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煩地擡頭掃一眼，沈在野卻是一頓。

以往在府裡姜桃花都是要點妝的，整個人顯得很明豔。今日倒是好，臉上白白淨淨的，一子也素雅得，像極了鄰家的小姑娘。

姜桃花長得是很和乾淨的，看著讓人覺得心舒暢想親近，但是總喜歡點濃妝。雖然也好看，但是濃妝就像戴了層面，始終與人隔著距離。

看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問：“你平時在府裡爲什麼不是這樣的裝扮？”

“爺喜歡？”桃花很意外：“你們男人不都喜歡上了妝人麼？什麼‘輕口咬胭脂，頰蹭妾香腮’，都是你們寫出來的哎。”

眼角微跳，沈在野眼神微沉：“你還看這些詞豔詩？”

“……”乾笑兩聲，桃花裝傻看向窗外：“今天天氣又明朗又暖和，好適合出去踏青哎！”

沒往後兩步，領子就被人住了，接著整個人就被沈在野拎上了榻，放進他懷裡。

“遇事別總想著躲。”

說話跟吐著蛇信子似的，沈毒蛇抱著，手還溫地著的鬢髮：“爺開口問了，你就要答，明白嗎？”

打了個寒戰，桃花手就抱著他，埋著腦袋道：“妾明白了。”

“老實說就是，以前師父在教習朮的時候，會讓我看看男人眼裡香豔的人是什麼模樣的，所以會讀這些個詩詞。讀得多了，自然就口而出了。”

原來是這樣，沈在野點頭，覺得尚算正常之事。然而等他回過神來，子已經快被抱得發麻了。

“你抱我這麼幹什麼？”

桃花埋著頭道：“師父說這是防的作，你打不著我的腦袋。”

沈在野：“……”

這蠢人一天到底在想些什麼？難不他堂堂丞相，還會對個人手？！

氣極反笑，他手就將給拎開，抖直了放在榻前的地上站好：“別折騰了，等會南王就要到了，去府門口候著。”

“好嘞！”桃花點頭，拔就跑！

他有那麼可怕？輕嘖一聲，沈在野不爽地跟著起，整理了袍子往外走。

今日的天氣的確是很好，灑在人上，讓人有種想去踏青的衝。

“我們去踏青吧！”

站在相府門口，穆無暇還真就說了這麼一句。一雙清澈的眼看著桃花，滿是溫和。

姜桃花一愣，眨眨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後的沈在野。

“踏青？”沈在野眉頭微皺：“您跟姜氏？”

“是。”穆無暇微笑，兩隻小手背在後，背脊依舊是得筆直：“今日剛好是春日會，迎仙山上有桃花，本王想問相爺借姜氏一天，去看看到底是桃花，還是人。”

府裡還準備了半天的東西，結果今日南王本不進去？那在臨武院住這麼多天有什麼用？

心裡直嘆氣，桃花面兒上還是笑盈盈的：“就妾一人陪著王爺，有些不妥，不如帶上相

爺？”

“這個你不用擔心。”看了沈在野一眼，穆無暇道：“本王帶了侍衛，你也可以帶丫鬟，就足以避嫌了。”

這麼一說，桃花沒轍了，只能轉頭看向沈在野。

沈丞相的臉不是很好看，還得勉強帶著微笑：“王爺可是對微臣有些不滿？”

“沒有啊。”穆無暇很認真地道：“丞相做什麼都做得極好，本王不會有任何不滿。”

“那今日這是……”

“今日本王只是想跟姜氏聊聊，相爺跟著，難免有些不自在，不如就放一日清閒，陪本王去玩玩。”

說完一頓，又眼神認真地補充道：“放心，有借有還，本王絕對不會搶丞相的任何東西。”

沈在野沉默，背在背後的手輕輕捻著，目和地落在南王上。

暖風從門口吹過，吹得姜桃花上的留仙微微翻飛。南王安靜地等著，眼神執拗。

許久之後，沈在野才輕笑著開口：“既然王爺想，那便去吧。姜氏雖然只是府上娘子，但到底虛長王爺幾歲，王爺不必照顧。反之，王爺有什麼損失，微臣可會找算賬。”

南王的眉皺了起來，上下看了他一眼，很認真地道：“沈丞相，你這樣會很不招人喜歡的。”

“王爺放心，相爺只是刀子罷了，他纔不會捨得罰妾。”桃花轉頭，衝沈在野俏一笑：“多謝爺恩典，妾這便出門了。”

