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訴說，把我從南京一路逃亡到廣州，然後從廣州再逃亡出過，在海上渡，九死一生，遇到小，在渡船上遭遇販賣奴隸一樣的待遇，然後海上漂泊，和飢，氣候，和大海搏鬥的經過，一點一點的訴說給喬喬聽。

我憋了太久了!

真的憋了太久了！

開始的時候，我還只是用低沉緩慢，甚至有些平靜的口吻訴說，但是到了後來，我的語速開始加快，臉變得鬱，然後心中的那些怨憤，那些無奈，那些掙扎……這一切一切的緒，一腦兒全部的噴發了出來。

我的緒也被自己的訴說染了……我忽而激，忽而憤怒，忽然傷威……等我說到我殺人的時候……我的語氣明顯變得冷漠了起來……我下意識的掏出了香菸，但是想到了的，在溫哥華的大街上是不可以吸菸的，我又把香菸收了起來。

本能的，我覺得有些難！！

“喬喬……我覺得我已經不是我自己了。”我輕輕笑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有些傷，其實心在掙扎：“我現在爲了自己，可以對兩個完全和我不相干的人下刀子……殺人！這是殺人！你明白嗎？我真的下手了！而且我當時的心很平靜！當那個人在我的刀子下掙扎，躺在地上一下一下扭曲搐的時候，我甚至心裡一點心理波都沒有……可是回去之後，我卻吐了很久……”

面對喬喬，面對這個我最好的朋友，我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我覺得的我已經不是我自己了。”

喬喬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我，臉上也沒有什麼表，等我完了這些，沉默了會兒。忽然開口對我說：“服。”

“恩？”

“下你的服，讓我看看你的傷疤。”

我看了喬喬一眼，從的眼神裡看到了篤定，還有那一不容置疑。我猶豫了一下，開始手解開自己的襯衫釦子。

我的口，肩膀。手臂上，那些刀疤已經癒合很久的，大多都是醫生合的，一道一道，有些目驚心！喬喬眼晴瞇了起來，盯著我的上足足看了有一分鐘，似乎有些失神，緩緩出手來，在我肩膀上的一道刀疤上輕輕了一下……

這是我肩腫骨上的一道刀疤，這一刀差點就把我廢了！醫生說。如果這刀再砍深一點，往左邊再側一點點，我的這條手臂就廢了。

從這點看來，我的元氣還真的不錯。

喬喬眼角似乎在跳，的手指從我的肩膀的刀疤一路下來，然後轉到了我的後。

我的後背是一些彈孔。那些都是在廣州的時候，被那一槍散彈槍纔打中的。幸好那只是土製的土槍，打出來的是鐵砂，否則的話，我也早死了。

喬喬眼晴裡有水在晃，側過臉去，悄悄的抹去了眼淚，飛快的對我笑了一下。笑得很平靜，然後用輕輕的語氣問我：“小五，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你爲什麼一直不和我們聯繫？”

我想了想，苦笑道：“聯繫了有什麼用？我現在還是我麼？我已經不是那個陳了。不是那個小五了！我現在是一個混蛋，一個真正臺黑道分子……是一個殺人犯！”

啪！！

完全沒有徵兆的！一個耳毫不留就打在我的臉上！喬喬揚起的手還沒有來及放下，用惡狠狠的眼看著我：“我他媽真想你！”

我無語，看著喬大小姐。

“如果……”喬喬深深吸了口氣：“如果我，或者阿澤，或者木頭……如果有一天，我們也遇到了這樣的絕境……我們殺人放火，亡命天涯……到了那個時候。你還會不會繼續把我們當朋友？”

“會！當然會。”

喬喬看著我：“那就行了！所以你剛纔的那些話，如果你敢再說一遍……我照樣大你！你信不信！”

我了臉頰，還好，喬大小姐手下留了，這一下沒有真用力，只是臉頰上有些火辣辣的覺而已。

我們兩人站累了，而我敞著服，兩旁偶爾來往過的行人已經忍不住投來好奇的目了，我想了想，拉著喬喬走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子子裡。

