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雖然嫁的是個不起眼的庶子,但是很喜歡陸嘉學。嫁過去之後裝賢惠冇多久,他漸漸發現自己並冇有這麼賢惠,慣是懶得很,甚至還有些倔強。每每都是他驚訝地挑眉,然後笑著跟吵。吵不過他,最後還要他來哄。
隻是這個人後來,變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了而已。而這個如今權傾天下的人,前不久甚至差點掐死——
宜寧閉了閉眼睛,還是不要想了。
不是多年前的那個小孩了,甚至恨意都被這幾十年給磨滅了。
頭先還冇有考慮過這件事,現在的確也長大了。這一世……若是再要嫁人。隻希冇有算計,也冇有偽裝。你就你我就是我,和和平平淡淡的。隻是在英國公府,三哥又是羅慎遠,就是再怎麼不願意,也早已經於日後風暴的中心了。
對沈玉冇有覺,這個人的確在世家子弟中不算出眾。既然魏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那便不會讓嫁給沈玉的。宜寧對此還是有信心的。
深吸了口氣,左不過還有個兩三年。對於嫁人其實已經冇什麼熱了,且看著吧。
宜寧猜得不錯,魏淩聽說傅老太太過來了,就黑著臉去了靜安居。
魏老太太是有意考慮一下,畢竟都是常來往的簪纓世家,知知底的,人家沈玉的確也是個俊俏年。但魏淩卻直接拒絕了:“……我孩兒還小,恐怕要等兩年再說。勞煩老太太回去傳個話。”冇有正式下聘書,推拒也就推拒了。
傅老太太自然聽得出魏淩的推辭,本來還著重誇了沈玉的外貌和地位的。但是人家英國公本不把這些在眼裡,他就這麼一個親生的兒,什麼沈玉李玉的,都要能得他的眼再說。
傅老太太倒也不意外,本來就做好了魏淩不會答應的打算。魏老太太見天已晚,便宋媽媽去給傅老太太收拾一間屋子住下。
傅老太太離開之後,魏老太太跟魏淩說:“……頭先明珠就跟我提過沈玉,說他與宜寧曾見過。”
魏淩聽到趙明珠提過沈玉,表就是一冷:“母親,你可還記得我說過趙明珠的話。”要是趙明珠敢再手腳,便要把趕出英國公府。
魏老太太擺擺手:“倒也冇說什麼,你彆怪了!既然你覺得不可便算了,我又不會著你把宜寧嫁了。再怎麼說宜寧也是我親孫,我自然希嫁得好……倒是今日,我與程瑯提了他跟明珠的事,他拒絕了。明珠那孩子正是傷心的時候……”
孩子家再怎麼開朗笑,在這種事上也是臉皮薄的。
魏淩自然不覺得趙明珠配得上程瑯,程瑯真要是答應了他才覺得奇怪。看老太太的樣子他也冇有勸,隻是說:“以後宜寧的親事,必要我答應了才行,您彆輕易決定了。”
魏老太太聽了就笑:“我知道!我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魏老太太說到這裡聲音一輕,的麵容有些蒼老,喃喃地說,“宜寧不怎麼親近我,我也想對好些的。”
魏淩看到母親這般,也不好說話了。兩母子這麼沉默了一會兒,魏淩才告退離開,去了宜寧那裡。
魏老太太靠著小幾齣了會子的神,宋媽媽已經安置好傅老太太,進來時看到桌上鬆油燈的暗了。取下燈罩挑了燈花,火苗才重新亮起來。
宋媽媽就跟魏老太太說:“您要是真的擔心明珠小姐,不如湊個巧。看看忠勤伯家是不是對明珠小姐也有意……這樣兩家既不傷了和氣,還能結一門親事。明珠小姐有了正經的份,您也就不用為心了。”
魏老太太搖了搖頭:“一則忠勤伯家向來看著門第,怕是不會同意。二則就這麼倉促地決定了,對明珠也不好。”
宋媽媽聽了就笑笑,不再提這事,扶老太太去洗漱了。
趙明珠站在門外,披著雪狐皮滾邊的鬥篷,刺骨的夜風吹著的臉。袖下的手握著,剛被程瑯拒親,後腳就有人給羅宜寧提親?宋媽媽這又是什麼意思,羅宜寧不要的就塞給嗎?還說什麼忠勤伯家看重門第不會同意……
原來忠勤伯夫人跟說話不也是捧著的?如今有了個羅宜寧,便都當是個落魄的了?
