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沁瑤跟師父緣覺趕慢趕跑進寢舍的院門,又一路跑到屋舍後的小花園,一進去,幾個人都明顯察覺煞氣有所收斂,一擡目,便見藺效已依言將赤霄於院中,劍正不已,不斷髮出陣陣熾目白,像是極力在與地底的邪氣對抗。
藺效一言不發,沉著臉看著赤霄,自他跟沁瑤師徒聯手對付大煞以來,赤霄從未像今夜這般狂躁不安,可見地底埋的東西非同小可。
“手挖土!”清虛子斷喝一聲,將道袍繫於腰間,第一個奔到院中,蹲下子徒手開始挖土,他選的挖土地點有意偏離赤霄所在之幾尺,顯然不想影響赤霄發揮鎮之用。
緣覺不顧天氣寒冷,也痛痛快快將他上那件潔淨無塵的□□丟於地上,四下裡找尋一番,見園中花壇旁隨意丟著一個花鏟,雖不大,卻比徒手挖土來得容易得多,便大步走過去,撿了花鏟在手,彎腰挖起土來。
沁瑤如法炮製,左右跑了幾步,也想在花園中找到幾個幫著挖土的工,可惜沒發現第二個花鏟,只好隨便撿了一大樹枝在手,奔到師父旁,可只挖了一下,發現並不趁手,便打算也想像師父那樣徒手挖土。
“我來。”剛蹲下子,藺效便將拽起,上回在壽槐山時,手便被人傷過,這纔好了多久,怎忍心再次傷,“天氣太冷,土凍得太,你如何挖得?我這就喚人進來幫忙。”
他說完,屈指環,呼哨一聲。
不過一息功夫,牆頭便出現好些兵士,見藺效有意傳喚,紛紛奔到藺效旁等候吩咐。
“將此挖開。”藺效道,說完,從一名兵士手中接過一柄彎刀,率先蹲下挖起土來。
多了這些兵士幫忙,土壤很快便被挖開一層。
沁瑤只覺鼻端的腥氣又腥濃了幾分,可見宿的首已經呼之出。
兵士們未得藺效的吩咐,不敢停下作,繼續往下挖鑿,因人多勢衆,很快又挖出尺餘見深的深坑。
沁瑤擔心一會施法時,宿的煞氣會誤傷這些兵士,正猶豫要不要跟藺效說一聲,讓兵士們速速撤到書院外,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激烈的呼喊打鬥聲。
沁瑤愣了一下,藺效卻面一冷,對那些兵士道:“怡妃手下的那幫人已經來了,聽靜似乎人數不,你們速回到院外幫忙,萬莫讓人闖進來。”
一行人得了令,用最快速度離開。
清虛子等人繼續挖土,可剛挖一會,聽到院牆上傳來一陣怪聲,就見有十幾個宮人打扮的侍衛將一人護在當中,用坐盾,生生將那人送進院。
這羣人落地時,有幾個像是了重傷,上不斷有鮮滴落。
沁瑤看得一驚,能在南衙衛兵和林軍的槍林彈雨下闖書院,可怕這幫人當中至有一個人有異,用異做了遮掩,才得以甩外頭士兵的圍堵。
院牆上多半仍設著障眼法,那些兵士雖已發現有人闖了進來,卻猶如被擋在一堵看不見的牆外,只能在牆垛上焦急地走來走去,怎麼都無法躍下。
沁瑤眸一冷,看著被一羣人簇擁在當中的那人,能在電火石之間設下這等功力深厚的障眼法,不是道行奇高的大道士不能爲,可見他們早前料得不錯,怡妃不會放任他們破陣,派了當年那位設陣之人過來橫加阻攔。
一抖臂,將袖中藏著的符掉落掌心,氣沉丹田,揚手一揮,將符筆直地揮向院牆,意圖破除那人的邪。
不料符剛飛到一半,便被另一張迎面擊來的符紙擊落。
沁瑤一擊不中,反倒被那人的力擊得後退兩步。
藺效忙上前將沁瑤拉到後,冷冷瞥一眼那人,對院牆上那羣兵士喝道:“莫再白白浪費功夫,爾等速速從正門進來。”
那行人聽得明白,影立刻消失在院牆上。
清虛子和緣覺對周遭的形充耳不聞,全力以赴順著陣眼飛快往下挖,照這個速度下去,很快便能找到首,只待按照佈陣時的順序,將首上被釘著的數千針一一拔下,用鎮魂法將怨靈暫且安,再將首下著的鐵牌取出,便告破陣。
沁瑤在藺效後穩住形,看清來人,並不怎麼訝異,只扯了扯角,譏諷笑道:“米公公,這些年你放著道士不做,寧願在宮中躲躲閃閃地做個太監,滋味一定不錯吧?”
