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的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對燕京城的人來說，卻是件大事。一來是這一日是國子監的校考，青年才俊們嶄頭角的時候，二來也是明義堂的校考，家小姐們各顯神通。

每年都會有這麼一遭，不過今年除此以外，還有更大的噱頭。便是首輔千金姜二小姐和承宣郎家嫡孟姑娘的賭約。誰若是輸了，誰便要當衆跪下來給人道歉，燕京城多年沒有遇到這種事了，看熱鬧不嫌事大，因此上至家，下至平民百姓，都等著看熱鬧。

在看熱鬧的人羣中，又大多都是偏向孟紅錦一邊，原因無他，但凡是有腦子有眼睛的，也不會選擇姜梨。孟家小姐過去的績在明義堂稱得上優異，而姜二小姐說句不好聽的，那就和剛啓蒙的小兒差不多，拿什麼和人爭？

也有人不隨大流，偏要支持姜二小姐的，衆人問起原因，那人就著下，出一個猥瑣的笑容：“要是姜二小姐拔得頭籌，孟家小姐就得去外裳在國子監門口跪下道歉，那孟家小姐也是高門千金，能見去外裳，可是大有眼福。相比之下，當然是姜二小姐贏了比較劃算，我選姜二小姐！”

這理由簡直下流，衆人啐了他一口，不再理會。

孟紅錦的馬車從街邊駛過時，還能聽到那些人對的議論。心下惱怒之極，更是恨毒了姜梨。

姜梨的三個賭約，尤其是最後一個賭約，人們津津樂道，卻不想，衆人口談論一個未出閣的家千金能不能外裳，本來就是一件有傷名聲的事。孟家老爺爲此大怒，還斥責了，孟紅錦何曾吃過這麼大的虧。校考還沒開始，就已經落於下風。

“此番非讓名聲掃地不可！”立誓道。

另一頭，姜家的馬車也正在往明義堂的路上。

這一回，姜瑤卻是破天荒的等了姜梨一遭，雖然還是未曾和姜梨通乘一輛馬車，兩輛馬車卻是一前一後，到底是一起出了府門。

姜元柏大約是眼不見爲淨，連送也不曾送，倒是姜老夫人讓丫鬟來與姜梨說了幾句話，姜梨盡力而爲就可，不必太過放在心上，讓姜梨有些詫異。

姜景佑和姜景睿也要參加國子監的校考，也是早早就出了門。姜景佑和姜梨不算絡，姜景睿的模樣，姜梨估著，也只是去國子監的校考走個形式，拿個最次的名次而已。

姜梨坐在馬車上，心裡想著，不曉得葉世傑此番校考，能拿到什麼名次。若是葉世傑績斐然，國子監校考後，是可以提拔授，不必等到來年春闈。中狀元固然春風得意，不過以國子監校考爲途徑，卻更爲穩打穩紮。畢竟過去有許多狀元郎朝爲後，仕途不見得坦。

除了沈玉容，但他走到如今的地位，未必就沒有永寧公主在背後的支持。

想到沈玉容，姜梨的眸稍暗。

桐兒以爲姜梨是爲今日的校考擔憂，從一邊的糕點盒子裡拿出一塊蜂棗花碎遞給姜梨，寬道：“姑娘不必擔憂，老夫人也說過，此番校考其實也不必放在心上。再說，老爺也會安排好一切，您記著，您是姜家的嫡，首輔千金，誰也不敢將您怎樣。”

這就是說，即便姜梨輸了，還大可以耍賴，不必履行賭約。

姜梨接過棗花碎，笑著了桐兒的頭，桐兒還是太天真了。且不說這事行不行得通，那承宣郎，孟紅錦的父親，孟大人似乎和右相李家關係匪淺。和右相攀扯上關係，就是姜家的敵人。孟家如何會放過這麼一個機會，若是姜梨輸了，姜元柏自然可以用權勢下來，只是，孟家也必然會在後面參上一本，讓姜元柏在朝中難堪。

於孟家，於姜家，這都不只是兩位小姐耍狠爭鬥的一個賭約，背後含著的深意以及名聲，都遠比這個賭約來的更爲深重。

“我知道。”姜梨咬了一口棗花碎，甜甜的滋味，讓笑的也更甜了些，“我盡力而爲。”

等到了明義堂門口，校驗的屋子外已經來了許多人。見姜梨前來，都上下打量，不時地發出陣陣笑聲，不必想也知道是在嘲笑。

校考六藝，書、禮、算都是在校驗屋子裡試紙上謄寫，五日後出榜。之後的、以及樂，都要在明義堂的校考場上當衆進行，當場就可出榜。

是以，明義堂的校考，都算是十分公正公平，不容半點藏私的。

孟紅錦瞧見姜梨，笑著上前佯作舒了口氣道：“姜二小姐來的這樣遲，我還以爲是不敢來了呢。”

“怎會？”姜梨笑笑，“和孟小姐的賭約，我可是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孟紅錦笑得發狠，“但願姜二小姐奪得佳績，不負衆。”

“不負衆”四個字，孟紅錦咬的很重，誰都知道，“衆所歸”，必然不是姜梨。

姜梨笑著頷首，彷彿沒有把孟紅錦的話放在心上。姜瑤也同姜玉娥一起上前，姜瑤擔心的看著姜梨，道：“二姐，這幾日你都沒有在府上練習，今日……莫要勉強自己。”

都不曾在府上練習，周圍的人嗤笑一片，那姜梨就更沒有勝面了，甚至有人迫不及待的想看姜梨輸到何等慘狀。

姜梨笑笑：“三妹倒是日日練習，也希今日校驗能不負三妹這些日子的一片苦心，有所回報。”

“多謝二姐言。”姜瑤忍不住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心中得意，此番校考，季淑然可是花了大力心神培養。爲的就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以姜梨的鄙襯托自己的才華，對於踩姜梨一腳爲自己鋪路，姜瑤想想都覺得嚮往。

姜玉娥看著姜梨，目難掩自負，雖然自己地位不如姜梨，不是姜元柏的兒，可論才華聰慧，姜梨可是遠遠不及自己。這一次，姜梨丟臉丟定了。

各自寒暄了幾句，時辰也快到了，衆人都進了校考的屋子，端坐椅子上，只等著監正前來。

便是王敗寇的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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