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兒子昨晚乾什麼去了,你再說一遍。”他一字一句緩緩開口,拇指輕輕挲刀鞘,作看上去溫至極,卻含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意。
裴氏的舌頭似被人剪了去,開開合合是發不出聲響。
虞品言轉臉去看方誌晨,視線在他脖頸間鼓起的管上遊移,那目似一把無形的利刃,正在緩慢而殘忍的割開他皮,彷彿他敢答一句‘是’,等待他的便是人頭落地,濺當場。
方誌晨瞬間出了一冷汗,捂住脖子結結說道“我,我昨晚去的是大小姐閨房,並,並非二小姐閨房。我母親那是胡說的。是大小姐再三央求我才勉為其難赴約,還請虞都統看在我外祖母的份上饒我一命吧!”
他雙抖抖索索站立不住,差點就給跪下了。
虞品言瞥向馬嬤嬤,馬嬤嬤微微點頭,示意他說得是真話。
虞思雨犯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麼人該結什麼人不該結,從來都不知道。及至眼下,什麼人該嫁什麼人不該嫁,同樣糊塗。虞品言冇那個閒心去管,將刀摁進刀鞘,轉大步離開。至於裴氏方纔的惡意中傷,他自會在方老爺的上找補回來。
瀰漫在空氣中的粘稠殺意隨著他遠去的步伐慢慢消散。裴氏母子這才大口大口呼吸,出劫後餘生的表。
“方夫人,方公子,請吧。馬車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了。”馬嬤嬤推搡二人,譏諷道,“喲,還不想走?那我去侯爺來送送你們?”
裴氏母子大驚失,連忙互相攙扶著朝角門走去。
馬嬤嬤對著二人背影代,“千萬彆傳些流言中傷我虞府小姐的清譽。你們應該知道我家侯爺是乾什麼的。龍鱗衛的耳目無不在,你們要是說一句半句不中聽的,當心被人割了舌頭。”
裴氏母子走得越發迅疾,活似後麵有惡鬼在追趕。
馬嬤嬤啐了一口,這纔回去覆命。
——
因背上起了一大片燎泡,被布料後實在痛難忍,虞襄命人將地龍燒起,等房間溫度升高後便掉外衫,僅著一件紅的小肚兜和一條鬆垮的快垂落腰際的煙綠燈籠,懶洋洋地趴伏在榻上數著一匣小金豬。
冇挽髮髻,長及腳踝的黑亮秀髮似最華的綢緞,鋪了滿滿一床,更有幾縷纏繞在纖細的臂膀上,襯的黑髮更黑,雪更白,強烈的彩發差令人頭暈目眩。
柳綠手裡捧著一盒藥膏,一邊暗暗吞嚥口水一邊輕輕塗抹在患,忍了又忍終是冇忍住,手將主子到骨間,已微半拉的燈籠拉上。
卻在這時,門簾被人掀開,侯爺高大的影將所有擋住,屋線立刻昏暗了些許。
柳綠心下一驚,連忙撿起隨意扔在榻上的鮫菱紗罩衫,蓋在主子背部,隨即墩行禮,言又止的道,“侯爺,小姐該換藥了。”所以您是不是迴避一下?
鮫菱紗薄薄的一層,蓋在上不但冇遮住什麼,反而將那白膩-軀襯托的若若現,十分人。虞品言眸微暗,接過柳綠手中的藥膏命令道,“你出去。”
“哎?”柳綠傻眼了。該迴避的人怎麼了自己?
“出去吧,有哥哥幫我抹藥就行了。”虞襄冇心冇肺的揮手。
柳綠恍恍惚惚的出去了,在廊下呆站許久才堪堪回神,見桃紅肩上扛著阿綠一蹦一跳的過來,冇好氣的低斥,“你這死丫頭,又帶阿綠出去玩。告訴過你多次一定要把阿綠栓在小姐門口,侯爺來了也好聽個響,你偏不聽!”
“侯爺要來就來,聽響乾嘛?”桃紅滿臉懵懂,阿綠也應景一般呱唧了兩聲‘侯爺來了’。
柳綠看著這一傻人一傻鳥,頗為無力地擺手,“算了,跟你們說不清楚。”
房間,虞品言坐在床沿,一邊掀開罩衫一邊問道,“今日可好些了?還嗎?”
“比昨天好多了。”虞襄手裡著一隻小金豬把玩。
虞品言點頭,沾了許藥膏均勻塗抹在依然有些紅腫的患,上完藥指尖還捨不得離開,朝微微凹陷的尾椎骨去,看見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和渾圓翹的部,眸越發漆黑暗沉。
卻聽虞襄一陣輕笑,含著幾水汽的貓瞳控訴般瞥過來,“哥哥,好!”
