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軒舅舅。”姜梨輕聲喊道。

對葉明軒的覺不錯，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葉明軒方纔的一聲“阿梨”，讓想到了薛懷遠。

“你明軒舅舅來燕京辦點事，特意來看看你。”姜老夫人笑道：“還給你帶了禮，等會子讓人搬到你院子裡去。”

姜梨笑笑，心中瞭然。葉明軒怎麼會給帶禮？大約是就近在燕京城買的，畢竟之前葉明軒和姜家，和自己都無往來。這回突然登門姜家，一定是葉世傑與他說了自己的事。

姜梨看了一眼葉世傑，葉世傑看見看過來，側過頭去，避開了的目，像是有些心虛。

心虛什麼？姜梨愕然。

但姜老夫人對葉家人的態度，似乎說明了，葉世傑爲戶部員外郎，到底讓姜家的態度鬆了幾分。只要葉世傑一直往上走，而葉家因爲葉世傑的關係繼續蒸蒸日上，和葉家重修舊好是遲早的事。介時姜梨就是一個有外祖家庇護的姑娘，至季淑然再想，就不如以往那般有恃無恐了。

季淑然現在一定腸子都悔青了。姜梨想，之前遲遲不手，或是手晦，是季淑然要維持自己賢母的名聲。誰知道卻讓姜梨鑽了空子，時機一旦錯過，就不會回來了。

收回自己的思緒，姜梨又與葉明軒叔侄二人，還有姜老夫人聊了聊。都是些閒話家常的事，姜老夫人問起襄葉家其餘人的近況，葉明軒答得客氣不失禮貌，至表面上看，姜家與葉家關係緩和了很多。

姜梨也注意到，這一次見面，其他人並沒有在，姜元柏也不在。姜老夫人大約也是覺得突然讓姜家所有人都出面，到底會有點尷尬，乾脆人清減一些，徐徐圖之。

不知不覺，一盞茶也喝完了。葉明軒也起告辭，說還有事在，改日再來拜訪，又對姜梨笑道：“送給阿梨的禮，我現在讓人搬到阿梨的院子裡去。”

“好，”姜老夫人道：“阿梨，你也帶你明軒舅舅去看看你院子。”

這是給他們叔侄留出單獨說話的時間。

都是老狐貍，葉明軒從善如流的答應了老夫人的安排。姜梨便帶葉明軒和葉世傑一起回芳菲苑。

桐兒走在前面，小板得筆直。這是第一次見葉珍珍的孃家人，生怕葉家人對姜梨殺母弒弟的過去有什麼心思，一定要表現的不卑不。不過看葉明軒的模樣似乎好說話，應當不是什麼刻薄的人。

葉世傑一路上都沒說話，他今日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沉默的過分。倒是葉明軒有一搭沒一搭的詢問姜梨過的如何。姜梨也含笑應對。

葉明軒見姜梨從容的模樣，心裡又大大訝異了一回。多年前姜梨被送往青城山的時候，葉家人也暗中派人與姜家涉，雖然姜梨侮辱葉家，到底是葉家的子孫。奈何那時候姜元柏態度太過強，不肯說姜梨究竟被送往何地，最後只能作罷。

即便從葉世傑裡得知姜梨回到燕京城後，幹了些大事。但在葉明軒眼裡，如姜家這樣趨利避害的人，不會對姜梨這樣會抹黑姜家名聲的兒太過重視。但眼下看姜老夫人的態度，姜梨在姜家的地位似乎不如自己想象中的低微。而看姜梨的舉止言行，教養良好，十分優雅，不像是被苛待。

這個侄，似乎藏著許多不爲人知的，葉明軒暗暗的想。

待到了芳菲苑門口，清風明月正在打掃院子，白雪見姜梨回來，連忙奉茶。見姜梨邊還有葉明軒和葉世傑二人，不由得詫異。

“這是明軒舅舅和葉表哥。”姜梨笑道：“白雪，上茶。”

葉明軒在看到芳菲苑的一瞬間就怔住了。

即便是秋日，芳菲苑也是奼紫嫣紅的，盛開著各花、桂花，香氣撲鼻，並不見凋零落寞的模樣。姜元柏喜歡標榜清高，院落裡的植多爲青，到了秋日，更喜歡黑白蕭肅，方顯得清流。因此一路走過來，並不見如此繁盛模樣。

但姜梨的院子，熱鬧的與首輔府格格不。讓葉明軒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早逝的妹妹葉珍珍。

葉珍珍就是個喜歡熱鬧的姑娘，在未出嫁前，的院子裡，也總是鳥語花香。兄弟們調皮，老是在的院子裡練劍，將葉珍珍的花砍得七零八落，氣的葉珍珍像葉老大人和葉老夫人告狀。

如今眼前一幕，頓時讓葉明軒回憶到了從前，只覺眼睛酸難當。故景猶在，斯人已逝，真是一件令人扼腕嘆息的事。

姜梨看出了葉明軒神有異，就道：“這是母親養病時候的院子。我回燕京城後，夫人把院子給了我，那時候院子裡的花草都枯死了，桐兒和白雪他們費了好大力氣才弄如今模樣。”

