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真正的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天朝人口雖未過億,也有幾千萬,位極人臣,說的就是這個位子。原本只有一人居於此位,如今一人之權被拆作幾份,雖則不如早些年,依舊是個看著眼熱的搶手職位。多人一輩子的夢想就是做個宰相,把自己的施政綱領行之四海,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再不濟一點,當了宰相,能撈到的好也多啊!
以鄭靖業之彪悍,也沒能大權獨攬,還要連薦李神策、李嘉爲相。眼下只剩下兩位宰相了,李神策再傲、李嘉再小氣,也該舉薦一位了吧?
許多人心中都有這樣的想法。也有一些想著自己做宰相的,也有一些結著與自己關係好的人做宰相的。年前年後,二李門前比往年更熱鬧了幾分,讓兩個已經很不耐煩的人更加不耐煩,這些人爲何而登門,二李都是心知肚明。
李神策那裡有不姻親來說項,李嘉這裡也有鄭黨老相識們想捲袖上陣。李氏自然想推自己的人爲繼,但是李神策都不看好。李嘉那裡如齊慈等人也很想嘗一嘗做宰相的滋味,這讓李嘉略爲難,偏生鄭靖業退休退得乾脆利索,再就業也不跟朝廷有瓜葛,擺明了讓李嘉去做主。
眼看新年一過,又一的關說活即將展開,二李簡單了個頭:擇日不如撞日,明天大朝會,當著百的面把這事兒給定了!
李嘉因池修之是鄭靖業的婿,心是十分期這個年輕人能夠擔起擔子來的,因而不希中途有波折,先跟李神策通氣:“只是池長安年方四旬,做宰相略年輕。”
李神策手一揮:“他也曾出鎮一方,也曾各衙歷練,也曾經歷兵事,也曾爲景宗舍人,又曾爲九卿,資歷足夠了。再有你我保薦,還要懼誰?要說年紀,也不是沒有先例,他的那位岳父也是四十許爲相,歷事三朝也沒出過什麼大病。這是本朝,前朝就更多了,他們池家祖上四十歲的宰相彷彿也有兩三個。”那時候世家極牛,宰相都是從世家裡出的。
李神策認爲池修之還有一個優勢:他是世家,雖然是所謂中興世家,然而隨著兒的訂婚,又復與蔣氏、夏氏聯繫了起來,加上一個顧益純學生的份,顧氏至不會反對。李氏裡,他自然是支持的。餘者要反對,也是胳膊擰不過大。
李嘉道:“我聽說,蔣氏倒是看好蔣卓。”
李神策道:“他不行,命不好。宰相,調和,婚事都弄得顛三倒四的,國事不能讓他拿大主意。縱要用他,也要一再用。”這小子是帶種,敢自己定親,問題是鬧得這樣大,惹出事來險些擺不平,可見還是有些問題的。
李嘉咬住了舌頭,不再提反對意見了。行,幹就幹!
兩人各坐到自己的桌子前,把經過分類的奏摺一一細看,作個簡報,準備上報蕭復禮。李神策正看著,李嘉忽然拍案:“這個混蛋!”
李神策從奏摺上沿兒斜出兩道白眼來,李嘉沉著個臉,上半截面孔被影覆蓋了:“這裡有一個公忠國的好史呢!”
李神策接過來一看,這摺子上寫的是現在宰相人太,而國家越來越大,事務越來越多,請聖上早日任命幾個來分擔。
“這不是添嗎?”李嘉發起了牢。這份摺子一出,倒顯得宰相攬權,不肯分權與後來者了,上疏之人反顯得了個一心爲國的好名聲。這是攪局來的吧?
摺子還不能扣了,那是作死權臣乾的事兒。李神策也略有些惱,忽地一仰脖:“管他作甚!走,先去宮裡見聖上。他們不是想早些知道宰相是誰嗎?那就如他們所願!”順手出自己準備的摺子,怕什麼呀,咱們早有準備。
李嘉大悟:“就是這樣!”順手把這份一片赤心的摺子給墊到一摞摺子的最下面去了= =!
