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不知道，也無從得知。

殷湛在燕京城掀起的波浪，比姜梨想象中的還要大。不說外面如何，今日一天，姜梨走在府裡，都能聽到四下裡小廝們議論的都是那將軍如何的英俊瀟灑，威風凜凜。

珍珠到了芳菲苑門口，白雪來稟報，姜梨見了，珍珠就笑道：“二小姐，老夫人讓您去晚堂一趟。”

姜梨應了，心中卻有些奇怪，白日裡已經去了晚堂，晚上要去晚堂，自然不是心來，只怕是有事要說。只是這麼晚了，還能有什麼事。

等姜梨到了晚堂，卻發現姜景睿和姜景佑不在，姜老夫人坐在屋裡，姜元柏、姜元平和盧氏都在。

姜梨進了門去。

“二丫頭，”姜老夫人見來了，先讓姜梨坐下，接下來倒是也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單刀直道：“三日後，郡王世子和平縣主要來府上赴宴，你這幾日，到時候你記得好好梳妝打扮一下。”

“郡王世子，平縣主？”姜梨一愣，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道：“是夏郡王的……”

“不錯，”回答姜梨的是姜元柏，他道：“你可能也知道了，今日夏郡王已經回京。”

姜梨奇道：“父親，夏郡王和我們姜家，過去有什麼往來麼？”

“過去是沒什麼往來。”姜元平笑瞇瞇的開口，“但是未來也許是有往來的。”

他這話說的意有所指，姜梨一時半會兒也沒有明白。想了一會兒，想到了那一日在燕京城裡，和姬蘅在街道上遇到的那一雙容貌出的男。恰好又姓殷，聽姜元柏的意思，夏郡王恰好有一子一，容不得不多想，姜梨問：“父親，世子和縣主的名字，是不是一個殷之黎，一個殷之。”

這一回，姜元柏和姜元平都愣了一下，姜元柏盯著姜梨，問：“你怎麼知道？”

這就是了？姜梨一時有些失神，倒是沒想到那一日在街道上看見的男，就是殷湛的兒。殷湛的兒竟然比殷湛早幾日到燕京城？這是爲何。

想到等三日後，那對男來府上時，也會認出姜梨，因此姜梨也沒有瞞，對姜元柏坦白告之：“我回府的那一日，馬車在街道上撞到了另一輛馬車，那馬車上下來了一男一，自稱是殷之黎和殷之。”

姜元柏和姜元平面面相覷，一直聽著的盧氏像是才明白過來，驚訝道：“呀，原來你們早就見過了，這可真是巧呀！”

的語氣裡，除了歡喜之外，還有一些高興，這令姜梨更加疑了。早些撞見了那對兄妹，有什麼好？值得盧氏高興？據姜梨所知，姜家和殷家，是沒有任何往來的。

姜元柏卻沒有如盧氏一般驚訝，只是問姜梨：“撞到了馬車……怎麼會得知他們的名字？”

姜梨不說話了，當時殷之當著大庭廣衆，主告知名字，並不是爲了其他，分明是衝著姬蘅來的。但要姜梨告訴別人，這位平縣主看上了姬蘅，主告知名字，姜梨又覺得有些彆扭，姬蘅未必會高興，平縣主也會認爲多舌。

姜梨就道：“只是一點小意外，並沒有什麼衝突，父親不必擔心，我們沒有爭執。”

避開了姜梨的問話。這令姜元柏更加疑了，他正要追問，卻被姜元平擋住了，姜元平道：“既然小梨，你早已與他們兄妹二人認識，那三日後倒是一樁好事，這也算是緣分。”

姜梨沉默了一下，才道：“姜家是要與昭德將軍好了麼？”

姜元柏道：“你爲何這樣問？”

“父親，我只是說，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王造反，朝局混，右相現在又在暗中作，這個時候，更是不能出一點差錯。這位昭德將軍突然前來，還不知道是什麼底細，這個時候，小心爲妙，父親做任何決定，都要三思。”

盧氏看了看姜梨，又看了看姜元柏，這些事不懂，聽著也是面茫然。姜老夫人倒是目微，但也沒有說話。

姜元柏看著姜梨，姜梨平靜的與他對視，過了一會兒，姜元柏才道：“有些事，並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你是個姑娘家，就不要管那麼多了。”

他是聽懂了，或許姜梨說的這番話，姜元柏也早就明白，但是他還是要這麼做。

姜梨不再說話了。

盧氏見周圍都沉默下來，就道：“小梨，我前些日子拿了幾匹新料子，做裳的時候也給你做了幾，等會子我讓丫頭給你送來。還有些首飾，你生的這麼好看，不好好打扮的話，真是太可惜了。”