把季淑然做“夫人”。

葉明軒目微微一，問：“季夫人待你如何？”

姜梨看著葉明軒，微微一笑，沒有回答葉明軒的話，道：“茶好了，明軒舅舅，我們進屋說吧。”

避開了葉明軒的問題。

葉明軒和葉世傑對視一眼，想了想，搖頭跟上了姜梨。

桐兒端正的站在一邊，依次給葉明軒和葉世傑斟茶。

“沒想到明軒舅舅會忽然回燕京。”姜梨道：“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明軒舅舅怎麼會想到來姜家？”

葉世傑輕咳一聲，道：“我和二叔提起了你。”

姜梨不置可否，早知道，發生了這麼多事，葉世傑遲早會告訴葉家人自己的事。只是沒想到葉家人會親自來燕京，不過姜梨也相信，葉明軒來燕京城，肯定不是爲了自己，見到自己，應該只是順手的事。

“不錯，世傑與我提起了你，我想到也有許久沒有看到你了。”葉明軒嘆，“算起來有十年了吧。阿梨，你現在看起來不錯。你的事我都聽世傑說了，幾次三番的幫世傑，我替世傑謝謝你。”

姜梨失笑：“都是一家人，明軒舅舅不必客氣。”

說的真誠而溫，一雙眼睛澄澈如溪水，讓人不得不相信此刻說的話是發自肺腑。葉明軒突然也覺得有些說不出話，當初嫌棄葉家是商戶的是姜梨，如今自然的說出“都是一家人”的也是姜梨。分明十分矛盾，但卻又沒法子懷疑什麼。

“祖母他們還好麼？”姜梨問。

“子不大好，”葉明軒道：“上了年紀就是如此，這一次本來也想來燕京城看看世傑的，實在是子不允許。”

姜梨微微蹙眉，葉老夫人的子不好，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葉世傑覺得有些彆扭，葉老夫人子不好，可不就是當初從姜梨侮辱葉家一事過後麼？那時葉老夫人大病一場，傷了本，就不如從前康健了。這些年更是一年不如一年。

“祖母不能來，怎麼其他幾位舅舅也沒來？”姜梨問。也打聽過，姜二小姐一共有三位舅舅。葉明軒排行第二，葉世傑的父親是老大，還有一位小舅舅。

“襄的生意有些小作，”葉明軒笑道：“他們近來也很忙。”

雖然葉明軒是笑著的，姜梨分明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憂。所謂的“小作”，定然不像葉明軒說的這般雲淡風輕。

如果葉家有問題，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一方面，姜二小姐需要葉家這個助力讓在姜家的地位更加穩固，另一方面，葉家在襄，薛懷遠在襄桐鄉，桐鄉那邊的事，還得依靠葉家的勢力來查探。

姜梨想了想，問：“明軒舅舅打算在燕京城呆多久，什麼時候回襄？”

“這次過來，主要是看看世傑，順便把燕京城這頭的生意了結一下。等事過後，就回襄。”葉明軒思忖了一下，道：“估計用不了多久，最多十來日。襄那邊離不得人，不能在燕京耽誤久了。”

連十來日的時間都算是耽誤，看來襄那頭的事一定很急。聽到葉明軒這麼說，更加證實了姜梨的猜想。瞧了一眼葉世傑，見葉世傑也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葉明軒見姜梨突然沉默下來，笑了笑，道：“雖然這次來燕京是看世傑，不過見到阿梨也是意外之喜。聽說你也了明義堂榜首，還得了陛下授禮，此事要是被你祖母知道，定然很高興。說起來，也是如今沒有子直接授的先例，你與世傑不相上下，世傑了，你理應也得位。”

這位舅舅可真是能想，姜梨笑道：“可惜沒能生爲男兒了。”

葉世傑擡眼看了姜梨一下，姜梨雖然不是男兒，做的事只怕有些男兒也不敢做，誰能帶著匕首出宮廷，這要是一個不好就能以行刺的名義被抓捕，連累整個家族。竟也不怕，好像當做是個不值一提的小事，可真行。

幸而不是個男子，要是個男子，能上天。

“說起來，我也有許久沒有見過祖母，還有舅舅們了。”姜梨道：“這次見到明軒舅舅，就如明軒舅舅認不出我，我也差點沒認出來明軒舅舅。”

葉明軒哈哈大笑：“沒事，等有機會，你和世傑一起回襄，介時見見祖母和你舅舅們就是，他們一定很高興。”

姜梨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眼眸一彎，笑道：“何必等，這一次就是個機會，明軒舅舅辦完事後，我和舅舅一起回趟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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