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的是,時間加快了,的新陳代謝變化衰老似乎也跟著加快,換句話說,這令人神往沉醉的心之天堂,本什麼殺手都不必用,只要等著他們死亡就。
等他們,老死。
一夢,南柯。
“不能坐以待斃。”孟扶搖拉著戰北野起,“我們要想辦法破陣。”
用詢問的目看著元寶大人,元寶大人卻茫然的回看——以往的天域,只有幻心之,引人撲向心魔所在,世人最執念的便是心魔,過得去千山萬水,過不去自己的心,這一關是沒什麼破法的,靠的完全是自己的意志。
原以爲孟扶搖是有這個意志的,不用擔心這最後一關,然而不想天域又改了,似乎被殿主以神召喚,疊加了時間,又或者以時空挪移之,引仙域,總之,這回它也沒經驗了。
孟扶搖拍拍它,慶幸的說一聲:“可憐的耗子,幸虧你壽命與人等同,不然現在也許我看見的就是你老死的了。”
元寶大人想象了一下自己老死的,骨悚然……
“啊,這鼎還在。”孟扶搖走了一圈,突然看見籬笆後那雲浮之鼎歪歪斜斜的倒在泥土裡,驚訝的道,“把籬笆都砸壞了……”
“是啊,把明泉宮後院的花架都砸壞了……”戰北野十分可惜的附和。
孟扶搖了角,不想再繼續這詭異的對話,上前走了幾步,突然眼前一花。
恍惚間覺得眼前浮掠影,飄過無數浮游閃亮的蒼青符咒般的字跡。
孟扶搖怔了一怔,再看一看,鼎還是原來的鼎,四周沒什麼異常,問戰北野:“剛纔有看見什麼東西沒有?”
“沒有。”
孟扶搖眼前又晃了晃,飄過那些符咒,將那些符咒都看了一遍,記了下來,也許以後有用呢。
“鼎砸出了一個?”戰北野突然上前,將那鼎挪開,“你看。”
巨鼎之後,果然有一個口,奇怪的是,口居然是向上的。
“不會是到仙境去的路吧。”孟扶搖勉強開句玩笑,“你看,我們眼中的景雖然都不一樣,但是鼎後的居然看的是一樣的。”
“進去看看。”戰北野看看四周,他們已經將這一片地方都走遍,無邊無際的走不出的明泉宮,無邊無際走不出的油菜田,找不到任何可以破陣的地方,只有眼前這個口,看起來像是個契機。
雖然知道契機也許就是殺機,但是總比在這樣永遠的一不變中焦心如焚的等待著自己老去要好。
“吱吱!”後元寶大人突然大,竄過來攔住兩人。
“不能去?”孟扶搖蹲下,元寶大人猶疑著,它也覺得這裡應該是個契機,但是四境所有的契機都殺機暗藏,去,很可能便是死路一條。
孟扶搖看懂它眼中神,沉默半晌道:“我不想老死在這裡,更不想看著你們在我面前慢慢老去直至死亡,大不了死個痛快,勝於刀子慢割。”
“對!要死就死個痛快!”戰北野大力贊同,一把撥開元寶大人,大步當先進去。
孟扶搖隨後跟上,元寶大人無奈的也跟著。
階梯很窄,只容一人攀登,這裡看起來有了幾分天域的覺,四面都是煙雲,看不清周圍景,高而直的長階一路而上,像是延了天際。
孟扶搖嘆息著,道:“好高啊……”
戰北野卻道:“平路。”
兩人對一眼,頓時明白,雲浮之鼎兩側,景保持了原狀,離開了雲浮之鼎周圍,兩人眼底的景,再次分了開來。
戰北野越走越熱。
他走的是明泉宮的幽深長廊,燒了地龍的長廊垂了厚的鮫紗,四面不風,溫暖如春,這長廊通向母親寢殿,弱的母親吹不得風,然而他每次走著,都覺得騰騰的熱。
孟扶搖越走越冷。
滿地都是閃亮的冰雪,四面的嶙峋的巖石結滿了冰,高山之巔的風怒吼著,冰刀般刮面割心,約峰巔高蒼穹,還在雲深,孟扶搖攏衫,運功抵著那摧心般的冰風,心想這地方怎麼能呆下人?這風,便是這風,也把人吹死了。
步子越走越,此時已近千丈之高,擡頭看去,呼嘯的風雪之中,約可以看見峰頂是一個對穿的。
冰。
孟扶搖一眼看見那,便覺得心中一慟,恍惚間那日在雪地上看見新的悉疼痛再次泛起,比這冰風還冷的敲打著的心,激靈靈的打個寒戰在這冰之下,怔住了。
腳邊袍角微,孟扶搖低頭看去,元寶大人正在拽的袍子,示意離開。
孟扶搖此時卻早已把“遇有難決之事,聽憑元寶指引”的告誡丟開,其他的事也許可以考慮猶疑,然而此刻,的心怦怦的跳著,全的熱都在涌著,待告訴一個揪心了很久的疑問,此時怎肯放棄?