然後找到了一棟不高的樓房旁的一個消防梯，消防梯直通頂樓，不過有些生鏽，其中兩層鎖起來了，不過對於我這種手的人來形同虛設。我輕送的就攀爬了過去，然後拉著喬喬跳了上去。

這是一棟三層樓的建築，我們兩人輕鬆的到了樓頂的天臺。這裡很安靜，四都是一片寂靜，環境有些黑，地上也是很多灰塵。

我把自己的西裝鋪在了地扳上，然後和喬喬並排坐了下來。

不得不說，溫哥華作爲一個海濱城市，夜晚的天空還是很麗的。沒有國的那些大城市裡的遮天蔽日的塵，天空也不是灰濛濛的。

我們背靠著背，看著天空，都在沉默好一會兒，喬喬開口：“可是，你爲什麼連迪們都不聯繫呢？”

我子抖了一下。

迪……迪……

這幾乎是我心底最的一塊地方了。

“你知道不知道，那些說你已經死了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我們幾個都小心翼翼的瞞著迪，毫不敢告訴一點半點。可是這樣沒有消息的況，卻更加折磨人！那個孩開始每天都哭，後來不哭了，但是……自從你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笑過一次……一次都沒有。”

“……怎麼樣？”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心也在抖。

喬喬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先嘆了口氣。的這聲嘆息裡，似乎蘊含了很多意味在裡面。

“不止迪，還有你的那位老闆。方楠。”喬喬緩緩道：“的背景不簡單……基本上，我們得到的消息，也能得到。想必也得到了關於你死亡的消息了去，在醫院裡躺了一整天。……你知道嗎？我聽說，好像哭暈了過去，在醫院了躺了一整天，然後……我就把迪帶回去了，現在迪和我們在一起，開迪心現就在好就手住打在我家裡。和我住在一起。我不想形容現在的模樣……只是……你見過鮮花枯萎嗎？現在就是那樣的！如果不是還堅持著等著你的消息……恐怕也早就支持不住了。”

我心裡又是狠狠的一揪。

“你爲什麼不和們聯繫？至打一個電話，報一下平安也好啊！”

我沉默了。

這裡是樓頂，周圍沒有人。我終於可以掏出香菸來，用略微有些抖的手給自己點燃了一支，剛剛吸了一口，喬喬就從我的把香菸拿走了，進了自己的裡。

我苦笑了一下，重新給自己點燃了一支。

裡滿是苦的味道……我知道，這並不是菸草的緣故。

是啊，我爲什麼不和迪。不和方楠聯繫呢？我爲什麼連一個電話，一個平安的信息都不發回去呢？

爲什麼？

因爲……

因爲我是一個混蛋！

是的，因爲我是一個混蛋！混蛋！！

這些天……或者說這些日子，一直以來，這個問題是我心裡的一個忌！我甚至一次次的強迫自己，不允許自己朝著這方面去想……因爲每想一次。我就覺得自己真的是很混蛋！

我幾乎是不停的吸完了一支香菸，菸頭在我的猛吸之下，一亮一亮的，好像火星一般。

終於，指尖的香菸燃燒到了盡頭。

“我又能怎麼辦呢？”我苦笑了一聲，覺到臉上的都有些僵了。

我扭過頭去，看著喬喬近在幾尺的眼睛：“喬喬，我現在的況很特殊……”

然後。我開始自言自語一般的訴說：

“我現在上揹負的力太大了……我不能回去，一旦我回去，只有兩條路，第一。我份不曝，但是歡哥會殺我。第二，我的份曝，那些人知道我沒死，他們也會要殺我……我不能回去！至現在不行！

是的，我心裡有恨！有不甘！有怨恨！我下定了決心，有一天我回去！我要親手拿回我的一切！這是我早就下定的決心！

可是……那需要多久？

我現在在這裡，沒有基。沒有背景！我只能靠著我自己的一條命去拼！去闖！我要等到多年之後，才能混得出人頭地！才能混到一定的地位，才能昂首的回到國？

三年？五年？八年？十年？

誰都不知道！而且，誰能保證，在這樣的刀口上的日子裡，能夠安全的活下去，活到我功的那一天？

說不定，某一天的早上，我就會被人用槍打死在街頭！

我己經是上了這條路了……這是一條不歸路！一條沒有回頭的路！

那麼，我應該讓迪……好吧，還有方楠！

我應該讓們怎麼辦？

我能厚無恥的對們說：你們等我吧！等我回來！最多十年八年之後，我一定回來——如果我到時候我還活著，並且出人頭地之後！

可能嗎？

一個人的青春，一個人的寶貴年華有多久？有幾年？？而我呢！我現在是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

