做飯的,你還會包餃子,好樣的。」
又說:「我們平常工作忙,都很長時間沒在家裡包過餃子了,想吃就去餃子館,吃現的,頂多也就逢年過節在家包一兩回。蔓蔓,等你回家,我們一家人好好包一頓餃子,吃個團圓飯。」
「這主意不錯。」劉麗銀藉著這個話頭跟爺爺說,「大伯,我們今天來,主要是想接蔓蔓去家裡住一陣子。我這輩子,統共就生了樊輝和蔓蔓兩個孩子,跟蔓蔓在一起,也是心疼得很。這都快結婚了,哥嫂可早就念叨著妹妹回去呢,我們今天來呀,就想接回家住一陣子,我們也好幫好好辦一下婚事。」
這大概是頭一回,劉麗銀當著郁家人的面說郁蔓蔓是親生的。這話裡話外的用意,不言自明瞭。
爺爺還沒開口,郁蔓蔓就搖搖頭說:「小姨,我跟爺爺在鄉下住得好好的,我就想趁著回來一趟,好好陪陪爺爺。我爸媽那邊,他倆昨天也回來過,催著我回那邊家裡住呢,我也沒去,要是跑去你們家住,我爸媽又該生氣罵我了。」
「小姨,你們今天來的意思,我聽明白了,不過這事你去跟爸媽說,找我不好使,我老啦,人老不中用,啥事也管不了了。」爺爺看看郁蔓蔓,「找蔓蔓也不合適,一個小孩子家,啥事也不是自己說了就能算數。」
劉麗銀笑了笑:「大伯,有您這話,那我就去找我大姐說了。蔓蔓的事,當初也只是說給我姐養幾年,我們總希認祖歸宗,能在自己家裡出嫁。您放心,蔓蔓從小是您帶大的,不管到誰家,也照樣跟您親,也照樣孝順您。」
「這話你們也別找我這老頭子說,當初怎麼講的,你們兩姐妹說去。」
爺爺臉分明不好,話說到這兒,樊家三口再帶下去就沒意思了。
劉麗銀和樊慶江換了個眼,便站了起來。
「大伯,那我們就不坐了,改天再來看你。」劉麗銀看看郁蔓蔓,衝使了個眼,「蔓蔓啊,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吧,我們去縣城,看看大姐和姐夫他們,聚一聚。」
爺爺說:「蔓蔓就不去了吧。你跟蔓蔓媽,你們親姐倆商量好了再說。」
郁蔓蔓本來還打算跟去看熱鬧,畢竟這可是跟直接相關的事。可是聽爺爺這麼一攔阻,再看看手裡擇好的韭菜,去了該耽誤包餃子了。
薺菜餃子比較重要,於是郁蔓蔓改了主意——讓他們兩家自己先鋒一下也好。
「小姨,爺爺說得也有道理。」做出一個為難的表,「要不……我先不去了吧。」
樊輝從車上拎下來兩個禮品袋,見爺爺答不理的,便訕訕笑著說:「郁爺爺,那我們先走了,您別送了。蔓蔓,你上車送送我們吧。」
「哦,爺爺,那我送送小姨他們。」
郁蔓蔓說著,隨手就拎了個小竹籃,找個趁手的小鏟子,往籃子裡一丟笑道:「爺爺,我送他們,順路就去村東大棚挖薺菜了,回來咱包薺菜餃子。」
樊輝開車,樊慶江先坐了副駕,郁蔓蔓被劉麗銀拉著坐在後座。一上車,劉麗銀就一把拉住的手,滿臉欣地拍著。
「蔓蔓,你終於想通了,只要你願意認回爸爸媽媽就好,畢竟我們才是你親生父母,我們也算了了這些年的一條心願。你可不知道,我昨晚高興地一晚上都睡不著。你說我這輩子,一兒一,多好的福氣。當初因為大姐沒孩子,也只是說把你給養幾年,給引生的,果然後來就懷上了,生了旭東和菡菡。大姐自己已經兒雙全了,你總是樊家的孩子,我們早就該要回來了。」
「是的,總是樊家的孩子,濃於水,早該認祖歸宗的。」樊慶江也說。
「蔓蔓,你都不知道,我和你嫂子,多想家裡有個妹妹,一直想你回來。」
多年后,雨夜,書念再次見到謝如鶴。男人坐在輪椅上,半張臉背光,生了對桃花眼,褶皺很深的雙眼皮。明明是多情的容顏,神情卻薄涼如冰。書念捏著傘,不太確定地喊了他一聲,隨后道:“你沒帶傘嗎?要不我——”謝如鶴的眼瞼垂了下來,沒聽完,也不再停留,直接進了雨幕之中。 很久以后,書念抱著牛皮紙袋從面包店里出來。轉眼的功夫,外頭就下起了傾盆大的雨,嘩啦嘩啦砸在水泥地上。謝如鶴不知從哪出現,撐著傘,站在她的旁邊。見她看過來了,他才問:“你有傘嗎?”書念點頭,從包里拿出了一把傘。下一刻,謝如鶴伸手將傘關掉,面無表情地說:“我的壞了。” “……” *久別重逢/雙向治愈 *坐輪椅的陰郁男x有被害妄想癥的小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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