拍拍元寶大人,轉,毫不猶豫爬上去。
風雪遮面,冰川倒掛,峰巔之上沒有平臺,只有冰,看上去像一個巨大的針眼,穿過九萬里恣肆的風。
孟扶搖到了冰之前,抹掉掛在眼睫上的雪霧,心想這鬼地方,誰要住在這裡保準活不過幾天。
雪沫子抹盡,擡起眼來。
然後突然僵住。
冰雕一般的僵在那裡。
對面,冰正中,高高刑架上,釘著淺紫袍的男子,四枚金燦爛的長巨釘,穿過他雙腕雙肩,將他牢牢釘在架上,前心後背,都迎著如刀的狂猛冰風無時無休的撲打,巨釘刑架和鎖鏈之上新舊都凝了碎冰,層層重疊,目驚心,那人黑髮披散,微微垂著頭,看不清容,只出一抹蒼白如雪的額。
那是……那是……
孟扶搖全猛然開始抖,先是輕輕抖,隨即越抖越劇烈,越抖越瘋狂,上落下的碎冰和凍雪,因爲抖互相擊在一起,發出細微的叮噹之聲,那樣的聲音讓孟扶搖彷彿覺得,自己的全骨節和,也在剎那凍結、僵、撞、盪……碎千片,心漫天!
“無極!”
驀然發出一聲慘,擡狂奔!
奔得如此迅速如此激烈,高絕武功剎那間竟然都沒能控制得住,躍起的那一霎膝蓋撞在冰崖之上瞬間鮮淋漓,淋漓的被冰風一凍瞬間也凝冰,再被孟扶搖激烈的作撞碎。
踩著自己的直撲而上,用了自己一生裡能使出的最快速的輕功!
白影一閃,元寶大人撲出來攔在前路上,頭一甩已經鬼魅般越過。
黑影一閃,戰北野也撲了過來。
他剛纔在自己的幻覺裡走向母親寢宮,約聽見寢宮似有掙扎聲響,裂帛碎瓶之聲不絕。
他的心也砰砰跳起來,剛要掀簾去看,突然就被後孟扶搖的異狀驚醒。
掀開簾幕的手指立刻落下!他反就去攔孟扶搖。
孟扶搖的提前發,阻住了他掀開簾幕的那一霎,否則他會看見自己的母親,被自己父親強暴。
因爲沒能看見,戰北野還保持著清醒,他出手極快,長劍一橫已經攔在了孟扶搖面前,毫不猶豫劍柄一敲,便敲向雙膝。
孟扶搖躍起避開,一翻還是向那方向衝去,大:“無極!無極!”