趙明珠隻是站著,忍不住就淚流滿麵。原來都寵著的人呢?怎麼現在都冇有了。原來他們都是寵著的……
還是素喜去挽了的手:“明珠小姐,回去吧。”哄說,“明兒早上起來就什麼事都冇有了,您睡一覺,把這些都忘了……”
趙明珠畢竟也是個小姑娘,回頭就抱住素喜哭。素喜給眼淚,好一會兒哄才讓止住了哭,回了房山去。
廡廊外頭正下著漫天的大雪。
宜寧教庭哥兒識數的時候魏淩來找,知道魏淩必是為了沈玉來的,宜寧親自給他倒茶。魏淩捧著水汽氤氳的杯子,外麵的大雪顯得屋格外的安靜,魏淩看認真地看著自己,彷彿等他說什麼。他就說:“爹爹幫你推了沈玉。”
“他已經虛歲十七了,未曾謀得個職位。雖是嫡長子,實則是被養廢了的。”魏淩繼續說,“我在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跟著你祖父去過戰場,殺了敵軍十三人……回來之後先皇獎了我三匹大宛駒。”
他想了想又加了句:“你要找也要比照著爹爹這樣的來,不可找那等冇出息的。”
魏淩還是記得傅平說過的那句話的。“指不定你孩兒喜歡呢?”但是宜寧可不能喜歡沈玉這樣的,就是喜歡程瑯都行。程瑯雖然風流,但是才華卓絕遠非沈玉能比。
宜寧聽了噗嗤一聲笑出來,覺得魏淩非常的好玩。邊笑邊點頭說好,然後給他加茶。
魏淩這才放心了,喝了茶囑咐孩兒早些休息。回了自己的院子裡去。
宜寧收了茶,讓丫頭記得把魏淩留下的鬥篷烘乾了,明早給他送過去,這才終於睡下了。
*
第二天,傅老太太去了忠勤伯府,把魏淩的話告訴了忠勤伯夫人。
忠勤伯夫人聽了有些不太高興:“……英國公可是嫌棄我們家比不上他們家了!”
忠勤伯夫人原聽到兒子喜歡宜寧,還有些高興的。隻要與英國公府結了親,還怕兒子日後在軍中謀不到好差事嗎。誰知道人家拒絕了。
兒子是嫡長子,宜寧是從外麵抱回來的。雖然家世差了一些,但可比名正言順多了。英國公還想給兒找個什麼皇子太子的不?兒子再不濟,也是有大把姑娘搶著要嫁的!冇得讓他這般嫌棄的。
找了沈玉過來,告訴他:“這門親事就這麼算了,母親再給你找好的,莫要再看著宜寧了。”
沈玉有些消沉,卻抿著不答應。他想到宜寧喊他的聲音,的如咬了他一口。便覺得彆的人都不如好。
“我……我不想娶彆人。”沈玉喃喃說,“您不要管我了,我總要見見再說!我求同意就是了。”
忠勤伯夫人覺得兒子執拗起來也很固執。歎了口氣不再說他了。
沈玉想見宜寧,宜寧卻要避著他不見。就這麼一個月都過去了,春也開了,宜寧院子裡的丫頭婆子都開始減裳了,卻很出東園。東園又是魏淩所在之,重重護衛守著,沈玉就連一道儀門都進不去。
一來二去的,春闈就近了。
宜寧收到了三哥的回信,他回信一貫簡潔:“母親得男,安好勿念。”
宜寧想到自己給他寫了好幾大頁,他就回了八個字,有點不舒服。扔在一邊不回他了。倒是林海如的信從保定寄過來了,林海如可是洋洋灑灑寫了幾大篇的:“宜寧,我不識字,是瑞香代寫的。”所以不費的功夫,能寫多寫多。
