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裡的單子掃了一遍,沈在野低頭問蘭貴妃:“在飲姜氏的茶之前,娘娘是不是吃了秦氏的炸油?”
蘭貴妃挑眉:“丞相怎麼知道的?”
“臣雖對養之事未有涉獵,但也偶然翻閱過兩本相關的書。”沈在野道:“有書上寫過,蜂若與油炸之混食,則易中毒,導致腹痛腹瀉。”
微微一愣,蘭貴妃不悅地看著他:“丞相這該不會是爲了給姜氏罪,瞎編出來的吧?”
“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詢問太醫。”沈在野垂著眼道:“臣若有半句虛言,甘願與姜氏同罪。”
好個與姜氏同罪!蘭貴妃冷笑出聲,閉了眼道:“既然丞相一心要保姜氏,那本宮還有什麼好說的!”
“蘭兒,別鬧脾氣。”皇帝拍了拍的肩膀:“丞相向來待你極好,怎麼會有意爲他人開?朕覺得按照丞相的話來想,一切便都能解釋得通了。姜氏的茶宮人檢查過沒問題,其他人的東西也沒問題,那便只能是混合在一起出的事。以後檢查吃食,就不用那麼多宮人分開做了,只讓一人來查,以確保各宮周全。”
“皇上說的是。”蘭貴妃點頭,低聲問:“那姜氏該怎麼置?”
看了沈在野兩眼,皇帝輕笑:“今日之事是個意外,姜氏與秦氏大概也不懂食相剋,所以就罷了吧。朕會好好補償你的。”
了拳頭,蘭貴妃抿脣看向沈在野:“那就請丞相好生管教貴府後院之人吧。”
“臣遵旨。”低頭行禮,沈在野全程都沒看蘭貴妃一眼,事解決了,便去司宗府接人。
桃花蹲在司宗府的臨時牢房的角落裡發呆,沈在野進去的時候,就看跟只小耗子似的,一團。
“還沒待夠?”
乍一聽沈在野的聲音,桃花立馬蹦了起來,轉頭就飛撲過去,抱著他的腰擡頭道:“爺!先給妾一點解釋的時間,蘭貴妃中毒之事跟妾沒關係!”
他自然知道沒關係,不過看這張兮兮的表,沈在野逗弄之心頓起,板著臉睨著道:“要是跟你沒關係,怎麼就到你被關起來了?”
“妾在這宮裡人生地不的,又不得娘娘待見,被關起來也是沒辦法的啊!”桃花跺腳:“妾都想明白了,娘娘要是執意問妾的罪,那就連檢查食的宮人一起問罪,這樣一來那些宮人爲了保命,肯定會想法子證明妾的茶是沒問題的。”
“哦?”沈在野挑眉:“你的茶沒有問題,別人的東西也沒有問題,那蘭貴妃怎麼中毒的?”
“這個妾也想過。”皺了皺鼻子,桃花道:“兩個可能,要麼貴妃娘娘故意想教訓妾,假裝中毒。要麼就是有的食茶水分開沒問題,但一起吃就會中毒。”
心神微,沈在野瞇眼看著:“你既然都清楚,那方纔怎麼不直接跟貴妃娘娘說清楚?”
桃花扁,委屈極了:“妾怎麼說?貴妃娘娘在
殿診治,就派邊的丫鬟出來問罪,妾說什麼都不信。反正要找人承擔罪責,放過了我,們那些做奴才的就得遭殃,所以今兒是被關定了。”
說完,又擡頭看他,抱著他的腰撒:“妾沒用,就等爺來搭救了,爺這回一定要相信妾!”
意味深長地看一眼,沈在野道:“你竟然會把獲救的希放在我上,那我要是不信你呢?”
“您沒這麼狠心吧?”一脖子,桃花眼神古怪地看著他:“先前妾幫您的忙您都不記得了?說好的要護著妾的!”
“那好,這次我花點心思撈你出去。”沈在野微微一笑:“你先前幫我的功勞,也就一筆勾銷了,怎麼樣?”
“不要臉!”
“你說什麼?”沈在野挑眉。
桃花轉頭“呸”了一聲,笑嘻嘻地看著他道:“妾說,好險!幸好爺肯相信妾,妾就功過相抵了吧。”
“好。”手摟著,沈在野眼裡滿是愉悅:“那我們回府吧。”
“是……等等,就這麼直接回去?”桃花愣了愣:“您不用去跟貴妃娘娘說清楚嗎?”
