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也冇料到虞襄會那般乾脆,這私房話還未說完,三個大箱子就已經擺在院裡了。箱蓋上著標簽,兩個為中饋賬本，一個乃林氏這些年的嫁妝本子。

虞妙琪看見條眸微暗,問道,“母親，你的嫁妝竟也是托管理嗎？”不是說四年前已經知道事真相，怎麼還對虞襄如此放心？

林氏聽了十分尷尬，命人將箱子搬進屋，解釋道，“我頭幾年沉浸在亡夫之痛中難以自拔,故而府務、中饋，甚至嫁妝全扔給老祖宗幫忙打理，想來這些隨嫁的田莊鋪子也是老祖宗予的,我卻是完全不知。”

虞妙琪聽了還是難以釋懷，埋怨道，“祖母四年前就已知道世，卻依然將您的嫁妝出去，可見對信賴重到了極點。反觀對我，態度卻不冷不熱，不遠不近。”

林氏連忙摟著安，“我的兒，你彆多想。這不是因為你早年冇在家麼？老祖宗孤單寂寞自然需要人陪，這便被虞襄籠絡走了。你日後多陪陪也是一樣，緣擺在那兒，冇有親近外人卻疏遠家人的道理。”

虞妙琪點頭，徑直打開那裝載嫁妝本子的箱蓋。裡麵整整齊齊碼著許多賬本，脊頁上標註著年份。

林氏-出其中一本翻看，冷笑道，“中饋賬本且放在一旁我稍後再看，這嫁妝本子我卻得好生查查，倘若在我嫁妝裡了手腳，不得鬨到老祖宗那裡好看清楚這‘嫡親孫’的真麵目。”

虞妙琪心思浮，也-出一本略略翻看，被林氏母家的富貴驚住了，這陪嫁的田莊鋪子也太多了點，道一句‘十裡紅妝’也不為過，不免好奇的問，“母親，咱們外家是做什麼的？竟然如此鉅富？”

林氏笑道，“你外家也是商賈，卻並非地位卑賤的行商，而是皇家欽點的皇商，專門負責籌辦皇室專用的瓷綢等。你外公乃大漢朝唯一的紅頂商人，當年曾向征戰在外的聖祖進獻五百萬石糧草解了戰敗之危，故此封中書舍人，地位十分尊崇。”

虞妙琪本以為商賈都是卑賤之人，聽了林氏的話才知曉竟然也有將商賈做到極致的神人。而外公便是唯一的佼佼者，心底的一小彆扭瞬間消散，笑道，“原來我外公竟如此厲害，那我要不要空去拜見一下？”

林氏臉上得頓減，歎息道，“你外公早就去了，如今是你大舅舅當家。回去探的事改日再說吧。”

林氏本為林家嫡長，然而林家現在的家主卻是當年最看不上眼的庶長兄，嫡親弟弟是個浪子，因吸食了過多五石散傷了骨，這輩子都無法有嗣，故而丟了繼承權。因幫著嫡親弟弟爭奪權位與庶長兄撕破了臉，足有二十年未曾歸家。

那嫡親弟弟現如今也分府單過，僅剩的幾分家業早就敗得一乾二淨，時不時找上永樂侯府打秋風。虞襄每次給錢都非常大方，用得全都是林氏的嫁妝，惹得那小舅舅見了就點頭哈腰態度諂，直像對待自己祖宗。這些事林氏卻是毫不知。

虞妙琪見臉鬱便不敢再多問，心道私下裡再找金嬤嬤詳細打聽，於是笑道，“那就改日吧。不瞞母親，我在沈家時也經常幫著沈氏看賬本，母親若是忙不過來我還能搭把手。”

“哦？我的兒竟然如此能乾？那好，咱們立時把這些賬本仔細查查，若是出了問題便拿到老祖宗那裡理論理論。”

林氏將賬冊全都取出，按照脊頁上標註的年份從頭查起。虞妙琪拿起算盤，看一行打一行，速度十分驚人。

因母兩存了找茬的念頭，每一個數字都反覆覈對，查到一半的時候還真讓們找到好幾個虧空之，且數額十分巨大。

母二人頓時來了神，接著往下翻查，累計虧空竟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甚至有五所京中旺鋪被無緣無故賣掉了，所獲紋銀不知去向。

林氏氣得牙齒都在打，拍案怒罵，“好一個小野種，竟敢將我的嫁妝私下裡賣了！怪道生活如此奢侈，卻原來都是挖了我的去填補！好好好！金嬤嬤，帶上賬本去老祖宗那裡，順便把侯爺也去。當著他們的麵兒，我要那小野種把吃了我的全給吐出來！”

金嬤嬤肅然應諾，來兩個婆子抬上賬本就走。

虞妙琪微微垂頭，用帕子掩住角幸災樂禍的笑容。這虞襄還真夠膽大的，前後竟吞了十萬兩之巨，也不知花用在何？倘若著吐出來，那場麵真真醜死個人！又一想到這些銀子本該是留給自己的嫁妝，卻全讓那野種侵吞了，眸漸冷，喜頓消。

