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園

陳又安忙著打游戲，所以惜字如金，但信息量大得嚇人。顧蔻不知道說的是顧正則還是小顧總，心裡還是猛地一跳，沒來得及細想，鄭梓筠給張繁宇換了酒，又拿了筆來找，手在腰上禮貌地一帶，不容抗拒地說：「我們去臺上簽吧。」

鄭梓筠對這張簽名很上心，顧蔻覺得他話裡有話，耐著子跟他到臺上。臺上開著半扇窗，風多多有些冷，顧蔻不想冒，更不想再敷衍，簽了名遞給鄭梓筠就要走，他手攔住，微笑了一下，「顧小姐留步，老闆有話要跟你說。」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

張繁宇那幾句話指向明確，顧蔻已經大概料到是怎麼一回事，覺得一顆心往下沉，嗓子裡發沙。不知道怎麼應對，也不打算久留，還沒推開臺門，張繁宇已經大步走了過來，臉上是跟鄭梓筠如出一轍的客套微笑，「你就是顧蔻？」

顧蔻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結，慢慢地說：「張總找我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就先……」

張繁宇大概也覺得冷，信手把西裝外套扣上了，刀似的目在顧蔻的肩頭和手臂上剜了一圈，不無輕蔑地挑起角。

的口吻卻很客氣，「既然顧小姐人紅事忙，我就開門見山了。我是顧正則的未婚妻，我們的父親之前有一些齷齪，以致於我們分開了幾年，但這些事今後不會再影響我們的。」

顧蔻後知後覺地了子。

張繁宇瞟了一眼用力得發白的指節，艶的臉上神毫無波，繼續說：「據我所知，這些年他邊還有幾個跟你差不多的明星，花心傷人，想必顧小姐也是困擾的，對不對？我代他向你道歉。顧總這方面，我會理，也請你這邊保持今後的分寸，如果還有疑慮，杜小姐就是前車之鑒。」

張繁宇畢竟是個憑空冒出來的人，顧蔻起初還將信將疑，但一提杜揚的事，顧蔻突然想起那天杜揚經紀人說的話，「顧總縱著你也就算了，還指那邊不打你的臉嗎？」

當時只覺得這句話奇怪，但是沒有多想。現在看來，「那邊」指的是誰，不言自明。

杜揚擅自炒了自己跟顧正則的緋聞，大概也有對顧正則釜底薪的意思，沒想到引火燒，沒能把顧正則拉到自己邊，反而把自己貢了出去。顧蔻還以爲是顧氏理的，但原來這種事不用等顧氏手，因爲這是顧正則的私事，而他有一個未婚妻。

顧蔻剛剛甚至有一瞬間天真地想要辯解：沒有像杜揚一樣貪心，也沒有不自量力地往顧正則上，甚至兩年下來，跟顧正則隻勉強算是人……錯得沒有那麼離譜，也就沒有那麼十惡不赦。

但話到口邊就知道稽，立刻把話咽回去了。

「幾個差不多的明星」在張繁宇這樣的人眼裡都是一樣的，大概連五都沒有什麼區別。

張繁宇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夜風從窗子裡撲進來，顧蔻過了很久才覺得冷，走過去關窗，用力都沒有拉，這才想起很多樓裡的窗子是固定住的，因爲怕有人會跳樓。

其實是多慮，這裡只是二樓，跳下去最多只會骨折而已。

顧蔻從小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被保護得很好，十九歲之前，連「丟臉」兩個字都不知道怎麼寫。一時間腦子裡有點發蒙，不著四六地站在原地胡思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了自己爲什麼討厭雀園。

顧蔻第一次主跟顧正則搭話就是在雀園。那時還是個青的新人，徹頭徹尾地走投無路，只能站在走廊盡頭，怯生生地了一聲：「顧先生。」

這三個字出齒，已經覺得自己無恥墮落，更不用說之後發生的事了。

漆黑的天空裡雲布，沉重的雲層下高空，月被遮得不風。

陳又安打完了兩局游戲，跟識的人打了招呼，就去帽間拿自己的大。

林聞飛還在帽間裡碼字，腳搭在茶幾凳上，電腦放在上，這麼一會功夫已經改完了兩場戲。他頭也不抬地衝擺擺手：「你要走了？注意安全。」

陳又安發現這個年輕人其實穩重沉著，也就只有在顧蔻面前像個沒心沒肺的大男孩。

穿上服出了門，猶豫了一下，又倒回來，「林聞飛，我剛才好像對你學妹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