我能厚無恥的對著兩個我的人，說出這樣的話？提出這樣的要求嗎？？？？”

喬喬在嘆息，看著我，眼晴裡目閃亮：“那麼……你是……”

“不！”我知道想說什麼”，不過我立刻否認了：“可是我也沒有那麼高尚……事實上，我甚至爲自己的卑鄙，爲自己的懦弱而到可悲……我甚至鄙視我自己！”

是的……如果我是一個高尚的人，我是一個無私的人。那麼我應該打電話告訴們……就像很多電影電視，很多故事裡描述的那樣，告訴們不要等我了，自己找個好人家嫁掉吧！別在爲了我這麼一個亡命天涯的殺人犯而浪費青春了，自己尋找新的幸福吧……如果我真的高尚，真的無私的話，我會大公元私的告訴們，讓們忘記我！

可是……

我做不到！

我真的做不到！

我迪……甚至我發覺自己對方楠也並非無！

越發是在我陷絕境的時候，我對家人，對們的思念就越發強烈！有的時候，那種強烈，那種，甚至折磨得我痛不生！

我不是一個高尚的人！

如果要我像那些電影故事裡的男主角那樣，讓們忘記我，另外找新的幸福……那樣的事，那樣的話。我說不出來！

坦率的說，我捨不得！

我無法面對那樣的況！！

讓我自己親手把自己最的人，推到別人的懷抱裡？？那樣的事，我做不出來！！

我很矛盾！！

一方面，我知道，我現在這樣亡命天涯的狀態。未來遙遙無期，讓們這麼等候下去，爲我浪費青春，這是對們很不公平的！

可是另外一方面……我真的很自私！我深我的人，我真的無法做出那種親口讓們離開我的事……我說不出那樣的話！我貪每一分來自們給我的，給我的溫暖……

我……

真的不是個好人！

我已經是一個行走在邊緣的人了……現在，心裡的這一份，幾乎是我心之中。僅存的爲數不多的一點點的人，一點點對生活的希……

這樣的況的下，你讓我如何“高尚”得起來！你讓我如何能主的，“無私”的。讓自己主放手，放棄掉這一點點希？

我不是聖人。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沒有那麼高尚，沒有那麼無私……我甚至些自私……但是我卻真的捨不得！

這是我一隻以心裡的矛盾。

我真的無法迫自己現在就做出決定！

這樣的況下，我不是不想和們聯繫……而是……不敢！

是的，你讓我和們聯繫，然後和們說什麼？怎麼說？

告訴們。讓們等我？可是我能讓兩個我的人爲我這樣的做出犧牲嗎？

告訴們，讓們放棄我，別等我了……可是，那樣的話，等於讓我主的放棄掉我心中的最後一點生活的希……

我該怎麼做？我又能怎麼做？

我苦笑看著喬喬，我覺自己的眼神裡已經藏不住痛苦了。

“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往左？還是往右？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所以……這個電話，我一直沒法打。”

喬喬深深吸了口氣，盯著我看了會兒，然後緩緩搖頭，道：“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很難，真的很難。”

有些人或許會說我自私，說我太卑鄙。

但那是因爲他們沒有遇到我這樣的遭遇！因爲他們沒有遭遇到絕境！

人在絕境之中，在真正的絕境之中……在舉目無親，在近乎一無所有的況下……你還能若無其事的，很崇高，很高尚，或者說是很偉大的……告訴你最珍的親人，告訴們別等我了，讓我自生自滅吧！

真正的在絕境之中的人，即使是抓住了一點點希——哪怕只是很飄渺的一點點希，都會本能的撰住不放！

這己經不是自私不自私的問題了……而是人的天，本！

這個問題……很難。

真的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