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寧離開時,西藏公主青鸞的儀駕已經進雲南的地界兒。
待魏寧至帝都,景乾已先一步收到景南關於與西藏聯姻的折子。
“子敏,你見過青鸞公主麼?”景乾笑問。
“臣早一步離開,未曾得見。”魏寧恭聲道,“不過聽世子說,與西藏聯姻之事,還是藏汗首倡。臣回返之日,世子已經開始選妃了。”
思及明湛的婚姻,景乾輕歎,憾道,“朕兩次為明湛指婚,皆不如意,只盼此次他能選一名門淑,朕也好放心。”略有薄繭的手指著奏章的明黃封皮,景乾角一翹,“看來藏王聯姻之意頗誠,不然也不能讓親赴雲南。明湛這小子,說起來真有幾分桃花運。”
魏寧笑言,“皇上您這樣說,世子定要不樂意的。臣看世子對一下子要納幾房很是煩惱。”
景乾哈哈大笑,與魏寧道,“朕最喜明湛率爽直。朕這一世,萬事不輸景南,只此一事,輸他一頭。”
魏寧忙低頭,不敢言語。
“子敏,你不是外人。”景乾仿若沒看到魏寧的避諱,慨道,“明湛小時候在宮裡這幾年,朕是看著他一點點長大,這麼多孩子,明湛最合朕意。”抒完畢,景乾終於問及正事,“怎麼樣,雲南的鹽政如何了?”
魏寧溫聲稟道,“原本世子計劃只選兩家試著改制,不過,最終選了四家。藏邊貿易區還在建設,參加藏邊貿易的商賈招標會已經結束了。”
“招標會一共得了多銀子?”景乾如今實在手,所以格外關心這個。
“此次一共開了茶、、瓷、牲畜、馬匹、皮草、陶、家俱、寶石、藥材十個項類,五年貿易權的招標共得銀二百三十七萬八千兩。”
饒是景乾也得贊一聲漂亮,明湛這一手借生蛋,真漂亮!先將銀子弄到手,貿易區建設如何能不順遂。
商賈也不是傻子,相反,他們狡猾的很,想從他們手裡套出銀子來,那可不是一般的手段能做到的。景乾笑問,“朕原思量著,他能使得兩家鹽礦改制,已相當難得,不想他做的如此周全。可惜朕不得親去湊一湊這個熱鬧,子敏與朕說說。”
魏寧笑,“世子對臣說是他的賢明了天地,方事事順遂。”
景乾正端了盞茶吃,聞此言,險些嗆了,不由低笑。魏寧亦笑道,“臣打聽了一番,聽聞世子將鹽商們分為兩批,先談鹽政改制。同時派朱大人去西藏與藏王談判,在民間反複宣傳藏邊商貿之事,明言鎮南王府將退出茶馬易,民間商賈亦可在貿易區進行貿易。與鹽商們討論鹽政改制時頗多不順,世子倒也不急,只管拖著他們。待藏邊之事談妥,朱大人一回鎮南王府,立碼召開藏邊貿易的招標會。此時,鹽商們尚未有一個準確的方案,不過其他對藏邊貿易眼饞的商賈已是迫不及待了。如此由民間商賈一炒,鹽商們也著了急。因世子早與他們提了,由鹽商參加的招標,三年之是免稅的,他們遲一年,不知要損失多銀子。一時間都紅了眼,原本商量好不鹽礦的紛紛變卦,私下將鹽礦獻了上去。如此,一舉雙得。”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了。景乾笑贊,“朕果真沒看錯明湛。”原以為這一年弟弟的日子難免張,不想人家命好,生了個招財子,解憂啊解憂。景乾對明湛著實有些,此時對景南種種羨慕嫉妒恨,只恨自己沒這麼個招財兒子。
“可惜,可惜西藏公主去了雲南,朕不好明湛到帝都來。”景乾笑道,“不然,請他過來一並主持帝都的招標會,最為合適。”饒是景乾的臉皮,因給明湛指了兩門臭親,也不好在人家正選妃時把人要到帝都做牛做馬。
“奏章留下,朕細看過再說。”景乾溫聲道,“你去給母後請安吧,這一走將將兩個月,母後沒惦記你。”
“臣也十分想念太後姑母。”
魏太後並不算聰明的人,不過真沒照應魏家兄弟,魏寧對姑母也真有幾分。
魏寧做事細心周到,這份奏章翔實可靠,林林總總還有鎮南王府對鹽政改革的條款也都在裡頭了。景乾也喜歡魏寧這份細,直到晚膳方看完。
其中大部分都簡單易懂,唯有一部分稅率的產生計算,涉及到極為龐大的算概念,景乾索再差人將魏寧喚至書房。
魏太後留侄子用膳,尚未開箸,宣德殿的太監就過來傳旨喚人。魏太後笑嗔一句,“這剛回來,皇帝怎麼氣兒的工夫都不給人留。”也高興魏寧得以被重用,遂放人去了。
其實對於這些計算,魏寧也只懂十之六七,答道,“這是世子弄出來的,因藏邊貿易要征稅兩,當時多有朝臣不解,世子便解釋了兩稅是如何征收的,這些計算,其實大家十之□都不大明白。王府之中,管銀子的馮大人是最於算的,連著請教了世子個把月,方明白些本原由。”
“朕看的頭疼。”景乾了眉心,“難為他怎麼搗鼓出來的。”
明湛專為忽悠人弄出來的方小說西,看過之後,有不暈的。
青鸞公主排場並不算大,著絢麗的藏族服飾,上佩著金玉寶石,五明麗,材高挑。
實在是高挑。
青鸞公主原就比明湛年長兩歲,個子……好像也比明湛高一些。
“鎮南王世子殿下。”青鸞公主的漢語有些拗口,估計是臨時學的時日不久。
“公主遠道而來,辛苦了。”
青鸞搖頭,“路上風景很,我不累。”明湛請公主進城,青鸞公主忽然問,“路上我都是坐車,現在可以騎馬嗎?你們雲南的人可以騎馬嗎?”
