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的人追求的是小康。

小康追求的是小富。

富人追求的自然更多，或者是，飽暖之後難免思那啥，亦或者是權勢，進而登臨頂峰，然而登臨權勢巔峰仍有追求，長壽、長生、長生不老，層層遞進，永無止盡。

武者追求的是變強，強者追求的是更強。

再之上的巔峰這人追求的則是永生還有大道！

歸到底，不過就是慾無盡，追求不竭！

常聽人說，某某人見識淺薄，或者說，這麼淺的道理都不懂什麼的……

但所謂的見識淺薄，不過是他還沒有到那個層次。

比如窮人永遠都想象不到皇帝在玩什麼，在吃什麼；在用什麼。

而皇帝除了難以想象豆腐渣是如何的難以下嚥之外，同樣想象不到，超塵世的神仙在吃什麼，在玩什麼，在用什麼。

所謂的神仙，亦是很難想象，爲什麼那些強者，對我們所追求的東西這般的不屑一顧。

爲什麼聖人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卻對天下衆生疾苦視而不見，無於衷。

因爲每一個層次都有該層次的思想與追求。

唯有到了某個位置，某個地位，才能一點點的瞭解，那個層次的人到底在想什麼，進一步的追求又是什麼！

妖皇等絕頂強者，真的是爲了族人考慮麼？

真的是爲了天下蒼生麼？

或者有，但絕非他們生命的全部。

然而他們需要族羣存在，只要族羣還存在，得益於族羣的氣運就存在，就有。

無論他們鏖戰星空何，只要還有妖族脈的存在，就有底氣，就有轉圜餘地！

如果亙古長空，某個種族就只是剩下了一個縱橫無敵的強者，那麼這個強者的存在意義又是什麼？

除了印證自的強大之外，再無其他，因爲已經沒有其他人需要他爲自己而戰！

恆久的孤單寂寞，遲早會自我崩潰，湮滅在耿耿星河。

就只因爲，他沒有了同類，沒有了更多的存在意義。

所有種族，皆是如此。

妖族亦正是爲了這一點，妖皇等主宰強者，才願意付出這許多的代價，任由左小多予取予求！

只要，能保證這一點，就足夠！

因爲妖皇完全沒有把握，自己能夠在這清天劫之中活下來。

打到最後，自己的對手，必然是八大祖巫，左長路夫婦，通天聖人，元始聖人，準提接引聖人、魔祖羅睺等等，這些想起來就心中犯怵的對手！

更別說還有諸如左小多這樣的後起之秀，氣數運道渾厚得讓他都到震！

誰能保證自己在這般級數的戰鬥中活下來並且獲勝？

即便是魔祖羅睺，都沒有這個把握，沒有這個自信！

此次清天劫劫數牽連之廣，曠古絕今，勾連諸族諸天，縱然強如元始通天這等最巔峰的強者，聖人之尊，但要同時面對魔族西方二聖妖皇東皇妖后八大祖巫的圍攻，一個不好，仍舊可能一朝隕落，萬劫不復！

而想要達這個目的的先決條件，不過是上述之中的強者，有一個捨得豁命自，以自隕落爲代價，換取聖人之尊的重創，屠聖也再非是遙不可及，後果甚至是板上釘釘的！

而這一羣人，哪一個不是爲了自己的大道目的不惜自的瘋子？

不說別的，準提連聖人之位都捨得捨棄，若是一戰底定勝局，你說他敢不敢自？

又會不會自？！

亦或者妖皇東皇妖后三人之中，爲了另外兩個有機會活下去，三個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會毅然決然的付諸行！

至於八大祖巫……那更是一羣不可理喻的瘋子！

甚至有可能八個一起，拉一羣同級數強者上路，還能走得樂在其中！

在那樣的慘烈戰鬥裡，活下來？

便是道祖鴻鈞當面，也未必有多把握！

所以左小多的滅空塔這一條後路，此刻顯得無比重要，難以言喻的珍貴！

同樣是這段時間裡，左小多一家幾乎每天都在漲見識，無任左長路夫婦，還是左小多兩口子。妖皇東皇妖后都是見多識廣，上古恩怨，隨手掂來，信口道來，微言大義，一個個梳理其中關係，一件件奇聞異事，層出不窮。

左小多聽到最後才發現，那些頂峰強者之間的關係，還真是複雜到了極點。

比自己一家人的複雜關係程度，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任何一個與另外一個之間，都有無數的恩怨纏，說不盡的因果兜轉。

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合作，也隨時都有可能翻臉爲敵；這一秒還在並肩作戰，下一秒就能同室戈，調轉槍頭。

