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4、山門，結嬰

陌天歌看著腳下的太康山，嘆了口氣。

此番離山，不過短短數日，他們誰也沒料到，會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裡，找到這個答案。

“師兄，”著仙氣繚繞的太康山，問，“我們要照實說嗎？”

秦羲搖搖頭：“我們怎麼說？說這個世界已經被棄了，飛昇無路？算了吧，這個化神前輩們幾萬年都沒有出口，我們何必斷絕別人的希？”

真相的殘酷，不是誰都能承得起，化神修士們沒有說，自有他們的顧慮。

陌天歌想了想，嘆息著點頭：“也好，飛昇無路，是化神修士應該考慮的問題，幾千年，也不過一兩位修士需要面對……就讓他們心中始終存有希吧。”

正說著，太康山上飛起一道遁，向他們掠來。

來人在他們面前停下，遁散去，出一張平凡卻笑意的臉：“守靜師叔，清微師叔，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

此人正是吳非雙。晉階結丹之後，道號定觀。這個道號，陌天歌曾腹誹，吳非雙的個，像極了妙一道君，看起來和氣，其實心再堅定不過，偏偏妙一道君又給取了個定觀的道號，這豈不是要修塊石頭？

話雖如此，看著吳非雙空的左袖，陌天歌還是一陣唏噓。未結嬰無法重化，可做出暫時代替的假手不難，卻任由左袖空著，似乎在宣告自己的某種決心。

“事比想像中的順利。”陌天歌含糊地說了一句。他們此行的目的，只有幾位道君知道，其他人等知之不詳，此時更是沒有必要詳說。

爲晚輩，吳非雙也不會多問，向二人躬道：“職責在，請兩位師叔出示份令牌。”

戰事越演越烈。玄清門的護山大陣一直於警戒的狀態，無論是何份，進出均需出示份令牌。

驗過兩人的份令牌，確認無誤，吳非雙方纔恭敬地再次見禮：“恭迎兩位師叔回山。”

“不必多禮。”秦羲擺手，從臨時開啓的護山大陣口進，隨口問，“靈犀師弟可回山了？”

吳非雙回答：“稟師叔。弟子近日當值，未曾見到靈犀師叔。”

秦羲點點頭，他們被傳送至鍾沐靈、元寶跟前，不過半日就被送了回來，而寒泉曾說過，其他人會有一場機緣，靈犀道君或許就是因此耽擱了。

正往清泉峰落下，忽然兩人同時心頭震，彷彿有一無形的力量平空出世。

下一刻，天空忽然響起驚雷。天地靈氣翻涌，凝結一顆顆有形有質的靈。

“這是……”吳非雙大驚。

“何人結嬰了？”陌天歌先驚後喜。轉頭對秦羲說。

秦羲驚喜過後，看向靈氣翻涌的源頭：“朝峰……”

“結嬰……”吳非雙低喃，亦將目投注在朝峰上，出複雜的神，既有期待，又有擔憂，“難道是他……”

結嬰的天象越來越明顯。震道君已經從府中出來了，他看著周圍涌的風雲，老懷欣地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好！知非。你總算沒有辜負爲師的期！”

眼見靖和道君門下弟子一個一個地結嬰，要說震道君一點也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然而結嬰之事，不可強求，他門下弟子，不是欠缺機緣，就是自己不爭氣，他也是無可奈何。此時此刻，多年願終於實現，他歡喜至極。

笑罷，看到陌天歌和秦羲歸來，更是喜上眉梢：“你們兩個這麼快就回來了？靈犀呢？”

“震師兄！”二人躬見禮。

“靈犀師弟大概晚些時候回來。”秦羲答畢，看著朝峰頂的結嬰天象，問，“師兄，是否知非結嬰了？”

“正是！”震道君喜上眉梢，聲音洪亮，“知非他這些年來，吸取教訓，拋開執著，如今總算是斬斷了往日是非糾葛，就元嬰了。”

秦羲微笑點頭：“我玄清門有了第九位元嬰道君，真是可喜可賀。”

九位元嬰修士，離十位不遠了。想到宗門有在自己當權時，元嬰修士達到兩位數，震道君一時間躊躇滿志。他並不是一心苦修之士，多年執掌玄清門，宗門的強大，讓他得到極大的滿足，尤其如今結嬰的還是他的弟子。

“清微，守靜，這多虧了你們，沒有你們，就沒有玄清門的今日。”興過後，震道君肅容，向他們深深一揖。

二人連忙避讓：“震師兄太客氣了，我們也是玄清門弟子，這都是應該的。”

震道君揖罷，笑瞇瞇道：“你們二人回來得正好，妙一玄因都在閉關，知非出關未免冷清，你們就充個場面吧！何況，你們都是一輩的弟子，親近親近，總是好的。”