李神策角一,心說李嘉你真是比李俊還二。算了,二就二吧,遇到國事,還是不要意氣用事了。現在舉薦,還是由著他們倆薦,等到朝臣們推出人選來了,弄個二貨來攪局,不知道要耽誤多事呢。萬一再出個韋知勉那樣的,臨死給你弄個要恢復世襲,哭都來不及!
蕭復禮正在看書,見兩個宰相連袂而來,不由詫異:“兩位同來,是不是有什麼大事?”
李神策道:“正是。袁公故去,我等心中哀慼,然則不能因私忘公。曏者袁公所領之職事,由我與李嘉分擔,已是勉力支應。新年伊始,又添不事,故而臣等請示陛下,再添一宰相。臣與李嘉議,共舉池修之。”
李嘉很自覺地把池修之的個人履歷與與懲獎況、社會關係一一報來。
蕭復禮也正琢磨著這件事呢,國家人口越來越多,人口基數大,事就必須多,前幾朝一個宰相能忙得過來,現在倆都未必夠用。照蕭復禮琢磨著,這多設宰相,未必就完全是爲了分臣下權柄,也是因事而設。這件事由兩位宰相共同接出,蕭復禮也非常歡迎的,免得讓別人提出來,宰相面上不好看,不利於朝廷和諧——能皆大歡喜,何必要鬧個不愉快?
蕭復禮道:“雖在意料之外,亦在理之中。只是須周知朝野。”哪個宰相的勝出,不是角力的結果呢?
李神策與李嘉心裡比了個手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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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憲的工作地點就是蕭復禮的邊,聞得二李一同舉薦他父親,角微微一,又變了個小面癱。他總覺得他爹遲早是要做宰相的,當然他的目標也是要做一個像他爹、他外祖父那樣的宰相。然後做些利國利民的事,讓國家興旺發達,自己也好青史留名,當然封妻廕子是不了的,宗耀祖是必須的。
得知消息,他假作什麼都沒聽到,連蕭復禮說:“你外祖父是宰相,你父親也是宰相,也是佳話哩!且京兆池氏,百餘年後復有了相,也是我的彩。”池憲都沒有作特別高興的樣子,反而說:“拜相是國家大事,臣父肩上責任更重,當以謹以憂,豈可只爲位高而喜呢。”
蕭復禮斂容道:“你說的是。”
池憲嘆了口氣:“這下教訓起人來愈發要嚴厲了。”
蕭復禮失笑。
當場表現得大義凜然,回家池憲就躥到鄭琰面前報——真的用躥的,把鄭琰嚇了一跳。
當時鄭琰正在組團刷家小六,蔣家是姻親,老鄴侯去世,池家也不好呼朋喚友、燈紅酒綠。除了必要的社,鄭琰都帶著春華窩在家裡,一面仔細教家務,一面一起玩小兒子——也是讓春華對育小孩子有些實習經驗。
與三個哥哥一樣,六郎也是一直不起名字,就照著排行。小朋友正在可的時候,他的兄姐都比他大了十歲以上,尤其是春華,抱著他的姿勢要多練有多練。藥師、去病、延笀自從學就各自有了正式的名字,藥師名池紀、去病名池綱、延笀名池範。藥師與去病還好,延笀必要抗議——這個名字太矬!聽起來像個吃貨!當然結果還是被鎮了,這讓吃飯小朋友不開心了很久。
三個無良的哥哥穿得一模一樣,站個三角,把弟到中間。可憐小六剛剛會走路,話都說不清楚,滴噠著口水,左看右看,以爲自己眼花了!更壞的是,當他抓到一個喊“二哥”的時候,藥師非常嚴肅地說:“我是你三哥。”
池憲衝了進來,六郎也跌跌撞撞朝他衝了過去:“哥t t,哥哥們糊了。”
藥師&去病&延笀:“……”
池憲冷哼一聲:“讓你們逗他,自食其果!”說得弟弟們低下了頭,大哥好兇殘!正在嘀咕著而不反省的時候,池憲又說:“你們三個,以後不許這樣了!六郎還小,你們這樣戲弄他,不覺得虧心嗎?好容易得半天假,都花在戲弄弟弟上了。”
訓完弟弟再說母親和姐姐:“阿孃也說過,小孩子小時候的經歷很重要,經歷了不好的事會有影,怎麼自己帶頭玩起來了?”小孩子也有自尊的好不好?“還有阿姐,你該備嫁了,學怎麼育孩子,不要學怎麼玩孩子啊!”
