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的好:仇人見面份外眼紅。
而景乾與阮鴻飛,種種恩怨仇要追溯到明湛的爺爺——仁帝他老人家的生活桃事件後宮爭寵庶子奪嫡,其時越兩朝三代,中間犧牲無數炮灰,其仇之深其之遠,可謂淵源流長,一時半會兒難以說盡。
明湛這裡聽說阮鴻飛到了,瞬間驚喜後生怕他皇帝爹跟他家飛飛會迸發出什麼恨仇的火花來,對著明淇楊濯端莊肅正的一拱手道,“那個,明淇、姐夫,國事要,恕我不能久陪了。”
明淇打量了明湛一眼,從善如流,“那我和你姐夫就先回了,你忙國事去吧。”哼哼,看來這個杜若國王果然有貓膩啊!還國事要!屁的國事!
明淇一門心思回去打聽杜若國的事兒,倒是楊濯承歡膝下,在丈母娘衛王妃跟前兒,對明湛越發贊賞,“四弟勤於國事,日後定是一代明君。”
話說明湛急匆匆的去了前殿,讓他松口氣的是他臆想中的刀劍齊鳴的場景並沒有發生,人家兄弟兩個正端坐著喝茶呢,彼此有說不出的和氣。還有禮部尚書與理藩院的大人相陪。
“國主的天朝話說的當真流俐。”明明恨的牙兒,景乾能裝出一派和煦,呷口茶笑問,“是早就學過麼?”
“不瞞陛下,我素日仰慕天朝文化,母親專門請了天朝有學問的大儒為我講習天朝的文字。”阮鴻飛的功力也不比景乾差,他謙遜文雅,眼神中出淡淡的仰慕與喜悅,心裡在想,王.八羔子,老.子現在還要在仇人跟前兒低頭!
小太監先進門通稟一聲,明湛一進去,除了景乾之外,坐著的都站起來了。明湛先給景乾行禮,親.親熱熱的喊了聲“父皇”。這一聲“父皇”阮鴻飛聽的暗暗撇,人家親兒子也沒這麼諂的。
景乾笑一聲,“你腳倒快。”迫不及待了吧?還是怕朕直接把這jian.人砍了腦袋?明湛笑,“兒臣還是頭一遭見海外來的人呢,正想瞧瞧與我們天朝有何大不同呢?”“這怕你要失了。”景乾笑著瞟一眼阮鴻飛,“我看國主的天朝話說的比你都雅致三分,再看國主渾這氣度風華,就知腹有詩書。”
“對了,國主怕是還不認識吧?”景乾哈哈一笑,指著明湛道,“這是朕的兒子,也是朕的太子。”
阮鴻飛給景乾明嘲暗諷的刺了幾句,此時方貓得說一句話,“殿下。”阮鴻飛著繁冗華的禮服,頭帶著玉冠,俊的眉目給他這裳裝扮一襯,平添三分雍容三分富貴與四分威儀。俗話說,佛要金裝人靠裝,果然沒錯。阮鴻飛這樣的打扮這樣的份這樣的派頭兒,即便是北威侯在他跟前兒,也不敢說一聲,你是我那孽障養子——綁架皇上王爺的阮賊吧?
“國主。”明湛看阮鴻飛這富麗雍容的裝扮直出神,肅手道,“國主請坐吧。兩位大人也坐。”果然是我家飛飛啊,穿什麼都好看,這麼花紅柳綠的能看出幾分高雅來,明湛眼睛粘在阮鴻飛上,一派歡喜道,“我以為海外的人會是紅眉綠眼睛的呢,國主看起來眉眼與我天朝人仿佛,想來八百年前許是一個祖.宗呢。”
景乾笑斥,“胡言語。”暗暗咬牙,真是前世不修,才會跟這個jian.人一個祖.宗啊啊啊!
明湛難掩眉目間的歡悅,臉上笑的跟朵迎春花兒似的,裡啦啦噴個沒完,“國主這樣斯文知禮的人,我一見就喜歡,說不得是前世的緣份呢。”明湛的位子原是在禮部尚書歐恪之上,誰知他是一屁.坐在了阮鴻飛先前的位子上,阮鴻飛只得退一位,明湛親熱的問,“國主遠道而來,路上可還平安?吃食可還習慣?被褥可還舒坦?我們雖從未相識,可自從收到國主國書時起,我與父皇便時時思量國主是何模樣,如今一見,真是驚為天人。國主你住哪兒呢,現在?”