“這個你別擔心,之後我會做的。”沈在野一本正經地皺眉,滿眼惆悵:“看樣子還要費不功夫。”
也是啊,沈在野那麼不喜歡提蘭貴妃,現在卻要爲了的事去跟蘭貴妃求。這麼一想,桃花瞬間覺得有點愧疚了,出宮上車,一路上都乖巧地給沈在野肩捶背。
悶不做聲地著,沈在野脣角微勾,突然覺得騙著姜桃花玩兒真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
不過,回到相府之後,氣氛瞬間就嚴肅了起來。
雖然沈在野在皇帝面前說這只是食相剋的意外,但他不信就有這麼巧,剛好兩樣相剋的食都是相府裡的人帶去的。
梅照雪帶著所有姬妾跪在臨武院,桃花和秦氏跪在最前頭,都低頭不敢做聲。
“先來說說吧,你們的炸油和蜂茶,都是自己準備的?”
秦解語皺著眉小聲道:“雖說的確是妾準備的,但妾也不知道會出這種事啊!爺明鑑,妾的炸油是幾天前就定下要做的,早就知會過廚房,以免有人會跟妾做一樣的。而姜氏的茶,據妾所知,是這兩天才買回來的。”
桃花點頭:“蜂茶的確是這兩日纔買回來的,但妾也的確不知蜂與油炸點心不能混吃。”
顧懷跪在後頭,猶豫了半天才道:“蜂茶是妾買回來給姜娘子的,妾更是不知道有食相剋之事。”
“這倒是巧了,旁人不知道,夫人也不知道嗎?”沈在野看向梅照雪:“夫人的養之道應是學得極好。”
“妾惶恐。”梅照雪皺眉:“妾近日一直忙於茶道,不曾過問後院之事,自然也沒注意們做的什麼點心,連單子都是秦氏過目的。”
“事事都讓秦氏幫忙,你這夫人
的位置不如也分一半來坐?”沈在野微笑著道。
院子裡的氣氛頓時沉重起來,秦解語慌忙磕頭:“爺言重了,妾只是偶爾幫夫人的忙……”
“那夫人的錯,你是不是也該幫著擔一擔?”沈在野道:“凌寒院、海棠閣,這個月月錢用度都減半吧。”
“……多謝爺。”梅照雪叩頭下去,秦解語卻是有些不忿:“這事怎能只讓妾與夫人承擔?姜氏和顧氏也該同罪。”
“我沒說們無罪。”沈在野道:“只是那兩個院子最近獎賞頗多,減用度也沒什麼作用,就各抄《家訓》三十遍吧。”
“多謝爺。”桃花和顧懷也低頭行禮,秦解語雖仍有不滿,卻也只能按下脾氣。
沈在野看起來很不高興,府裡出這樣的事,難免會影響他和皇上的關係,最近還得花些心思去彌補,自然對們不會有好臉。置完了之後,便回了書房,讓們各自退下。
衆人在出去的時候都沒吭聲,可一離開臨武院,秦解語就沒忍住,上前攔住了姜桃花:“姜娘子做這些事連累大家,可覺得慚愧?”
桃花上下看一眼:“秦娘子怎麼就覺得事是因我而起了?今日被害得關進司宗府的人可是隻有我。”
“你作的妖,不關你關誰?”秦氏嗤笑:“想借著這事拖我下水,心腸也是毒辣!”
顧懷皺眉:“秦娘子話別說得太滿,誰想拖誰下水還不一定呢。姜娘子已經是盛寵在,爲何要自己害自己?只會是沒得寵的人,纔會想出這些餿主意來害人吧。”
“喲,咱們顧娘子如今是攀上高枝兒了,都會跟我犟了?”秦解語打量兩眼:“怎麼?爺原諒了你假傳孕的事兒,你就真當沒發生過了?可夾著尾做人吧,小心又遭報應了。”
“你……”
“都別吵了!”梅照雪怒斥了一聲:“這是菜市場不?你們都是高門出,像什麼話!還不快回去?”
衆人噤聲,各自散去。顧懷也想拉著桃花走,然而姜桃花步子放得很慢,看著其他人走了,自己卻留在了梅照雪邊。
“夫人,妾還有話想說。”
看一眼,梅照雪淡淡地問:“什麼話?”
“您不覺得今日這一場好戲,來得有些蹊蹺嗎?”歪了歪腦袋,桃花笑道:“看樣子不是您的主意,也不是妾的主意,那是誰這麼厲害,在背後引得咱們四個院子遭殃,相互怨懟?”
“你這張,可真會顛倒黑白。”秦解語也沒走,睨著道:“分明就是你搞出來的,還想扣在誰頭上?”
了遠某個人的背影,桃花搖頭:“您信也好不信也罷,妾奉勸一句,別真把妾當對手,真正的對手另有其人。當心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梅照雪一愣,皺眉看了看前頭。片刻之後,卻又垂眸道:“這院子裡就不該起爭端,娘子的提醒有些多餘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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