池春華一瞬間猙獰了,著池憲的臉頰:“要你管要你管,你個小老頭兒!臉比阿爹的還臭!”鄭琰兩眼著房樑。
一看哥哥姐姐打架,三小你我、我你,用眼下注:猜猜,誰會贏?
六郎開心地在一旁拍著小爪子,鄭琰黑線地把他抱了起來:“不要做壞榜樣。”
好一通笑鬧之後,池春華抱起六郎:“明明屋裡乾淨的,這臉怎麼就髒了?阿孃,我帶他去洗臉。”三個弟弟聞聲起立,齊聲道:“我們去溫習功課!”
池憲與鄭琰對坐,鄭琰道:“咱們大郎威風夠啦?”
池憲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六郎比我們都小許多,是要多照看嘛。我還記得小時候,阿孃帶我見人,被們,還說哩。”正太時代像個蘿莉神馬的,是池憲心中永遠的痛,所以從小鍛煉出氣勢來,努力有爺們範兒。
鄭琰笑兩聲:“知道啦。”
池憲這才把在大正宮裡聽到的給說了出來,鄭琰一愣:“怎麼這麼突然?”
池憲道:“兩位李相公欣賞阿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並不算突然啊。”
鄭琰道:“越是這個時候,家裡就越要收斂。”
池憲道:“兒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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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神策與李嘉事先都沒有風聲,蕭復禮的口風也比較嚴,然而池憲實在是池修之的一個大外掛,他知道了,就等於池修之知道了。親衛再嚴,事關親爹的消息還是要回家說上一說的。池修之晚上回家,就知道了這消息,李嘉因爲已經本了,也就把消息給了鄭靖業。
因爲消息最好要保,與會的也就是這麼幾個人而已。鄭靖業帶著德平,池修之夫婦帶著池憲,由池憲這個圍觀羣衆複述當時場景。
與鄭琰覺得池修之拜相略早不同,鄭靖業與池修之兩人倒是有些期待。鄭琰終是有些思維定勢的約束,另外兩位卻是膽大心大的人。在他們那裡,做也像是在刷世界紀錄,要的是更快更高更強~
鄭靖業又思自己年歲已高,也想婿早些進最高級領導層,錯過這次機會,萬一別人當了宰相又忌憚池修之,從中作梗,界時自己不在了,池修之了一個底牌,事究竟如何還不好說。對於池修之能夠拜相,是相當歡迎的:“機會難得。天與不取,反其咎。不要總想著事背後有什麼難,要有些銳氣!”
鄭琰奇道:“先帝時做九卿你都嫌早,如今拜相你倒不覺年輕了?”
池修之鬢邊:“華髮已生,還敢說年輕嗎?”不是每個人都像先生和岳父那樣長笀的,尋常男人活過六十已經很難得了,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時間,他的父母都早亡,他的祖父母笀命也不很長——這個話卻不能說給鄭琰聽的。
池修之自己對於國家建設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就是想推行科舉選制,把蔭在一個不領實職的範圍,想讓這個國家多一些公平。這是一個宏大的構想,二十年的時間本不夠用!時間越多越好!開始得越早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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