陌天歌與秦羲對視一眼，都明白了震道君言下之意。白雁飛的沉淪，與他們不無關係，如今他結元嬰，並列道君，便該把過去的全都抹掉，他們兩個去迎接，就是先一步表明態度，這也是震道君給白雁飛的最後一個考驗。

說實話，他們之間的糾葛，陌天歌和秦羲本沒放在心上，震道君這個小小的要求，自然是答應了。再說，宗門有人結嬰，他們本該迎接，想當初秦羲結嬰回山，以震道君首座之尊，不也親自出迎了嗎？

兩人滿口答應，跟隨震道君往白雁飛府而去，走了兩步，卻聽吳非雙道：“震師伯，兩位師叔，弟子正當值，不便離開，就不過去了。”

震道君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興的神略收了收，有些愧疚地道：“非雙啊，離開一會兒也不要，知非他……你……”

後面的話，震道君猶豫著沒有說出來，就算陌天歌和秦羲不是外人，這夫妻之事，到底不好放到外面說。

吳非雙肅容道：“正是因爲有人結嬰。值守更當留意，師侄不好多留。”頓了頓，道，“煩請師伯代爲轉達，定觀恭賀知非師叔走出魔障，踏上大道。”

自稱道號，又稱白雁飛爲知非師叔，態度已經十分明顯。震道君默然片刻。嘆息一聲：“罷了，師伯我再多管，就是爲老不尊了，你去吧。”

吳非雙向三人抱了抱拳，駕起法寶離開。

看著的背影消失，陌天歌搖搖頭，跟隨震道君在朝峰落下。

白雁飛的府，就在震道君府之側，靈氣不下於朝峰主府，可見震道君對他的偏。

陌天歌不由自主地想。是不是就是太偏了，才使白雁飛走錯了道路？白雁飛與他們都不同。出平凡、年坎坷；秦羲雖出王府。但只是旁枝，離金尊玉貴很遠。而白雁飛，生來是太子，門後又是首座徒，他太習慣被人寵了，所以挫時一跌不起。

其實，論天資論悟。白雁飛不比他們差，就算及不上的混元靈，比秦羲卻要好上數倍。他還有著足夠厚的條件。一名元后大修士心教導，無數的資材任他取用。或者，他就是擁有得太多，纔會忘記有些東西，要通過努力去索取。

一個人，無論多麼聰明，多麼富有，他也只是走得比別人早一些、快一些。始終昂著頭，固然可以看到更高的目標，卻往往看不清腳下的路。長此以往，總有一天，那些從來到不了他眼裡的人，早晚會出現在他揚起的視線中，變仰的存在。這個時候，他纔會發現自己一路走來，腳步有多麼虛浮。從高跌下的滋味不好，但若不跌下，就無從爬起。

陌天歌在震道君後站定，看著府石門打開，一個人緩緩邁了出來，目平靜，舉止沉凝。

微微笑了，那個高傲浮躁的師弟，在沉寂了幾十年後，終於站起來，把曾經虛浮的道路，牢牢地夯實了。

…………

見過白雁飛，陌天歌二人回了府。

他們此行離開不久，府一切安好。兩人傳訊師尊，訓誡弟子，一番忙後，向古劍派傳信，詢問景行止是否已經迴轉。

還沒等古劍派回訊，震道君已經攜同靖和道君、妙一道君前來拜訪了。

陌天歌見他們如此慎重，有些寵若驚，一番見禮後，道：“師父既然回來了，派人通傳我們就是，怎好勞煩師父親自上門。”

靖和道君今天沒擺師尊的款，擺擺手，說：“你師父我臨時趕回來的，完了還得去昆中城，沒那個時間擺譜，咱們還是趕說吧！”

陌天歌無語了片刻，還是秦羲反應快，直接將他們迎進了修煉室。

修煉室，沒有座椅，五人在團上隨意坐了，震道君首先問：“那日知非結嬰，爲兄未曾細問。守靜清微，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靈犀又未同行，是否事有不偕？”

秦羲給幾位師長一一倒了茶，方纔答道：“震師兄放心，沒有發生什麼不愉之事。”

“那你們……”震道君眉頭仍未舒展。爲首座，爲師兄，他同樣擔心還未歸來的靈犀道君。

妙一托起茶杯，在鼻端輕輕聞了聞又放下，笑道：“師兄，守靜清微雖然上帶傷，但神安然，顯然靈犀無事；而且，他們毫沒有焦灼不快，看起來，此行應該找到了一些答案。”

陌天歌欽佩地看了妙一道君一眼，道：“妙一師姐高見，我們確實找到答案，只是這個答案……”說到這裡，有些躊躇起來，長嘆一聲，“希你們知道了以後，不會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