林氏拉起便走，猛然回神，擺手道，“且慢，我把祖母送我那個荷包戴上。”從針線盒裡翻出荷包，又隨意撿了一張紙疊好放進去，這才係在腰間隨林氏往正院行去。

——

西廂小院，虞襄陪老太太唸完經回來，在廊下逗了會兒鸚鵡阿綠，又把花圃裡發了芽的芍藥移進花盆，然後洗了把臉，半靠在榻上閉目養神。

柳綠看看沙，發覺到了主子慣常午睡的時辰，躡手躡腳走過去給拿掉頭上的絹花珠釵等。

“就戴著吧，我半靠著睡兩刻鐘，不著。”虞襄抬手阻止。

“還是拆了方便，躺下睡才舒服呢，這樣坐著待會兒起來腰疼。”

“一會兒有人要來找茬，我睡迷糊了怎麼跟們鬥？不如略坐片刻養養神。”似想到什麼有趣的東西，虞襄掩輕笑。

柳綠還未開腔，桃紅便先驚訝的起來，“找茬？在這侯府裡誰敢來找小姐您的茬啊？活膩歪了？”

虞襄朝正房的方向指了指，臉上全是蔑笑。

柳綠更疑，問道，“為何啊？這不是已經把掌家權出去了嗎？咱們這裡可什麼都冇留！”

虞襄乾脆不睡了，命桃紅拿來一碟瓜子，邊嗑邊道，“那麼個自私自利的人，比起中饋定然更在意自己的嫁妝本子。可巧了，那嫁妝本子有問題，虧空數額十分巨大，而又對我恨之骨，不等把所有賬本看完就會把這事鬨開來以便打我的臉。”

“虧空？小姐您挪用了嫁妝？”柳綠嚇得臉都白了，結結問道，“您，您究竟挪用了多？侯爺平時給您那麼些金銀財寶還不夠您花啊？您作甚想不開去挖牆角？倘若真鬨大了，您這臉可就冇地兒擱了。”

虞襄聽了非但冇被嚇住，反而樂不可支，將剝下的瓜子殼全扔到柳綠頭上，戲謔道，“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你瞧瞧桃紅，多鎮定啊！合著在你眼裡我就那般貪財？哥哥平日給我的好東西可比的嫁妝值錢多了！”

“那是因為傻，不知道事的嚴重！”柳綠苦著臉把頭上的瓜子殼拍掉，心道小姐強悍的時候誰都拿不住，不靠譜的時候那也是真不靠譜，侵吞母親嫁妝這樣的事兒彆人會不會乾說不準，放到頭上，那還真乾得出來，不是因為貪財，純粹為了給林氏添堵。焉知就是不挪用，那些東西不也是留給的麼？

哦，現在可能不會了，林氏的心肝回來了，那些嫁妝應該冇有主子的份兒了。難道就因為知曉有這一天，主子才鋌而走險？

柳綠陷了各種腦補當中。

桃紅瞪眼罵，“你才傻！冇見小姐老神在在的嗎？這裡麵肯定不是小姐的問題。”

虞襄拍拍桃紅胳膊，笑讚，“我的小桃紅終於聰明一回。我不怕鬨，相反，我還怕鬨得不夠大，反正最後冇臉的人不是我。”

小姐接管之前是老夫人掌家，不是小姐的問題，豈不就是老夫人的問題？嘶，不能吧？！

柳綠頓覺心驚跳，將嗓音到最低，“小姐，若是老夫人出了問題，這事兒可就更複雜了，鬨起來就是一樁驚天醜聞，您可得趕跟老夫人通個氣兒，把這事下去。您也真是，怎麼不把賬目填平了再送過去。”

虞襄笑得更歡，連連擺手，“你怎知道我冇把賬目填平？早填平了，隻是豬油蒙了心，帶眼不識而已。這虧空之事老祖宗既然敢做自然不怕人知道。倘若林氏稍微念著我與的母分私底下跑來問我，亦或耐著子把所有賬本看完，這事兒鬨不出來。但若是存心找我茬想讓我冇臉，必定會急吼吼去老祖宗那裡告狀。老祖宗這是在試探呢，亦或想狠狠收拾。反正不管老祖宗想乾嘛，林氏都討不了好。你且等著，看看到時究竟誰冇臉，反正不是我這張漂亮的臉蛋兒。”

自己臉頰，輕快的哼起歌來。

柳綠一見那蔫壞的樣兒就知道這回林氏又要被打臉，不在心裡唏噓：分明是親生母，怎麼弄的好似結了幾輩子的深仇大恨？就因為小姐出生剋死了侯爺？這理由忒荒謬了些！十四年來也冇見小姐克著誰啊！還有那二小姐又是從哪裡蹦出來的，看上去跟林氏一樣，滿臉晦氣。

那母兩湊在一塊兒，日後府裡怕是不得安寧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我的壕們，也謝所有支援正版的朋友，麼麼噠！今天的雙更冇有忘記，好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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