後來，姜元柏兄弟倆就出去了，盧氏拉著姜梨絮絮叨叨說了一陣子話，姜梨纔回到芳菲苑。一回到屋子，坐了下來，按了按額心。

姜元柏如果要和殷家好，姜梨只覺得不妙。看姬蘅的樣子，分明要對付殷湛的，如果姜家和殷家站在一條線上，姜家也就了姬蘅的敵人。

姜梨並不希姜家和姬蘅站在對立面，不僅是因爲的心思，還以爲若是姜家的敵人是姬蘅，那就太可怕了。雖然姬蘅對自己很好，但對敵人，他的手段，還是令人髮指。當年姜梨將自己的命借給姬蘅的時候，曾對姬蘅說過，不會和姬蘅爲敵，如果可以，希能幫助姬蘅。

自己食言，恩將仇報，姜梨都會看不起自己。也不希和姬蘅之間過去的那點，還算真誠的、複雜的又淡薄的，就在這些恩怨中被消磨殆盡了。

那未免太憾。

“姑娘，”一片安靜中，桐兒突然道：“您可知道，爲何老夫人和二夫人，都要你那一日好好梳妝打扮？”

姜梨道：“每次赴宴，他們都要我好好梳妝打扮。況且如今府裡的小姐，姜瑤已經不可能如何見人了，我若是不打扮，難免招人口實。”姜梨自己倒是渾不在意。

“不是的。”桐兒繞到桌子後面，看著姜梨，認真的道：“奴婢覺得，老夫人這是在給您相看人家呢。可能是想看看那位郡王世子是什麼人，姑娘喜不喜歡，纔會特意囑咐的。”

白雪停下手裡的作，姜梨也是一愣，隨即搖了搖頭，笑道：“不可能吧。”

殷家和姜家聯姻？這像什麼話。之前甚至沒聽過這麼一號人。而且都這個時候了，姜元柏哪裡顧得上的終大事。

“怎麼不可能？”桐兒急了，“姑娘，您相信奴婢。且不說老夫人，二夫人的眼神，奴婢不會看錯的。分明是希你們能。”

姜梨的指尖微微一。

桐兒不說也不覺得，現在想想，盧氏的態度，也實在熱絡的太明顯了一些。雖然過去盧氏也願意與好，但方纔的熱，卻好像有些古怪。還特意囑咐自己穿什麼戴什麼，生怕姜梨忘記了一般。

郡王世子……

姜梨的腦海中，浮起那一日在街道上遇到的俊男子來。他看起來很溫和，也有些正氣，不像是個壞人，真正的姜二小姐，可能會喜歡的。畢竟這人看起來，比周彥邦強多了。

但畢竟不是姜二小姐，即便這人生的如何好，姜梨一開始就不想了解。從心裡到一陣抗拒。

“姑娘聽到郡王世子，不高興麼？”白雪突然開口，嚇了桐兒一跳。

“胡說八道，”桐兒道：“奴婢聽聞，那郡王世子生的十分好看，待人也溫和有禮，連下人都厚待有加，外面傳言他是慈悲心腸。姑娘怎麼會不高興？”

白雪低下頭，默默地拭桌子，過了一會兒，開口道：“奴婢還是覺得，肅國公好。”

姜梨一怔。

桐兒連忙對白雪做口型，可惜白雪只顧著桌子，把桌子得鋥瓦亮，像是無心去看別的事似的，也忽略了桐兒的目。

“郡王世子再好，也沒有幫過姑娘。”白雪嘀咕道。

姜梨忽的笑了。

連丫鬟都看得出來。

……

國公府裡，夜裡，書房中，年輕男人靠在椅子上，看著手中的信。

他的神懶淡，角噙著笑意，搖曳的燈火中，他看上去冷清又麗，格外人。

有人從外面走進來，黑的侍衛。他便放下信，隨手拿起手邊的扇子，侍衛進了門後，先是說了一通朝中的事。姬蘅漫不經心的聽著，旁人看去，只怕還以爲他並沒有真切的將這些事聽進去一般，然而仔細一看，他的眸裡沒有半分醉意，清醒的很。

“屬下剛剛還得到消息，”文紀遲疑了一下，才繼續道：“殷之黎和殷之，三日後要去姜家赴宴。”

把玩摺扇的作一頓，姬蘅反問：“姜家？”

“是。”文紀道：“此前殷之黎已經多次同姜元柏見面了，似乎一直想要登門拜訪，不知爲何，一直等到現在，姜元柏纔給他發了帖子。屬下猜測，可能是爲了姜二小姐，姜二小姐之前不在燕京，所以姜元柏沒有讓殷之黎登門。姜二小姐回府後，姜元柏就給殷之黎下了帖子。”

姬蘅挑了挑眉，他角仍然噙著笑容，眼神卻變得犀利了。

他道：“殷之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