說實話,這兩日將怡妃邊的人幾乎捋了個遍,不是沒懷疑過米公公,知道此人自從二十年前便進了齊王府服侍,這些年頗得皇上看重,順風順水做到了太監總管,雖然表面上是皇上的近宮人,但畢竟跟怡妃同在宮中,時常有機會跟怡妃接。
眼下他上披著件厚厚裘,皮料油水,看著富貴非凡,按理說,這皮料的等級,斷不是他一個宮人所能用,可他卻一反常態,無所顧忌穿到衆人眼前,可見他已然未將宮中規矩放在眼裡。
不知是勝券在握,還是早有謀逆之心。
他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沁瑤,對的話避而不答,轉臉看向藺效道:“世子,你向來聰明,爲了瞿氏,放著好好的天潢貴胄不做,偏便要做個臣賊子,可見著實害人不淺,如今怡妃娘娘念你年輕不懂事,願意既往不咎,只要你將這幾個妖言衆的道士親手斬殺,再下令撤下你手下兵馬,便可放過你們父子,繼而在皇上面前替你開,免得你跟這幾個道一樣,被扣上叛之罪。娘娘說了,等這場風波平息,會親自替你挑選妻妾,保證個個不輸於瞿氏——”
藺效本懶得聽他廢話,嗤笑一聲,一轉手中刀柄,縱一躍,當刺向米公公。
米公公旁那幾人卻不知什麼來歷,有幾人高鼻深目,看著像胡人,但個個武功奇高,不等藺效殺至,便齊齊出招,將藺效的來勢卸去一半,不過一會功夫,幾人便纏鬥上藺效。
米公公退到一旁,死死盯著藺效道:“雜家知道世子爲何會如此有恃無恐,可是世子也該知道太子手中有折衝都尉府,而前去玉門關征戰的將士也已然在回長安途中,等大軍匯合,我衆你寡,你手中的林軍和南衙衛兵焉能抵擋?還不如趁早歸順,也免得落個死無全的下場。”
沁瑤冷笑,這米公公倒真能睜眼說瞎話,別說就算大軍匯合,頂多不過跟我方兵力持平,便是當真敵衆我寡,依照太子的治軍之能,勝負之說只怕還言之過早。
知道外頭的兵士很快便會趕到,不擔心藺效吃虧,只聽著後師父等人片刻不停的挖土聲,唯恐米公公暗中使壞,破壞師父等人破陣,忽道:“我問你,當年你是爲了什麼要殺李天師,又是何時跟怡妃勾結在一的?”
本沒問他是不是李天師的啞徒弟,而是徑直將李天師的死因歸咎於米公公,問他個措手不及,想法子轉移他的注意力。
米公公本正想法子阻攔清虛子等人挖陣,聞言果然臉一,那副親切臉再掛不住,上下掃一眼沁瑤,像是沒想到已經猜出他的底細,冷冷一笑道:“左右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告訴你也無妨。什麼天師不天師的,不過是個碌碌無爲的道士,要不是無意中從一個盜墓賊手中得了一本前朝的陣法風水寶書,他怎會在民間聲名鵲起,繼而被皇上封爲天師?他天資平平,這等奇書落在他手中,不知多浪費,我道法比他高出不只多,得了他那本書,才真正的盡其用。”
沁瑤恍然,難怪這人到李天師邊時,不以真面目示人,而要易改面容,甚至他本不是啞,卻偏要扮作啞,原來他從一開始便是衝著李天師那本書去的,想來一直都在找機會下手。
“至於你說的什麼勾結。”他面不悅,“習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我懷異,又得了那本寶書,怎甘心將這本事白白埋沒?既有那等慧眼識珠的聰明人願意倚重我,我自然願意跟合作,取互惠之意,何來勾結一說?難道你師父就不曾教過你,這世間凌駕於道法之上的,不是更高明的道法,而是皇權!只有那等不開竅的愚笨之人,纔會冥頑不靈地跟皇家作對——”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揚手一揮,將三枚骨釘甩向阿寒。
沁瑤早防到他有此招,忙甩中手中那大樹枝,雖不能將釘子如數攔阻,卻能打偏釘子的去勢。
饒是如此,仍有一枚骨釘恰好跟樹枝而過,未沁瑤的招式影響,直直向阿寒。
阿寒察覺耳畔風聲忽至,不得不停下手中作,就地一滾,躲開那枚釘子,本想起看是誰暗算他,被清虛子斷喝一聲,一刻不敢耽誤,繼續跟著挖土。
沁瑤見師父腳下的土壤已然出一截木板,顯然已然挖到首,眼看勝利在,無論如何不能讓米公公壞了大事,怒道:“枉你自詡道高明,我看你不過是個蠢貨!你可知道你們當年用來佈陣的首極可能已化爲宿,宿蠢蠢,過不多久便會出來現世!你若再一味攔阻我師父他們鎮宿,等宿出來,別說再做你的富貴夢,我看你永遠都別想再走出這書院一步!”