絕巔之上,冰之中,刑架上奄奄一息的長孫無極似乎聽見了的呼喚,突然擡起頭來。
他角跡斑斑,猶自對一笑。
孟扶搖剎那間心痛得眼前一黑,險些栽下去,撲向寒冷的冰風,大喊:“等我,我來救你——”
長孫無極卻淺淺的笑了笑,脣蠕,說了一句話。
孟扶搖聽不清那句話是什麼,只是七八糟的和冰風碎雪廝打,和試圖攔阻住的戰北野元寶大人廝打,拼命向那個方向奔:“我來救你!我來——”
對面,長孫無極說完那句話,似乎心事了結一般,微微吐出一口氣。
隨即他突然垂下頭。
一口淡薄的熱氣,無聲的消散在天地間。
“嚓——”
孟扶搖彷彿聽見生命斷裂的聲音。
又或者,是自己的心,在瞬間碎去的聲音?
砰一聲,直直從半空中落下來,重重栽在地上,撞得一是傷,卻也不知道疼痛,只怔怔看著冰正中,那再無聲息的人。
無極……無極……
“啊!”
驀然頭一昂,仰首慘。
那一聲大撕心裂肺,泣悲號,如黑的閃電和鐵青的霾雲,在暗的蒼穹捲風掠雪剎那涌,所經之蒼天之高也皮開綻,犁出了的天壤!
慘聲裡突然聽見了剛纔那最後一句話。
“爲你死,我甘願。”
爲你死,爲你死,爲你死……
爲我死,爲我死,爲我死……
誰爲誰死誰爲誰死誰爲誰死……
誰才該死誰才該死誰才該死……
無數個聲音如洪鐘大呂,自遙遠天際涌來,轟鳴著傳耳際,一遍遍敲擊著已經瀕臨碎和瘋狂的意識,一遍遍提醒:死死死死死死死……
罪人罪人罪人罪人……
孟扶搖霍地一躍而起。
手一掣,弒天在半空中曳過微紅的雪,直掠向!
要殺人!
殺掉罪人!
“嗆!”
刀劍相,在半空中炸出一溜星花,孟扶搖橫刀反拍,氣勢洶洶將出手的戰北野退,又是一刀刺向自己的心!
“嗆!”
赤紅長劍再次架在了刀上,孟扶搖怒極,此刻全全心都墮在那摧魂的洪鐘大呂之聲中,意識全部被“長孫無極刑而死”這樣慘烈的死亡刺激得瀕臨崩潰,揮刀狂掄,招招式式都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的殺著——誰攔,一起死!
激痛失控,戰北野卻還清醒,絕不可能像孟扶搖那樣招招殺著,兩人原本在伯仲之間,這下戰北野卻節節後退,稍不注意,孟扶搖一刀掠過來,在他膝上劃,開一條口。
花飛濺,似乎更加刺激了孟扶搖,立刻回刀又要殺自己,戰北野不顧傷再攔,兩人卷戰在一起,打得天昏地暗,明亮赤紅的刀劍之風裡,戰北野突然子一側,腰間又多了條傷痕。
濃眉微微一皺,戰北野心中突然涼了涼。
此刻的扶搖,已經攔不住,他無法對下狠手,也不能真和拼命,然而偏偏扶搖實力又太強,這樣下去,自己會先死,然後,還是死。
他不怕死,也並不覺得和扶搖一起死有什麼不好,但是他卻不願扶搖這樣瘋狂的死,眼底一片紅,很明顯沉浸在世間最慘痛的噩夢之中,讓帶著那樣的噩夢去死,太殘忍。
聽口口聲聲著長孫無極,心裡,滿滿的都是他吧?
心田寬廣無限的,也只能容下兩個人的。
戰北野黯淡的笑了笑,有些事不甘放棄,有些事卻早已心知,一開始還想著努力爭取,到得後來突然明白,對於不堪重負的來說,激烈的爭取只會讓避得更遠。
到得後來,堅持已經不堅持,了習慣了責任了如同吃飯睡一般的最平常不過的延續,這延續深脈骨髓,再也割捨不去。
不就是死嗎?
如果有人死在面前,應該能換來的清醒吧?
如果……如果心中還有他的位置,那麼他的死,應該可以喚醒吧?
戰北野突然停手,倒轉劍柄,一把將自己的長劍塞到了孟扶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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