你對我有恩？

難道我對你就沒有幫助了？

但是你對我也有仇，比如幾元會之前，你搶了我這個那個的……有如幾百萬年前你殺了我老婆……幾十萬年前你殺了我徒弟……

諸如此類的無數狗屁倒竈事事，穿在一干上古強者之中，畢竟，真正的太古強者就那麼些，橫亙歷史長河之中！

你奪了我的傳承！

你霸佔了我的族羣！

你蠱了我的傳人……

各種各樣的紛擾糾纏，太多太多了，比如上古神族，龍麒麟三族；到後來，妖族之中有一個龍族，魔族之中也有個龍族，靈族之中，還有靈龍族……

還有凰麒麟，也是差不多。

誰也不敢妄言正統，強自分說，只會惹來恥笑！

而聽罷妖皇妖后東皇講說過許多太古往事之餘，左小多對於諸族之間的因果恩怨，愈發糊塗起來，其實這也難怪，畢竟連妖皇，祖龍始等太古老人，也沒誰能真正理得清楚，看得通的。

反正見了面喊打喊殺，那就完全沒錯！

見了面喝酒喝茶聊天，也是順理章！

至於誰對誰錯這種事……

按照妖皇的話就是：！現在誰還在乎對錯那點小事！

因果恩怨，不一而足，因緣際會，應運而生！

及至聽罷妖皇等三大妖族巨頭聽完了往昔故事，無數往事，左小多心下震撼莫名，一衆太古大能之間的關係羈絆，實在是太了。

分明是朋友，卻又是對手，分明是知己，卻能生死相搏，分明是不共戴天，但居然還能合作……

你這讓我這單純的小心靈，到了巨大的衝擊啊。

我能說，太古大能們，你們太會玩了！

我可是生來剛正不阿，嫉惡如仇，眼裡不沙子的，仇就是仇，恩就是恩，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就這麼明磊落，黑白分明。

聽著你們這麼複雜的關係，聽得腦殼不痛纔不正常。

不過這些故事還是有趣。

縱使心下鄙夷，卻也毫不妨礙左小多聽的津津有味，同時也有吸收彩故事之中箇中三昧，上位者，心可以不黑，但不能不懂黑心爲何，否則何以對抗黑心？！

嗯，這本就是左小多世之道，從來如此。

“這個，大哥，當年闡教截教的往事又是如何？能否爲我講講？”左小多問道。

現在妖皇爲大哥，左小多已經十分練，張口就來，再沒有任何侷促，所謂尷尬糾結，早已然無存，唯有順理章，心安理得。

你兒子就是我兒子，咱倆當然是兄弟！

區別只是在於，你是爹，我是爸；就這點些微的區別，沒病！

就好像巡天使是我親爹，洪水大巫，嗯，現在應該說洪水祖巫是我乾爹，道理盡皆如是！

更進一步來說，我是慈父，你是父皇，同樣沒病。

你頭上沒綠，我頭上也沒綠，這個纔是重點，其他不過末節，不值一提！

但是闡教與截教的恩怨，卻是左小多心頭最大的迷題。

“闡截兩教，封神量劫，乃是巫妖之劫後的又一次量劫再啓，但他們兩教之間，說到底卻不過是理念之爭。”

妖皇說到另一場量劫，竟是忍不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隨即纔是娓娓道來。

當然，他所說的，乃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場，其中自然夾雜了許多他自己的理解。

這其中的道道，左小多知道，妖皇自己也知道。

然而這等絕頂大能，看問題的方向角度，卻往往自有獨到之。

隨著妖皇的訴說，左小多也終於明白了很多。

傳說中的封神量劫，天地四維，人闡截西方四教與天庭盡皆參與進去的封神量劫，號稱是天地開闢以來的人間最大浩劫。

此次量劫的起點，乃是由道祖發，原意初衷是以相對小的損失，消弭自巫妖量劫之後所累積的天地重負，削弱截教的；不意浩劫啓，一發不可收拾，愈演愈烈，最終演變了四教死磕，最終以號稱第一大教的截教近乎全滅爲終結，而誅仙劍陣、萬仙陣兩役，令到洪荒大地損嚴重，埋下了洪荒變天，祖地分陸的遠因。