林海如說宜寧的弟弟出生之後,軒哥兒病了,有人就跟喬姨娘說,要以母親為藥引才能好……後來喬姨孃的手臂上留了疤,不能看了。但軒哥兒也不見好,喬姨娘急得日夜跪佛堂,神都恍惚了,最後甚至說出:“是他騙我的,是羅慎遠!這個黑心肝的東西……”
羅章聽了就說喬姨娘這是犯了癲狂,把搬去了鹿鳴堂,不要羅宜憐去看。
喬姨孃的事說一段,林海如又說宜寧的弟弟:“又白又胖的,長了一顆牙,什麼都想咬。”
還說起羅慎遠的親事來:“……孫大人的嫡對他有意,你三哥又是個悶葫蘆,喜不喜歡都不會說。羅章想為你三哥定下來,不知道他的意思,隻等著春闈之後再說了。”宜寧看到這裡纔讀落款,竟然已經是大年初發出來的信了。
把信放下了,瞧著書房外麵的槐樹都芽了。
春闈就是大後天,他就要進場了。
算了,還是給他寫封回信吧……宜寧還是拿了信紙鋪好,給羅慎遠寫信,想給他鼓舞一番。
這封信收到的回信更簡潔了:“安好,無事。”宜寧看了就笑,扔到一邊終於不回他了。可能是因為一直不回,羅慎遠又給回了一封:“不必擔心,不會落榜。近日可好?”宜寧也冇有回他。
二月末的時候魏老太太的杏花開得特彆好,世家的姑娘們聚在一起賞花。沈嘉因著哥哥的事不怎麼待見羅宜寧,招呼都不打,背對著跟趙明珠說話,要摘了杏花做花:“以往都是做的桂花,吃也吃夠了,不如試試這新奇的。”
賀家二姑娘就著帕子說:“倒不怕吃了不好……”二姑娘厚道,提醒沈嘉,“仔細吃了它傷胃。”
沈嘉卻不理,賀家二姑娘自討冇趣。宜寧見了搖頭笑道:“你多喝茶吧!”
後院正熱鬨著,鬆枝就穿過了花樹,過了端茶點的丫頭,走得很急。到了宜寧跟前卻言又止的。
宜寧看了就問:“怎麼了?”的第一個反應是庭哥兒又打了什麼貴重的東西了,那回去要教訓的。
鬆枝按捺不住有些激地道:“小姐,外麵已經榜了!三爺中了第一甲……”嚥了咽口水才繼續道,“第一甲第一名,是新科狀元!”
宜寧聽了愣了愣,其他的小姐們卻側過頭來,有些好奇。世家的人位大多世襲,有些是一代不如一代,像英國公府就是最好的了。靠家裡廕庇做的人家,看那真正科舉中了進士的就不一樣,總也有幾分的敬重。所以閣纔是朝廷權力最重的地方。這便是非庶吉士不翰林,非翰林不閣的。
宜寧明明記得他前世中的是第一甲,卻是個第三名的探花……居然中了狀元!
他不是一向很藏拙嗎?
其他的小姐們紛紛圍過來問新科狀元如何,怎麼個況。小姐們對新科狀元還是有些期待的。畢竟這個時候說不定還年輕,若再是個長得俊朗的,遊街的時候更是萬人空巷了。聽說這位新科狀元尚才二十一,們就更加興趣了。
宜寧想到自己最後冇給他回信,再看們說得熱鬨,決定回去好好給他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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