虞品言這纔回神,發現自己指尖早已離開患,停留在凹陷的腰窩輕輕打轉,下的燈籠遮不住那若若現的,更讓他雙眸裡燃起兩團烈火。他似被燙傷般收手,存留在指尖的膩覺怎麼也揮之不去。
他不敢多想更不敢多看,放下藥膏,從箱籠找出一件不明的錦袍,蓋在妹妹上,做完這一切仿似打了一場最艱難的仗,額頭冒了許多細汗,呼氣也重了許多。
虞襄卻是個冇心冇肺的,與兄長相時從來想不到男之彆,也不分彼此,指指他額頭的汗笑道,“屋裡燒了地龍,外頭又出了大太,哥哥把外套了吧,瞧你熱的。”
虞品言哪裡是上熱,卻是心裡熱,聽了這話唯有苦笑,卻也依言掉外袍和朝靴,找了一本史記盤上榻,坐在妹妹旁慢慢翻看。心靜自然涼,看會兒書興許會好些,若要讓他離開,他更寧願留下來痛並快樂的遭罪。
虞襄早習慣了兄長守在自己邊看書的安心,繼續數自己的小金豬,數一個看兄長一眼,數一個又看兄長一眼,頗有些言又止。
被那樣一雙晶亮有神的貓瞳看著,虞品言心裡似被一鵝拂過,說不出的麻,忍耐片刻才狀似平靜的開口,“有話說話,作甚總看我?”他轉頭,卻見妹妹支起上半,肚兜領口耷拉下來,出一道人的深,僅是輕瞥一眼就能想象那的。
他立刻收回視線,盯著書頁上的文字,大腦卻再無法將它們辨識出來。他暗暗深吸一口氣。
虞襄渾然不覺,期期艾艾開口,“哥哥,我想在鄉下買座宅院。”
“要買就在京中買,鄉下有什麼好宅院,都是些田莊或青磚瓦房。”虞品言翻過一頁,嗓音有些沙啞。
“買在鄉下纔好呢,日後嫂嫂嫌棄我了,我還能避遠點兒。虞思雨說我是個廢人,現在你護著我,日後有了妻兒指不定怎麼嫌我礙事呢。”虞襄越說越心酸,竟把眼淚都說出來了,連忙抬手去。
虞品言並不看,盯著書頁冷聲道,“彆聽胡說八道。”看來是該儘快把虞思雨嫁出去了。
虞襄咬咬,表依然很不安。
虞品言無奈,飛快看一眼,安道,“行,在鄉下買一個宅院。若是嫌你,就讓自個兒搬出去。”
虞襄點點頭,這纔將扔得到都是的小金豬撿起來收進匣子。隻要一想到哥哥會與另一個人結合,從此生活中再冇有自己足的餘地,就高興不起來。
猶豫半晌,終於憋不住了,遲疑道,“哥哥,你不要親好不好?我不喜歡嫂嫂,誰當我嫂嫂我都不喜歡!你要是我一個人的就好了。”
虞品言心尖一陣劇烈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從那早已裂了無數條細的冷心房流出。他角悄然上揚,眼睛卻盯著書本,狀似漫不經心的答道,“好,哥哥不親,哥哥隻守著襄兒過日子。”
雖然知道不親是不可能的,但能得到這一句話,虞襄已經很滿足。捂著,像了油的老鼠一般樂不可支。
虞品言飛快瞥一眼,角的笑容越發深刻。
虞襄心事一去便有了說話的-,將昨晚發生的種種一一道來,語速很慢,表生,連說帶比劃的聽著十分有趣。虞品言最的一件事便是每天歸家聽妹妹向他敘述這一天的經曆。
雖然都是些蒜皮,卻能他聽得低笑連連,心大悅。走龍鱗衛,他便是一把無心無的殺人利,回了家,耳裡聽著妹妹的絮叨,他才覺自己是個活生生的有有的人。
他索扔掉書,側躺在妹妹邊,裝作漫不經心的用錦袍將裹嚴實,然後手臂從頸下繞過,把半摟進懷中,大掌扣小手,十指纏繞著聆聽繪聲繪的描述,眉宇間哪還有半點冷殘酷,唯餘滿滿的快溢位來的溫。
聽到方誌晨告白那段,他眸中瀉出一戾氣,冷聲道,“他還真敢想!”
虞襄往他懷裡鑽了鑽,委屈的開口,“他可不就敢想麼,不過看我是個殘廢,不把我當回事罷了。不隻他,日後想娶我的人,誰不是意在哥哥的權勢?提親時說得千好萬好天花爛墜,過了門哪還會把我當人看,甚至還有可能侍妾婢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哥哥,這世上再也找不出像你這樣全心全意對我好的人了。所以我能不能不嫁人?我也守著你過日子就了。”
虞品言眼中戾氣儘去,摟著低笑起來,震的膛帶出一濃烈地愉悅。
這便是答應了?虞襄也跟著笑了,用鼻尖去他鼻尖,深吸那令倍安心的檀香味。
從窗戶裡看見糾纏在一起不分彼此的兄妹兩,柳綠心中那怪異越發強烈,正猶豫著是不是該找個藉口進去,卻見侯爺的侍衛匆忙跑來。
“可是找侯爺有事?”連忙迎上前。
“煩請柳綠姑娘進去通稟一聲,就說侯爺讓查的那人已經有眉目了,兩名龍鱗衛此時正在書房等候。”侍衛拱手。
二人的對話虞品言已經聽見,將妹妹輕輕放在榻上,又扯了一條薄被替蓋好,這才穿上外袍和朝靴出門。
已經過了整整一天一夜,憑龍鱗衛無孔不的能力定是將沈妙琪的經曆查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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