最終一戰之後，闡教沒有贏，人教沒有贏，截教更加沒有贏，而西方教看似得利，更因而結下西遊量劫的因果，但他們當真贏了麼？同樣沒有！

那麼到底是誰贏了？

當時的天庭贏了？

天庭，也沒有贏，頂多只能算是佔到點小便宜而已！

究其本，那一場由道祖策的封神量劫，本目的在於消弭天地殺機，次一級的目的便是扶持天庭，爲三界主宰。

但是在數位聖人有意無意的推之下，徹底的變了味道。

連番大戰之後，固然死了很多無關要的角，生靈塗炭也是真正的意義上的。

但各教的真正高手，並沒有死幾個，即便是號稱損失慘重，幾近滅教的截教，幾位大弟子卻因緣際會之下爲西方教中堅力量；通天教主雖然被封，但截教弟子卻以自的努力，藉著聖人的算計，藉著西方教大興傳教天下的機會獲取無量功德，用百萬年，沖洗掉了通天教主上的因果。

“所謂的封神量劫……歸到底，到最後就是，你也覺得委屈，吃虧了，我也覺得委屈吃虧了，大家不管是表面上的贏家，還是輸家，都覺得自己吃了大虧，愣是沒有人覺得自己當真有佔到便宜……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到最後結一個死疙瘩，恩怨糾纏不知道多歲月，一直到如今仍舊不過一個……”

妖皇撇撇，道：“……恩怨局。”

“到後來，闡截兩教數位弟子同在西方，一邊傾力合作，各自撈取功德洗刷因果，一邊互相看不順眼，明爭暗鬥各種無所不用其極……”

“一直到現在，截教重立，截教弟子大批歸來，矛盾恩怨更是直接放到了明面上，適逢清天劫來臨，大家正好是可以放開手腳，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說到底，仍舊一筆糊塗賬！”

“而已！”

“僅此而已！”

“那我就多明白了一點……”左小多道：“那麼我想問的是，截教所屬弟子可算得上是妖族麼？”

這一次妖皇沒有遲疑，直接道：“不算。”

“啊？”

“所謂妖族，須得有種族傳承。而截教弟子，說道盡是披戴角，卵化溼生之輩，但實則其中的絕大部分都是由通天教主點化開悟，修行的盡是截教功法……就本質上來說，跟妖族跟腳存在有本的不同。”

“妖族修行者，大多都有丹元丹在，而截教弟子，卻是與人類修道士一樣，以練氣爲，匯元爲本，煉自元神。這已經是決定的差異。”

“當然，這個中關鍵非各勢力高層難以盡悉，許多截教低輩弟子對此中界限更是難得分辨；但是在截教上層與我妖族上層，卻都明白這兩者早已不可混爲一談。”

妖皇嘆口氣，道：“若是真能匯流……那我妖族又豈會甘心退避，讓出天庭，讓出大陸主宰的尊位……”

左小多聽得似懂非懂，倍覺混淆。

妖皇的意思好像是……有點矛盾。

比如……有兩頭烏，一頭是妖族，另一頭說，我不是妖族，我是截教仙。

這尼瑪……你想想吧，這是何等的不可理喻，哪裡就可以理解了？

然而現實偏偏就是如此……

“通天教主還真是牛……”左小多忍不住欽佩。

“通天教主當然牛。”妖皇也已經習慣了左小多的說話方式，還不自覺地被影響了。

雙方在一起，就談天說地，談古論今；談完之後，自然還要歸納正題。

“你那方天地如何了？”

“得益於造化盤其餘三角的集聚，目前應該已經有……妖族大陸和巫族大陸加起來這麼大了。”

左小多道。

“竟有那麼大了，足夠應用了。”

“還不夠，或者該說還不是極限。”

左小多道：“大抵我本修爲仍形淺薄，侷限了空間的發展。還有就是，造化盤雖得三角匯聚，仍舊未全，還不能達到最大功效，亦是原因之一。”

說起這一點，妖皇也是苦笑，半晌啞口無言。

就這件事，他是真的不敢做出來任何承諾。

造化盤未全？！

自然不全，肯定不全啊！。

左小多目前已經取得了大部分的造化盤碎片，可造化盤落的最後部分乃是造化玉碟，落在道祖手裡的造化玉碟。

當年道祖正是以造化玉碟融天道，衍化三千大道，纔有了現在的這個世界。

你左小多居然連那個也想要搶？

不知道該說他心太大，還是不知天高地厚！

從道祖手裡搶東西，這可是妖皇帝俊連想都沒想過的大作……

“這個，莫能助。”

“明白明白……您不能幫我取得造化玉碟我可以理解，完全理解，但我希您能幫拿到另一個東西，這件事於大哥只是舉手之勞。”

左小多笑的很是狡黠，言語間卻是極盡輕描淡寫，好像是在說一件小小的小事。

“什麼東西？”

“您家十太子手中有一個葫蘆。”

左小多圖窮匕見，出了森森獠牙，盆大口，豁然張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