沈在野瞇眼，很想問哪裡來的自信說他不捨得罰。不過礙著南王在，他也只能順勢點頭，目送他們兩人上車去。

南王爺是越來越聰明瞭，知道有些事得避著他才能知道真相。然而，這招換別的人興許還有點作用，姜桃花那種機靈得跟小狐貍一樣的人，就算不在他眼前，也是不會自己找死的。

馬車去得遠了，沈在野也就轉回府，繼續理公務。

這一次纔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出府看大魏風景，桃花坐在車上，心好極了，看南王的眼神也溫極了。

穆無暇被看得有些怔愣，忍不住就問：“你家裡有弟弟？”

“咦？”姜桃花驚訝了：“您怎麼知道的？”

“因爲我姐姐以前也這麼看我。”穆無暇輕笑著道：“怪不得總覺得你親切，你跟太像了。”

這樣啊，桃花點頭，想起長玦就笑了笑：“妾的弟弟跟王爺也有幾分相似，一正氣，倔強又執拗。”

“本王倔強麼？”這評價聽得穆無暇很意外：“旁人都說本王是傻。”

“您要是真傻，今日就不會帶妾出來了。”桃花微笑，看著他道：“想問什麼在相府不能問的事，是麼？”

收斂了神，南王一本正經地點頭：“此番帶你出來，就是想問問，丞相可有繼續苛待於你？”

“沒有的。”桃花道：“您方纔也瞧見了，相爺就是刀子豆腐心，自從上次回去之後，一直對妾很好。說起來，妾還必須謝謝您。”

“謝本王倒是不必。”眼簾垂了下去，小王爺放在坐墊上的手輕輕收攏，像是在糾結什麼事。

桃花耐心地等著，知道南王不會就只爲這一件事帶出來的，定然還有其他的問題。

“你…一直住在臨武院裡是麼？”

“是啊，最近爺子不適，妾一直在院子裡照顧。”

點點頭，穆無暇清了清嗓子，沉聲問：“那你可知道，他最近在府裡都見了什麼人？”

竟然是問這個？桃花挑眉，眨眨眼看著他：“王爺問這個做什麼？”

“最近本王覺得丞相的舉不太對勁，所以想問問罷了。”穆無暇一笑，一張小臉顯得分外張，眼裡又有些愧疚：“也不該問你的，但是除了你，相府其他的人也不會告訴本王一字半句。”

這樣啊，桃花想了想。南王和沈在野之間是有超乎尋常的聯繫的，但是在這樣的基礎之上，南王竟然在防備著沈在野。

那說還是不說？沈在野只道讓南王相信他對很好即可，這事兒超出範圍了，他也沒給個指令啊。

大概也是沒想到南王會這麼問。

擡眼看了看小王爺的眼睛，那裡頭沒有謀算計，卻也不天真無邪。十六歲的南王爺，已經知了世故，但是並不打算跟著其他人一起世故。

心裡微，姜桃花心裡的天平忍不住就朝他這邊傾斜了些，低聲開口道：

“最近這幾日，爺就只在半夜見過一個胖男人，裹著斗篷來的，妾也不認識是誰，但……也許跟孟家的人有關。”

“胖男人？孟家？”穆無暇一愣，想了想道：“朝中最胖的就是孟太僕了。”

孟蓁蓁的親爹啊？那也怪不得第二天孟氏就被摘出下毒事件了，孟太僕付出的代價肯定不會小。桃花想著，忍不住撇，不過還是更加好奇地看著南王問：

“這事兒對您有什麼影響嗎？”

“沒有任何影響。”穆無暇回神，笑著看著道：“但還是要謝謝你肯告訴我。”

“談何謝字，妾的命都是王爺救的。”桃花認真地道：“若是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妾一定會一直幫著您，您儘管開口就是。”

微微一愣，穆無暇歪了歪腦袋，很慨地道：“你果真是像我姐姐，頂著沈丞相的力，都願意站在我這一邊。”

他這小臉水的，睫又長又濃，笑起來還有兩顆小小的虎牙，讓桃花忍不住就想手去他。然而，份有別，只能恭敬地頷首：“若是王爺不嫌棄，妾倒願意像姐姐一樣一直照顧您。”

“別聽沈丞相的話。”穆無暇突然嚴肅了起來，直腰桿看著道：“方纔他說讓你照顧我，這是不對的。男人才該照顧人，不管比我大多，你都該站在我背後，不用想著要怎麼照顧我。”

瞧人家孩子多有男兒氣概啊！姜桃花聽得極了，忍不住當真手掐了掐他的臉，滿眼慈地道：“可是王爺，您才十六，尚未弱冠，不算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