明湛笑,“自然可以,我姐姐武功馬都極好的。公主不必拘束,怎麼開心怎麼來。”
“真是太好了。”青鸞公主十分激的對明湛一笑,說道,“我聽給我講課的師傅們說,雲南的子走路要小步小步的走,說話也要低聲,出去要把臉遮起來,不能其他男人看到。原來都是騙我的。”
青鸞公主邊的一個幾乎要急哭了,礙於明湛在側,不好說話。
青鸞公主已命人牽了駿馬來,公主都騎馬了,明湛自然也不好意思坐車,於是,倆人騎馬進城。
雖周圍都是侍衛員,明湛還是略略的向青鸞公主介紹了路邊兒的鋪面營生、風俗景致什麼的。青鸞公主覺得雖然世子殿下生的瘦弱了些,為人還是不錯的。
青鸞公主既負藏汗之命,便是正式的邦來訪。
景南設了宴會招待青鸞公主,雙方都表達了友好的邦誼。
明湛卻有些煩惱,煩惱的茶飯不思,晚飯都沒吃什麼。
清風明月在明湛邊多年,一個勁兒的問,“殿下這樣茶飯不思的,是不是上不舒坦?奴婢們去請太醫,給殿下來瞧瞧可好。”
“我沒事,去務司把做鞋的匠人一個來。”明湛在屋裡轉了兩個圈兒,吩咐道。
一盞茶的時間,務司司長林中良帶著匠人便到了。這些天,務司大部分都是在忙明湛的事,林中良再不敢怠慢世子這頭兒的。
“行了,都起來說話。”明湛不喜歡見人不就下跪,“明月,你帶人下去,清風留下伺候。”
林中良心裡小鼓暗敲,莫不是有什麼機事要吩咐?不對,若真是機,斷不能讓他還帶著做鞋匠人呢。不是機要就好,林中良將一顆心放在肚子裡。
明湛不大好意思開口,喝了幾口茶下心頭的尷尬,一臉正經的問那匠人道,“我想做一種鞋,不知你能不能做?”
匠人垂首細聽,明湛擱下茶盞道,“就是說,讓鞋底稍稍加厚。你過來,我告訴你,鞋底做這樣的。”明湛雙手相疊,下面的平放,上面傾斜,開一個坡形,鞋增高。“不過,從外頭看鞋底還是平的。”給人瞧出來,就丟臉了。
匠人做鞋是做老的,一看就明白,這鞋穿了會使人個頭瞬間增高,頗覺明湛思路新穎,略一思量道,“臣倒可以試試,不知何時給世子送來?”他是做鞋組的副組長,平日裡就是專門為明湛做鞋的,還有書級,從九書,所以自稱為臣。
“越快越好。”這幾日都得見青鸞公主,比人還矮,雖然的確是青鸞公主個子比較高了,不過也夠讓明湛傷自尊的。
匠人恭敬答道,“那明日清早,臣便給世子送來。”
明湛了了一樁心事,滿意的點頭道,“那就辛苦你晚上加工點了。”
匠人惶恐道,“能為世子效勞,是臣的福份。”
明湛松了口氣,命明月賞了這匠人二十兩銀子。說到賞賜,這年頭兒真不流行像電視劇中等閑便幾百幾千兩的賞,像明湛,他一年的俸祿也就兩千銀子,當然吃喝拉撒都是王府出。
像電視中那樣吃飯賞店小二都能一錠大元寶砸過去,實在是傻缺們才會做的事。
二十兩的賞賜已經不,明湛其實有些心疼,不過十兩太小氣了,拿不出手。又專門人過來的,為了給這鞋匠增加一些力,務必得把鞋趕出來,只得咬咬牙賞了。
匠人謝了恩,便匆匆地趕回去給明湛做增高的鞋了。
此時,匠人平凡的臉上閃耀著一種激的紅,林中良心裡覺得好笑,思及謝凡是頭一遭見世子,激是難免的,對他叮囑道,“你可一定得好生做,別世子白賞了你。”二十兩銀子誰都不缺,關鍵是這份面。不過,如果做不好,可就打臉了。
謝凡重重的應了一聲。
他激的不只是見到了世子,得了世子的賞。他出制鞋世家,祖上就是做鞋的,在王府當差多年,就因著這份招牌,家裡開著昆明城數一數二的鞋店。
其實謝凡知道世子做這鞋的原因,天下之大,與明湛有相同煩惱的不是一個兩個,如果這種鞋研制功……謝凡仿似已經看到了自家那黑底金字的招牌上已然金大放,財源滾滾。
謝凡腳下更是有如飛起來一般,地皮都給踩掉了一層浮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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