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聽張靈遠這麼一講,就知道是王庶人事的另一個影響了。對於一個原本就信鬼神之說的皇帝來說,遇到了靈異事件,這刺激未免太大!
張靈遠又手合什,又放下,再一手,里忍不住發出奇怪的聲音。瑤芳道:“別急,不是什麼大事兒。他不是要改方子麼?你給他改?”
“什麼?!!!!!”張靈遠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還改?還給他煉丹?要不敗落就敗落吧,總比沒了命強。要是皇帝吃我的藥吃死了……”
瑤芳道:“沒那麼嚴重的。你已經掌了道籙司,以爲那麼容易就能退下來?新上來的人不會踩你?嘖!爲一個道籙司就能爭這樣。你不會改吃不死人的藥麼?”
“他看得出來!”張靈遠提高了聲音。
瑤芳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您眼裡只有丹藥啊,不能往遠想一想麼?您先前跟我說了什麼?擔心的是朝局,是下場,是不是?這些也是跟金丹沒關係的。”
“你師兄已經急得想投井了,腦子轉不了那麼多彎兒,你就直說吧。姑,你求你啦!”張靈遠一面說,一面作了個深揖。
“就說師傅那兒還有一個方子,只是太過匪夷所思了,纔不敢拿出來。怕他不相信。”
“啥?我哪裡有新方子啊?”
“有的。”瑤芳語氣肯定地說。
張靈遠怒道:“說人話!”
“豆芽啊。”
“啥?”
瑤芳含笑道:“服金丹也是有講究的,服藥前先喝碗豆芽豆腐湯,豆芽得是自己親自種的。溫水泡豆子,暖房裡擱一宿,起出來生了芽,洗去了浮皮,煮。哦,金丹也是有講究的,不是什麼藥材都行,也不止是年份,煉藥前這材料都得有供奉……”
張靈遠不愧是做了三十年觀主的人,眼睛越睜越大,很快接口道:“這是配套的,絕不能輕易更改。而且師傅已經去了,想來他老人家是自有考量的。咦?師傅給聖上煉丹,好像也沒煉幾味呀,多半是講道。唔,想要昇仙,還是要看虔誠的。再佐以丹藥。咦?這樣是不是可以將符籙派也拉進來了呢?不不不,還是別了,引他煉打坐就好,萬一喝符水喝死了,外人分不清楚,我們也要吃瓜落。豆芽也吃,改種豆芽悟道吧……清毒靜心的藥丸倒是可以進獻一點。”
瑤芳見他已經著了門兒,便笑道:“師兄既已有了計較,我便不打擾了。”
張靈遠沉浸在了糊弄皇帝的大業裡,深深地挽留師妹,一起爲這項偉大的事業貢獻聰明才智。瑤芳道:“的的是得回去了,師兄計劃得已經很周全了。只是現在先別拿出去,您再琢磨一陣兒,看有沒有什麼疏。師兄記得一條——”
“什麼?”
“一樣的話,不一樣的人說,結局是兩樣。語氣,眼神,氣勢,一一毫都不能差了。您要見他之前,先跟我演一遍。”
張靈遠一口答應了下來:“這是一定的!你說,我先裝幾天爲難,越來越鬱結,越來越愧疚……然後再說出來……怎麼樣?就說,因爲是我笨,沒法子領悟師傅種豆芽的涵,才學的金丹。其實師傅到了後來,煉丹已極,只是種豆芽,最後就飛昇只留一隻鞋了!因爲參不,所以不敢跟他講。其實我猜師傅是種豆芽種了神仙的。好不好?”
瑤芳道:“都行,能說得圓就行!讓他信,就行!”
張靈遠道:“還好,我跟他打了十幾年道了,多知道一些他的脾氣。”
“去見他時,葛藤冠。”瑤芳稍微提點了一下。
張靈遠馬上領悟:“明白!”還是要借師傅的大旗來一用。裝得像張真人一點,心理上就會讓元和帝更相信一點。
“記得了,不要讓他遷怒了師傅。以爲師傅藏私。”
“嗯嗯。哎,今天姜二郎沒送你來?天有些晚了,我安排人跟車。”
“不用啦,這會兒我算著他該到了。”隨著姜長煬婚期的臨近,姜長煥也不安了起來。要明年纔是姜長煥的婚期,他現在已經有一點另類的婚姻恐懼癥——生怕老婆跑了。每天必按時按點報到,今天到賀家見不著人,必會尋了來的。
張靈遠語再羨慕地道:“年輕真好!到了我這把年紀,就有不完的心啦。”
瑤芳低頭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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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靈遠還在排練如何忽悠元和帝的時候,小皇子滿月了,葉皇后正經坐完了月子也出來了。韓太后還有點張失落,葉皇后卻大大方方跟再討二十天假期,好再調養:“上了年紀了,生這一胎有些吃不消。”
韓太后慨然道:“子要!”
葉皇后又提出兒子滿月,放一批宮人出宮。韓太后也拍脯保證:“這是好事兒,也是給孩子積德。”兒媳婦自打生了孩子,倒是可了一點呢。
葉皇后也不與爭執,抱著兒子回去,又宣了嫂子侄兒進來。如今很閒,正有功夫跟孃家人說說話,也不大放心侄嫁一個心裡有硃砂痣白月的人,尤其這個男人還比較強勢。姑姪倆免不了說些私房話,又要開導侄與婆母、妯娌相之類。葉皇后看人極準,對簡氏就一句話評價:“人不壞,不大會養孩子。”
葉姑娘就心裡有數了,這婆婆可以供著,不用死掐。對丈夫好了,婆婆也就順了。葉皇后見侄明白事理,也很開心,送了不添妝。親當天,還派了小樓爲使,去往葉國公府道賀。
這件事過後,就是新年,葉皇后也不急著收回宮務置之權,只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養好孩子,看著兒子一天一個樣子地長大,心被填得滿滿的。
那一連,韓太后就沒那麼舒服了。先頭放過一批宮人,平常還不覺得。到了過年的時候,大大辦,就顯出人手不足來了。韓太后一腦門子司,了葉皇后來商議:“這可怎麼辦?”
葉皇后道:“是我思慮不周了,其實,還有一件事。娘娘想,吳氏、王氏皆黜,聖上跟前連個亮眼的都沒有,難免心不好。開了春,再選一撥,如何?”
韓太后道:“才生了皇子,子嗣上頭又不艱難。前頭放宮人,說是德政,後頭又徵發……”
“娘娘這話說的,好似史。”
“可不就是怕他們這麼說!你是不知道,先帝那會兒,這樣的話捱過八次!”
“可宮裡添了人口,孩子不得有人伺候麼?”
行,這理由也不可以。韓太后當即拍板:“就這麼著了!開春就採選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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