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很清楚自己出手的速度。我練了幾年的功夫，反應和作比普通人都要快很多，雖然我只是睡夢之中醒來倉促出手，可是才一下就被人住了手腕子，而且被金河住手腕之後，他的手指彷彿鐵鉗，我居然分毫都彈不得，半邊子都麻木了起來……

不過隨就聽見金河的聲音，我終於鬆了口氣，沒有繼續掙扎：“是你？”

金河放開了我的手腕，他依然站在黑暗之中，居高臨下看著我，我起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金河的聲音依然那麼冷淡：“看著你睡，沒你。”

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有些寒意，這麼晚了，房間裡卻連一盞燈都沒點，金河就這麼站在黑暗中和我說話，讓我覺得有些不自在。

想了想，我道：“歡哥呢？他也來了麼？”

金河沒說話。我又道：“朵朵就在裡面房間……”

“朵朵我已經接走了。”金河的聲音不帶任何，有些冷冷的。

我心裡一沉：“你接走了？”

“嗯，你睡覺的時候。”金河淡淡回答了一名。

這回答我心裡猛的一沉！

這裡面的意思有多複雜，我一時心裡都無法會清楚！

我睡著的時候接走了？笑話！我小王是什麼人！我就算睡著了，周圍有什麼靜我也能立刻醒過來！就在我邊進進出出帶走一個大活人！我卻沒察覺！

這代表什麼！

金河似乎嘆了口氣，語氣略微有些不自然：“我對你上了點手段，讓你一直睡到現在。現在朵朵應該見到父親了。”

我“嗯”了一聲。

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看著黑暗中金河的廓，我沒言語。

嚓……

火苗亮了，是金河手裡地打火機，火苗一閃而過。微弱的線之下，金河那張好像永遠都沒有表的面孔是，此刻卻帶著一種複雜的目看著我。

他點燃了一枝香菸，卻沒有自己吸。而是遞給了我。我猶豫了一下接過來。

“小五，辛苦你了。”他忽然語氣有些變化：“我知道，這幾天你苦了。”

我菸，沒說話。

“這件事原本和你沒關係。”金河語氣出奇地平靜，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又彷彿在陳述一個非常簡單的事實：“從頭到尾，都是朵朵這個孩子自己無知惹的麻煩，把你陷進去了……如果開始的時候不是我們託付你照顧這孩子，你也不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緩緩道來，聲音就好像石頭一樣冷漠。

“朵朵……”我忽然心裡彷彿明白了什麼，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問道：“……怎麼樣了？”

“歡哥會立刻安排去國外，這輩子不會讓回國了。”金河淡淡的道：“我們找了個孩，模樣和朵朵很像……理了一下，應該分辨不出來，然後把直接帶回去。這事就差不多可以了結。”

“嗯……可他們還是會繼續追殺我吧。我一天不死，這事也不了差。”我覺到自己地裡很苦。

金河沉默了會兒，沒說話。

我忽然笑了……

真的，我真的笑了！

忽然之間，我覺到這事從頭到尾。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我笑得前仰後合，笑得幾乎連氣都不過來了。

金河始終沒說話，就在黑暗中這麼靜靜的看著我。

笑了好一會兒，我只覺得心中充滿了悲憤，帶著幾分癲狂：“所以……我必須要死，對麼？”

金河還是沒說話，他反而緩緩的坐了下來，就坐在我邊。然後慢吞吞地又掏出一枝香菸給自己點上。

“小五……你知道麼，其實我一直很欣賞你。”金河彷彿嘆了口氣，黑暗中他慢吞吞道：“你這個人格很好，可惜你不該走進這個圈子……不該啊！你這樣的人進這個圈子，遲早一天得死！這個圈子，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你心太善，不夠狠，還有那麼點天真……你這樣的人不死，那麼這個圈子，也就不是這個圈子了。”

儘管我已經猜到了，可是聽著這話從金河的口中親口說出來，我還是到一寒氣從脊樑骨一直涌到頭頂……瞬間，我連手指尖都冰涼！

“歡哥說了……這事是他對不起你。所以他沒臉再見你了，讓我來送送你。”金河語氣很複雜：“你的朋友會很安全，你的人也不會出事。這事就到此爲止了……這是歡哥能對你做的最後的保證。”