“好了,明湛。”景乾適時的打斷明湛的話,笑對阮鴻飛道,“朕這太子頗有幾分癡,讓國主見笑了。”
“哪裡哪裡。”阮鴻飛落落大方的執起明湛的手,卻轉頭對著景乾一笑,那一笑的風簡直是沒法兒細說,其間種種自得挑釁就不必提了,他嗓音低沉聽,語氣懇切至極,讓景乾十分想出去吐一吐。阮鴻飛一派摯誠道,“太子殿下這樣熱友,讓我瞬間想到天朝的一句話‘賓至如歸’。我初次來到天朝,看到巍峨的宮殿,繁華的國都,威儀的陛下,其實心惴惴,擔心陛下看不上我這小國之主。如今一見太子殿下,我煩憂盡去。說來,我頭一回來帝都,頗喜帝都繁華,且我與太子殿下一見如故,倒是想請太子殿下這東道主帶我遊一遊帝都,看一看天朝,不知陛下可允準否?”
景乾眼風一掃,太子殿下已是給jian.人迷的七暈八素,一臉躍躍試的賤相,景乾心覺得份外丟人,故做大方道,“國主與我兒投緣,最好不過。說句托大的話,國主瞧著還年,不知年歲幾何?”jian.人,一把年紀真好對我家孩子下手的!
阮鴻飛淡雅一笑,謙道,“今年正好二十八。”
厚.無.恥的將景乾噎了一個倒,景乾也不是好對付的,勻一口氣,繼而噙著一縷笑道,“國主好生面,朕瞧著國主不過弱冠之貌,卻不想已近而立,比朕的太子大了十歲啊!”那一臉的吃驚真不像假的,編吧,你就編吧!不知恥的jian.人!
明湛在一畔傻樂,“是啊,真瞧不出來。莫不是海外山水好,國主瞧著只比我大個兩三歲的樣子呢。”
不爭氣的東西!景乾不著痕跡的剜明湛一眼,再下一重手,關切的問,“國主怎麼沒帶王.後一道前來?莫不是怕路遠迢迢,行不便?”“不瞞陛下,自從我的王.後過逝,小王.還未遇一鐘之人。”阮鴻飛臉上一派高華深。
景乾哈哈大笑,“那正好,朕正要為朕的太子選妃,如今國主既無王.後,且跟著朕一道瞧瞧我天朝佳麗,若有哪個可國主之眼,朕為國主賜婚!”
阮鴻飛尚無反應,明湛“嘎”了一聲,景乾掃明湛一眼,淡淡的問,“太子可是有事?”“沒。”明湛還是識時務的,他斷不會在禮部尚書跟前兒反駁太子妃的事,此事,私下解決比較好。嘎嘎,明湛試著清場道,“父皇,已是晌午,這些天禮部與理藩院事多,不如讓兩位大人先回去做事吧。我正閑著,倒可陪一陪國主。”
景乾清晰的看到阮鴻飛在聽到太子選妃時眼底的不悅,雖說這jian.人善於藏緒,不過景乾是何等眼力,比孫大聖的火眼金睛不在其下。阮鴻飛有一分不痛快,景乾便痛快十分,頓時心了平了氣了順了,應允明湛所求,打發了禮部尚書與理藩院大人。
明湛長長的籲了口氣,總算可以不要怪氣的說話了,順便連屋裡的大小太監都打發了。
阮鴻飛對著景乾淡淡一笑,“多日不見,皇上龍康健,真是小臣的榮幸。”老.子能綁你一次就能綁你第二次,你別找不自在啊!
景乾面不改,“這都是祖.宗保佑。”祖.宗怎麼沒順便打個天雷霹了這個jian.人呢!有本事你再試試看!
阮鴻飛曖昧不明的笑兩聲,低頭端起茶碗要喝花,明湛的手先擋在阮鴻飛的茶碗前,攔住說,“快別喝這個了,茶都冷了,我另給你換一盞熱的去。”說著從阮鴻飛手裡取下那盞殘茶,屋裡也沒個支應的太監,自己屁顛兒屁顛兒的跑出去要茶了。
阮鴻飛微微一笑,用無比。
景乾險些氣的厥過去。若不是這樣拂袖離去有些不合份,景乾真不想繼續看阮鴻飛這張jian.人臉以及明湛這張賤皮子臉,真是一對賤,怪不得能看對眼呢!
不多時,明湛端了茶回來,花梨的茶盤上擺的卻是兩盞暖茶,明湛先遞了一盞給景乾,笑道,“父皇,你的茶肯定也涼了,換盞新的吧。”景乾接了茶,忽然覺得他家兒子還是頗有可點撥之的,慢呷了一口,就見明湛搖頭擺尾的對著阮鴻飛獻殷勤,“我看你上發幹,像是趕路上了火,茶裡我放了蜂,你嘗嘗。”阮鴻飛呷一口,明湛又問是甜是淡,幾番囉嗦,直看的景乾目瞪口呆。
景乾忽然覺得其實人啊,生兒子沒什麼狗屁用,像這jian.人,倒是沒兒子,不過人家找個比兒子還的床伴!不但有人給端茶倒水噓寒問暖,估計日後明湛還能給jian.人養老送終!啊,真啊!景乾頭一次發覺jian.人的可怕!
景乾喝著沒滋沒味兒的茶,琢磨著怎麼掄起大棒給這對小賤鴛鴦當頭一棒,也讓他們腦袋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