米公公當然不會相信的說法,因沁瑤知道,一來他並未跟他們一道對付這一年以來先後現世的四個魔星,而宿一說不過是看天象時無意中生出的念頭,是不是真還另一說,從未得到過確認。二來聽米公公剛纔一番話,聽得出他是個極狂妄自大的人,對自己道頗爲自信,怎容得一個臭未乾的小道士在他面前指指點點。
他果然全然不信,嗤笑道:“能將一怨當作宿,你師父當真教得好!”
揚手一揮,再次將骨釘向阿寒。
看樣子是不管清虛子他們能不能破陣,都打算先取了阿寒命再說。
可這一回,沒等沁瑤出手,常嶸及一干兵士已然闖後院中。
見米公公暗算阿寒,常嶸面一變,第一個飛撲而來,半空中旋腳一踢,將那幾枚骨釘一一打飛。
等落回地面,又轉上前,提劍殺向跟藺效纏鬥的那幾名米公公帶來的暗衛。
沁瑤見一衆幫手趕至,兩邊窘境同時解除,大鬆了口氣。
可沒等到趕到師父旁幫著挖土,忽覺腳下的地面忽然震起來,吃了一驚,猛的擡眼一看,就見師父和緣覺同時停了手下作,定定看著從地底陣陣涌出的黑煞之氣,面大變。
沁瑤見師父腳下的土撲簌簌迅速往下滾落,心中咯噔一聲,大喊道:“師父,師兄,當心!快躲開!”
緣覺一把拉過阿寒,提氣一口氣退出好幾丈,將脖子上的念珠摘下,轉而套到阿寒脖子上,大聲持誦佛咒,竭力將他護住,佛珠靈力被點亮,圍住二人。
清虛子也一躍而起,揮拂塵,退到一旁樹上。
“惟謹!”沁瑤心直往下墜,慌忙跑到藺效邊,將噬魂召喚而出,“來不及了!宿已經出來了!”
“快後退!”藺效聽得真切,面一變,對院中離得較遠的兵士喝道,
沁瑤不管三七二十一,極力驅力,讓三條火龍首尾相接,形一個極大的火圈,儘量護住更多的人。
原地只留下米公公等人,仍在半信半疑地看著那震不已的地面。
終於看清地底下慢慢有東西往外探出,米公公不敢再大意,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菱花鏡,暗中唸咒,便要施法。
可不等他招出鏡靈,地底下那個前一刻還在緩緩蠕的東西突然一飛沖天,從土中衝出,發出陣陣尖利的怪聲,下一刻,濃濃腥氣撲面而來,幾乎令他作嘔。
這東西行速度之快、煞氣之強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腦中一空,驚疑不定地想,難道瞿氏說的竟是真的!那東西竟真化了宿!
電火石間,菱花鏡終於被催出了靈力,可這靈氣打到那東西上,竟又如隔靴搔,毫無半點震懾力,那黑影行速度不慢反快,已然欺到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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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霧中他看清一雙燃著烈焰的眼睛,雖然廓全無,看著竟有幾分眼。
他瞳孔猛的一,嚨如被掐住,大張著,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到這個時候,由不得他不駭然,急急拍出一符,便使出輕功,狂奔而逃。
可他剛走一步,上劇痛傳來,整個人便被後煞力活生生一撕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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