我用力吸了口香菸，辛辣的煙霧薰得我開始猛烈的咳嗽……

肺部地疼痛並不讓我難，可是心裡卻猛然涌出一刀子攪般的疼！

真的很疼！

“歡哥沒辦法……你一天不死，這事沒結束。他們如果再抓不到你，就會繼續追查你的下落，遲早一天會查到歡哥的頭上……如果讓他們查到你曾經是歡哥的小弟，那麼不但是你，歡哥，我，還有朵朵，大家都要完蛋，全部都會死。”金河緩緩道：“現在因爲時間還短，他們只查到了你是方楠公司的人，沒有繼續查你的歷史，不過如果這事不盡快了結，再抓不到你，他們就有可能繼續追查你的歷史背影，那麼恐怕就會查到歡哥了！所以你必須死，在他們追查你背影之前，儘快了結掉這件事！”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這事對不起你……你原本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人，有工作。你可以活得很好。是歡哥讓你照顧朵朵，然後你爲了朵朵纔會惹上這麻煩。”

我全抑止不住的在抖……

不是害怕，而是……而是一種我無法描述地！

這種覺彷彿洪水一樣衝擊著我的心。讓我全都在發抖！我猛然扔掉菸頭，抹了抹眼角。

去他媽地鬼！我居然哭了！

我居然真的流眼淚了！雖然只有一滴，可我真的流淚了！

然後我又笑了，咬著牙，我覺到脣已經被我自己咬破了，里有一鹹鹹的味道，應該是地味道吧……

“金河……你知道麼。”我深深吸了口氣，帶著無限的嘲弄笑道：“我曾經想過我將來會怎麼死……可是從來沒有想到過，我有一天居然會死在歡哥的手裡。”

金河沉默了會兒，他搖搖頭。黑暗之中，只有他手指間的菸頭很亮。

“其實我剛纔很猶豫……我完全可以在你睡覺的時候幫你了結……那樣的話你一點痛苦都沒有。”金河嘆了口氣：“可是我下不了手……真地下不了手。我覺得你死之前應該讓你死個明白。不然的話，也實在太冤屈你了。”

我幾乎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指著金河道：“哈哈！好啊！難道現在我知了之後再死，就不冤屈了麼？”

金河沒說話。

我努力抑了自己的心，然後緩緩的後退了兩步，盯著金河：“好吧，現在你要說的也說完了……你準備手了麼？”

金河淌，只是悶頭吸菸。

我忽然覺得自己全力氣全無，原本還有心想做做最後的一搏。卻忽然一下鬥志全消……

這種被最信任的人出賣的覺，我從來沒有會過。

而當我現在真正會到這種覺的時候，才瞭解到……這覺真的很疼很疼！是那種心裡地絞痛！一陣一陣的，刺激得你全的力氣都一的消失，萬念俱灰！

直到完了一枝香菸。金河都沒有，他忽然低聲道：“好吧，我現在下不了手……你出去吧，後面的小院裡地鐵門開著，你出去一直走就能出這條街。不過現在外面已經懸賞一百萬買你的命了……”他擡起頭來，看著我：“小五，你走吧。我會在這裡坐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如果你還沒死在外面的人手裡。我會追上你，然後親手幫你了結。我能做的就是給你一個機會，就看你能不能走出去了！”

說完之後，金河已經轉過去不再看我。

老實說，我心裡已經空了。

空的，好像有什麼東西把我整個人從到外全部掏空了，一點都沒剩下，就剩下個子軀殼站在這兒。腳下有些，真的想幹脆往地上一躺，眼睛一閉……放棄算了！

可是剛一猶豫，人類本能的求生慾開始漸漸從心底生了出來……我無法形容那種覺，彷彿有一什麼力量驅使著我一步步艱難的往門口邁出步子。

金河站在我後，背對著我，還是沒。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邁步到門口地，短短的幾步路，我彷彿走了半輩子一樣，等我手握住了冰涼的門把手，拉開大門的時候，外面的亮進了房間裡，夜晚的涼風吹在我有些麻木的臉上……

在這一瞬間，我全的力氣又彷彿回來了……外面的天很黑，可是那風，那燈，那星星點點。

這個世界忽然之間讓我如此流連！

心裡的求生慾猛然強烈起來，我微微一，回頭深深看了金河一眼，我覺自己的聲音嘶啞，緩緩道：“金河，幫我帶句話給歡哥……這幾年來，我一直在心中把他當我真正的大哥……甚至是我父親一樣看待的！”

藉著外面進來的那點亮，我約看見金河的背影微微了一下。

我咬牙關上門，然後快步離去……

心裡，是絕然！