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之後，我走出電話亭，路過一家路邊的便利店，探頭看了一下里面牆壁上掛的時鐘。

現在的時間大約是五點。

楊微說會開車來接我，但是即使再快，也要等一個小時。

沒辦法，上海太大了，而且通況很糟糕。

夏天剛過，初秋的時候，太下山的還比較遲，此刻行人漸多，我意識到自己這副模樣有些扎眼：我上的服皺的，而且裡面襯衫上還有跡！更重要的是，上的這件外套是從小璇的車裡胡拿的，應該是屬於那個二當家，我的材，穿著嫌小，服的繃在上，怎麼看怎麼像是來的，加上我躲躲閃閃的模樣，彷彿一個流浪漢一般。

我沿著小馬路走了幾步，看見路口有一家公共廁所，趕跑了進去，在水池邊上用力洗了洗臉和手，然後又打了一些洗手，靠著洗手的味道，勉強掩蓋住了我上的腥氣味。

我很想把裡面的襯衫掉，因爲我擔心我這副模樣走在大街上會引起別人注意，萬一引來巡邏的警察的話……我外下面全是跡，就說不清楚了。

更重要的是……我不相信這裡的警察！我很清楚，像青洪這樣深固的老牌黑道大勢力，肯定是和地方的警方有著千萬縷的聯繫的！我不怕警察，但是一旦被警察糾纏上了，那麼我擔心在我的人找到我之前。青洪就會彷彿鯊魚聞到了腥氣一樣的找過來了！

掏了一下口袋，我了小璇留給我的信用卡和錢，走出了這件公共廁所。

清洗了一下之後，我看上去不那麼邋遢和像流浪漢了。一眼看見了前面有一家不大的小服裝店，我想了一下，幾步走了過去，推門進去……

這是一家中等規模的小品服裝店，很顯然，現在這個時間段生意並不好，不大的店裡加上我在就只有兩個客人。

我假裝在貨架上看服，然後隨意挑選了一件襯衫，店裡唯一的銷售小姐卻沒有來煩我，因爲另外的一箇中年人正在纏著問一件皮的價格。

我趁機拿著襯衫閃進了更室裡自己飛快的換上了，然後把下來的帶的襯衫窩一團，找了一個塑料袋包上，然後撕掉了上的價格牌子。

走出更室的時候，我隨意又在貨架上拿了一件外套，比劃了一下，大小正好，也不管什麼樣式款式好看難看了，直接撕掉了上面的價格牌子，然後穿上。

換好了服，我心裡放鬆了一些。

這時候，那個售貨小姐還在和那個中年人殺價。不過好像那個售貨小姐有些不耐煩的樣子，背對著我，子隨意的靠在一個貨架上，任憑那個中年男人拿著皮左看右看，卻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我知道，現在雖然是夏天剛過去，不過有不服裝店都會故意把一些反季節的服拿出來銷售，低價打折促銷，也有很多人喜歡揀這種便宜。

不得不說，這個銷售小姐非常不稱職。因爲我所知道的商店裡的促銷小姐，都是能舌燦蓮花把自己推銷的貨吹得天花墜，然後把顧客忽悠得暈頭轉向最後乖乖掏錢包的那種。而這個銷售小姐，卻拽得不像樣子，懶洋洋的靠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那個中年人看上去不像是有什麼錢的，否則也不會在這麼熱的天氣來淘這種反季銷售的便宜庫存貨了。

“小姐，這服有我穿的尺碼麼？”

“你穿多大的？”

“XL，嗯……有的時候，L的也可以。”

“沒有，就這一件。”

“嗯……價格能便宜點麼？”

銷售小姐這次連話都懶得說了，隨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個牌子：“促銷產品，謝絕還價。”

中年人在這件皮上了又：“這是什麼皮的？”

“兔子皮。”

“嗯……那個，這服防水麼？下雨天會不會淋壞了？”

小姐終於怒了，站直了子，飛快地扔過去一句：“你見過兔子下雨天打傘嗎！”

“……”中年人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憤憤的扔下服掉頭走了。

這個售貨小妞扭過頭來，似乎也沒怎麼看我，飛快道：“襯衫兩百八，外套四百。”

我終於看清楚了這個態度很拽的售貨小妞了，轉過來的時候，我剛要說話，卻一下就愣住了！

俏可人的小臉蛋，帶著一蠻的氣息，尤其是瞪著眼睛的樣子，更有幾分野蠻友的味道，一手叉著腰，臉上帶著一兇的樣子，眼神卻沒看我，反而看著牆壁上的掛鐘：“快點，要買就掏錢，不買就下來，我要下班了。”

靠！有這麼拽的銷售小妞麼？

可是對這個孩，我卻一點怒氣都沒有，反而仔細的看了好幾眼，然後忽然笑了。

我笑得很開心，很愉快，更是帶著幾分驚喜。

“小財迷！”我看著：“阿眉？你是阿眉？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口而出，頓時驚了一下，這才把眼神投向了我，仔仔細細的看了半晌，忽然大呼了一聲：“啊！！是你？”

眼前這個孩，不是當初我邊的那個私家小看護，小財迷阿眉，又是誰？

阿眉穿著一件銷售小姐的服，白襯衫加上一條短，臉上淡淡的化了點妝，頭髮紮了起來，猛的一看，多了幾分嫵的模樣，但是眼神裡還是出了那種刁蠻俏皮的神氣。

瞪著我，彷彿是太過吃驚，剛纔“啊”了一聲之後，就再也沒說出一個字來了。我走近了，擡手在的眼前晃了晃，笑道：“傻了？還是不認識我了？”

