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武軍原屬于朔方,是防突厥人的最大屏障,他們能征善戰悍勇英武,軍中不止有漢兵,還多有契丹人胡人鐵勒薛延陀族昭武九姓等等,混雜草原上的一群狼。
開口說話的男人蒼白的臉上浮現笑意,眼里的深潭都如同星跌落。
中五不由后退一步,遲鈍的中厚則攥住了拳頭,打量這男人一眼,躍躍試:“你年紀輕輕,看起來比老東西的門房能打。”
中五下意識的要手攔住中厚,然而理智讓他停下。
眼前這些男人的確不好打,但劍南道天府軍難道會畏懼振武軍嗎?在老不死的面前怎能丟了大都督的臉面!
中五上前一步,其后其他人也隨之邁步。
他們的談發生的快,兩邊的民眾不覺得如何,而原本要隨之散去離開的京城兵卻在一瞬間張起來,先前門前雙方斗毆還算克制,現在這些人要是打起來,可不是玩笑,他們催馬按住腰刀…….
那白面黑布衫男子向一旁退開:“我們可不打架。”
他邊的男人們也忙向兩邊退開,路讓了出來。
中厚喂了聲,就要手揪住那男子,老不死的兵都該打,這一次中五手拉住他,低聲道:“梁振已經不是振武節度使了。”
所以振武軍不再是梁振的人。
再手就理虧了。
中厚咂咂收回了手看了那年輕人一眼大步邁過去,中五對他們微微頷首,不熱也不敵意也不等他們回禮走過去了。
兩方的人肩而過,張的氣氛散去,要走過來的兵收回了放在腰刀上的手,但沒有調轉馬頭,而是看著走過來的這幾個男人。
“你們什麼人?”為首的都將問道,帶著幾分警惕。
如果是振武軍,無令進京可是死罪。
面白男子施禮:“上,我們是梁老大人家的莊頭,來送重節禮。”
他微微俯,將后的籮筐托起給都將看。
籮筐蓋著蓋子,用結實的麻繩捆在上,出不知道是羊還是鹿的角以及一些皮毯,這些都是西北貨,梁振在振武軍多年,置業與當地也是很正常。
他們說是梁振的莊頭就是梁振的莊頭,真假都將不負責驗證,追究起來是梁振的事,他收起戒備:“今年收不錯吧。”
男子嘆口氣:“不太好啊,所以來見見老大人,看看能不能給大家找條活路。”
都將沒有再說話,梁家的下人們稱呼著各種簡單又淳樸的名字,熱熱鬧鬧的將這些人迎進了家門,梁家門前沒有熱鬧看,人群鳥散。
大門徐徐關上,隔絕了街上的熱鬧,被幾個下人陪同向走去的白面男子回頭看了眼。
“李奉安都死了,他的人還這麼囂張。”他道。
梁家的下人們逢提李奉安必啐:“秋后的螞蚱而已。”
“他們來做什麼?這樣欺負上門簡直太過分。”其他男人皺眉不悅。
下人哼了聲:“這次是來替他們大小姐送信的。”
“什麼信?”白面男子好奇問。
“能什麼,還是因為李奉安葬禮上喜字來罵老太爺。”下人不屑,又得意笑,“有本事再送一頂金棺材。”
白面男子顯然也知道這件事,微微笑:“李奉安不在了,他們的確沒本事。”
管家從前方廳迎來:“老太爺在看信,你們稍等下。”
白面男子對稍等并不在意:“老大人竟然還看信?不是應該直接燒了。”
管家哼了聲:“老太爺難道還怕一個小姑娘罵人?李奉安罵的都不怕。”
白面男子笑了笑:“如果真要罵,站在門口罵豈不是更好?”
管家微微一怔,是啊,就像上一次劍南道送金棺材時在門口罵的半條街都圍觀,老太爺聽得到,京城的人也聽得到,寫信罵人只能看信的人聽到,好像沒有什麼樂趣。
不是為了罵?
念頭閃過,廳傳來啪的一聲,蒼老又渾厚的聲音也隨之傳來:“真是口氣狂妄的小丫頭片子!”
不知道小姑娘罵人怎麼罵?管家和白面男子等人都不再說話豎起耳朵。
“什麼我活著真是可惜?”
“我該替他爹去死,反正我也比不過爹,不如爹有用?”
“還真以為爹很厲害?當年打了一場勝仗就自命不凡,如果沒有我,他能勝?”
“他就是個目無尊長無軍令法紀的狂徒!這種人不可不可信不可任!”
說起當年事,時和年紀并沒有抹去憤怒,蒼老的聲音激,拍桌子的聲音也連續不停。
管家想時和年紀沒有帶走老太爺的憤怒,還是帶走了他的力氣,要是擱在以前,廳里的桌子早被拍碎了。
桌子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承住了狂風暴雨,然后變得平靜。
不會氣暈了吧?管家神不安,白面男子邁步走上臺階,然后聽到一陣大笑從傳來。
材矮胖胡須花白穿著錦袍如同鄉下富貴翁的梁振捧肚子狂笑,胡子都被笑的飛起來。
管家又開始擔憂會不會笑暈過去。
“真是可笑,可笑。”
“我從未見過這麼可笑的事。”
“一個小丫頭片子跟我如此大言不慚,如果是李奉安說還差不多。”
“嗯,這話應該就是李奉安說的。”
“呸。”
梁振重重的啐了一口。
“不要臉!”
這一啐讓他的視線看到了門口,手一揮握著的信紙如同他的胡子一樣飛舞。
“啊,小烏,你來了。”
白面男子一步邁過門檻,俯施禮,籮筐還背在后:“武兒見過老大人。”
梁振不耐煩:“不要虛禮,快來看這個天大的笑話。”
武兒起將籮筐解下放在腳邊,輕松隨意的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什麼笑話?”
管家進來不聲不響的拎著茶壺給二人斟茶。
“死鬼李奉安要讓他那黃口小兒承襲節度使。”梁振說道,再次大笑拍桌子。
管家及時的將茶杯拿起。
他們家可比不得劍南道李奉安有錢,茶杯不能隨便的摔壞。
武兒端著茶杯道:“老大人當然不會讓他如愿。”
梁振靠回椅子上,不咸不淡的哼了聲:“我當然要讓他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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