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柏打算送姜梨去明義堂,很快整個姜家都知道了。
二房盧氏與姜元平說話的時候,還道:“大哥是怎麼想的?怎麼想到把姜梨送去那裡?姜梨要是進去了,裡面那些上學的小姐必然在背後議論,說不準還會欺負。咱們姜家也沒臉不是?”
盧氏從小慣養,姜元平又是個笑瞇瞇的好脾氣,是以平日裡說話也就沒了顧忌些。這話前半句像是在爲姜梨著想,後半句又像是責怪姜梨丟臉,也不是心思是好是壞。
“大哥心裡自有主意,你瞎什麼心。”姜元平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咱們二房又沒兒。”
“也對。”盧氏想了想,道:“要丟臉也是大房丟臉,不過我瞧著姜梨也不是省油的燈,這纔回府沒多久,就弄得大嫂灰頭土臉的,看起來比從前長進了許多。只是不知道能堅持多久,季氏那個人,我還從麼見過在誰手裡吃了虧就算了的。”
聽盧氏的語氣,和季淑然的關係並不如表面上的和氣。
“莫管他事。”姜元平擺了擺手:“天下太平。”
晚堂裡,姜老夫人也正在與姜元柏談論此事。
“元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姜老夫人問道。
“娘,梨兒現在也已經十五了,平民子弟十五學,可王侯太子八歲學,公卿之子十歲學。梨兒學的時間雖然晚,但和平民之子也是一樣的。”
姜老夫人看著姜元柏:“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二丫頭學的年紀,並不重要。”
姜元柏猶豫了一下:“娘,梨兒雖然從前犯下過錯,但亡羊補牢猶未爲晚,那時候年紀還太小,不能因年犯下的過錯影響到未來。”
姜老夫人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既然已經決定了,就照這麼作罷。珍珠,”喚來邊的丫鬟,“從庫裡把那套紫木文房四給二丫頭送去。”
珍珠忙起,姜元柏見狀,這才鬆了口氣。
又和姜老夫人說了些學以後的事,姜元柏才離開。姜元柏離開後,姜老夫人邊的丫鬟翡翠問:“老夫人是不希二小姐學麼?”
“我若是不希,就不會送文了。”
送文,是表達姜老夫人對姜梨學這件事的支持。姜府的其他人見了,再有什麼別的意見,也不會開口了。
“那……”翡翠不解。
“元柏是我看著長大的,他這人心思重,我怕他是看中了二丫頭,想拿二丫頭打什麼主意。”姜老夫人長嘆一口氣,“可是如今的二丫頭,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擺弄的了的了。”
“我怕他們父因此生了嫌隙,家宅不寧。”
……
姜老夫人說話的功夫,姜府後園裡,姜瑤摔碎了一個茶壺。
姜玉娥心疼的看著那隻紫砂茶壺,這樣的茶壺,拿到外面去賣,也得一百兩銀子,姜瑤就這麼摔碎了,可是一點都不在意。
“姜梨!爹爲什麼會送姜梨去明義堂?到底跟爹說了什麼!”在姜玉娥姜玉燕面前,姜瑤從不會掩飾自己的憤怒。
姜玉燕膽怯的瑟了一下,姜玉娥卻附和道:“定是姜梨在大伯父面前說了什麼,姜梨這人可真邪門,纔回府沒多久,大伯父的心就偏到那兒去了。哦,對了,”姜玉娥還有心想要刺姜瑤一句,就道:“聽說祖母也送了姜梨一套紫木文,就是之前三姐你同祖母要祖母沒給的那套。姜梨可真是不簡單,籠絡了大伯父不說,連祖母都討好了。”
聞言,姜瑤一愣,隨即追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祖母真的送了姜梨一套紫木文?”
“當然是真的。”姜玉娥聳聳肩,“整個晚堂的下人都瞧見了。”
“這個賤人!”姜瑤大怒。那套紫木文十分喜歡,問姜老夫人要了幾次姜老夫人也沒給,如今姜老夫人卻把那套文給了姜梨,這可不是活生生的在打的臉,在告訴別人姜瑤比不上姜梨!
“不行,我要去找我娘,”姜瑤道:“不能讓姜梨去明義堂!”
“三姐,”姜玉娥拉住:“如今老夫人和大伯父都說話了,姜梨進明義堂的事也是板上釘釘。三姐這會子說也晚了,不過我想著,姜梨進明義堂,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想想,明義堂多勳貴之家的小姐,哪個敢與爲伍。而才學鄙陋,也不知會鬧出多笑話,介時豈不是淪爲三姐的陪襯,遭人恥笑?”
姜瑤聞言,這才慢慢平靜下來。姜玉娥說的也有理,道:“話雖如此,總在我面前晃,也令人難以忍!”一想到姜梨可能會去對面的國子監對周彥邦做些什麼,姜瑤就難極了。
“三姐,小不忍則大謀。”姜玉娥笑道。
待姜瑤平復心離開後,姜玉燕問:“五妹,你爲何要鼓三姐對付二姐?”
姜玉娥冷笑一聲:“誰讓自不量力!”
姜府三房本來就勢弱,畢竟是庶子一房。姜玉燕和姜玉娥能進明義堂唸書,也是姜元興日討好姜元柏才得來的機會。姜玉娥的心中,自卑又自負。心比天高,立志不比任何人差,才學之上,其實整個姜家,最出的是姜玉娥。
姜瑤不必贏得才名也是姜家的掌上明珠,姜玉娥卻要這才名錦上添花。這是姜玉娥唯一自傲的東西,比姜梨有才華,把姜梨這個嫡踩在腳下,姜玉娥就會有一種優越。
可是如今,姜元柏卻讓姜梨去明義堂。這樣一來,姜家的四個兒都是一樣,一個原來比自己差多了的人突然趕上了自己,於是姜玉娥的優越便沒有了,姜梨是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要恢復自己的優越,除非姜梨過的比自己差。姜瑤和姜梨本就勢同水火,輕輕一挑撥必然有無數矛盾。
姜玉娥只要在一邊火上澆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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