“你你你你……你……陳！？”阿眉用力了眼睛，彷彿終於纔敢相信眼前站得的確是我，臉上才一點一點地出驚喜的表來。

“當然是我……”我笑著看著：“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當私家看護了麼？怎麼跑到這裡賣服來了？”

“別提了！”阿眉嘆了口氣，一臉無奈，不過隨即盯著我看了會兒，眼珠轉了轉，哈哈一笑，道：“太好了，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走走走，晚上一起吃飯吧……啊，不對……”

忽然退後了一步，小心翼翼的看著我，忍不住道：“我記得你現在好像是發達了。嗯，我看過報紙，你現在可是有錢的大人了，怎麼會跑來找我的？”

我笑了：“什麼有錢人……難道我有錢了，就不是我了麼？”

阿眉鬆了口氣，笑道：“也對，我認識的陳，可是一個肯給我白吃白住的大善人。”

說完，嘻嘻哈哈的走了過來，卻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走走走，我們吃飯去。”

我看了一眼這家店：“你……不用工作了？”

“切！本來我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上班，明天就不幹了！現在遇到了你，我提前下班罷工了！”

我苦笑：“你這樣的銷售小姐倒是見……剛纔你就把一個上門的客人氣走了，你們老闆都不管？”

“切！”阿眉豎起兩條眉，滿臉慍：“那個老鬼！哼，他總是想佔我便宜，今天下午的時候，他趁著我彎腰整理貨架的時候，居然敢我！被我用力踢了一腳，現在還在醫院裡呢。這裡原本還有一個孩同事，送他去醫院了。”

我搖頭：“這樣的老闆，你還在這裡幹什麼幹。”

“沒辦法啊……”阿眉嘆了口氣，聳聳肩膀：“我欠他錢啊。我之前房租的時候，找他預支了一個月的薪水。我又沒有錢還他，只能著頭皮在這裡做完一個月，把薪水還上了，我就可以走人了。今天……唉，今天我打了他，估計晚上回來他就又要找我麻煩了……

忽然看了我一眼，有些扭道：“嗯，好久不見，剛見面就和你說這個，實在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你現在好像是有錢人呢……你能不能借我一千塊錢？我欠這個鬼老闆一個月的薪水，可是我才忍了半個月，現在還欠他半個月的薪水，原本我想忍下去的，但是今天實在是忍無可忍，我打了他……他回來之後，肯定在錢的問題上找我麻煩。”

我笑了，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了錢來，數了數，把小璇給我的那些現金裡湊了一千出來遞給了。

“太好了！謝謝小五！”阿眉笑得眉開眼笑，卻沒忘記很認真地對我說：“我下個月一定還你的！”

說完，把錢放在了櫃檯上，又掏出一串鑰匙在上面。我笑著又添了幾百塊，指了指自己上的服：“喏，這個錢也要給的。”

阿眉拉著我出了店門，然後鎖了大門，這次長出了口氣：“自由了！終於自由了！”

“你這樣就可以走了？”我皺眉：“你把錢放在櫃檯上，萬一那個老闆回來賴帳，說沒收到你的錢，怎麼辦？”

“切！有你在啊，如果他耍賴，你給我當證人好了。”阿眉挑了挑眉。頓了一下，飛快道：“我阿眉做事，憑的是自己的良心！就算我不管這個老闆，賴了他一個月的薪水走了，他能拿我怎麼樣？難道還能去法院告我麼？這種事，一般人遇到了，也就自認倒黴了。我雖然很小氣，你們說我是小財迷，但是我不會貪不是自己的錢！我之所以還咬牙在這裡繼續幹下去，就是因爲我自己一定要還他的錢！”

我嘆了口氣。

的確，這纔是最最標準的阿眉的格了。

雖然是一個打細算的小財迷一樣的孩子，甚至當初幫著我和業公司砍房租價格，和出租車司機殺價，甚至連幫我做家務都很狡猾的“明碼標價”，彷彿是一個很質很貪錢的孩子。但是卻很有原則，不是自己的錢，絕對不會去貪。尤其是這麼年輕漂亮的孩子，當私家看護，肯定遇到不有錢人，也有不人打的主意，都是被拒絕了。

用阿眉自己說的一句話，就是：小子財，但取之有道！

當年我中了彩票大獎，要給錢的時候，就堅決拒絕過的。

“這麼久了，你可都沒變。”我笑了笑。

“你呢？”阿眉聽了我這話，卻忽然看了我一眼，緩緩道：“你變了沒有？”

我怔了怔，彷彿從阿眉的眼神裡看到了一複雜的東西，不過很快就笑了，輕鬆地看著我：“你現在和迪在一起了吧？我告訴你哦，小五。你這種花心男人，可不許辜負了迪！如果你欺負……我……”

“你就怎麼樣？”

阿眉嘆了口氣，撇撇：“我能怎麼樣？我一個小子。打也打不過你，又沒錢沒勢的，也不能幫迪報仇出氣……最多……最多……”

“最多什麼？”

“哼！”阿眉惡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最多我回去弄一張你的照片，然後掛在牆壁上，天天拿來練飛刀！”

我：……

我們一面說著，我卻拉著故意走到了路邊的安全島後面的一顆大樹下，避開了街道上的行人。

“你怎麼了？”阿眉看著我神似乎有異：“鬼鬼祟祟的，好像是在躲什麼人一樣。”

“我如果告訴你，我現在正在被人追殺。你信麼？”我苦笑。

“切，我纔不信！”阿眉撇撇，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似地：“哦，我知道了！你現在可是大名人了！是不是擔心你會被你的FANS認出來！嗯，你現在可是超級有名哦！我看了娛樂新聞，你在國都是娛樂的頭條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